重回六零之小村医(200)
在外人看来,那些药材价值千金,可于褚归而言,它们无非是比常规的同类药年份长那么一点、药效强那么一点,如何用、给谁用,全由病情决定。普通人的命,远比有钱有势的人延年益寿重要。
贺岱岳听褚归的语气似乎没将那些药材当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到底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总不能随意放哪:“我让我舅帮你另外做个柜子吧,他藏了几块好木头,你想要个啥样式的?”
“行。”左手被贺岱岳牵着,褚归放弃了动手比划的念头,“我等下清点了药材画个图纸。”
孙荣背的包里自己的东西仅有两身换洗的衣服,其余皆是药材,用大小各异的容器封着,褚归一一看过嗅过,贺岱岳在边上跟着涨了一番见识。
药材均保管得很好,向浩博惦记着的百年野山参的确存在,且不止一支。贺岱岳往前凑了凑,褚归笑着抬手放到他鼻下,满足他的好奇心:“闻闻,有没有感觉到吸了口
仙气?”
“有点冲。”贺岱岳老实道,人参的气息过于浓厚,香得闷头。
“我也觉得有点冲。”褚归合上盖子,收起孙荣列的清单,上面的种类褚正清写的那张分毫不差。
当年孙荣接手药材不过十二三岁,同为弟子,韩永康与姜自明随褚正清北上,背井离乡换来的是继续在褚正清身边学医的机会。孙荣独自留下,褚正清与其说让他保管药材,不如说是变相的赠与。
以孙荣的性子,褚正清若直言是送他,一定会遭到拒绝。褚正清列清单只是为了褚归心里有个谱,却不曾想即使拥有了使用药材的权利,孙荣依然将所有药材原封不动地还到了回来。
褚归隐隐发愁,觉得孙荣八成是误会褚正清的意思了。
既是误会,自然得认真解释,褚归打了一肚子的腹稿,第二天趁着孙荣参观卫生所时开了口。
“我说你咋一早上心事重重的呢。”孙荣听了褚归的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师傅的意思我懂,只是你比我更需要这些药材,我费劲给你背过来,可不兴再背回去的。”
接手药材时他年岁尚轻,褚正清说什么是什么,压根没多想,后来慢慢长大了,方理解了其中的深意。但理解归理解,他既答应了替褚正清保管,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动用分毫。
泽城回春堂的规模虽抵不上京市,孙荣好歹算有个正经医馆,药材短不了他的,反观褚归,破烂的卫生所没回春堂一间房大,孙荣把药柜的抽屉挨个抽开看了,药材少得可怜,回春堂的人,何曾如此落魄过。
孙荣眼底满是真诚,褚归心头一松,彻底打消了顾虑,遂愿收下了药材。
“对了嘛,我们是师兄弟,又不是外人,用不着弄那套虚情假意的。”孙荣欣慰地拍拍褚归的胳膊,“你病例收哪了?有没有啥有意思的我俩探讨探讨,大师兄他们在信里说你看病快赶上师傅了。”
褚归从小长在韩永康和姜自明身边,被他们见证着从半米长的奶娃娃长至高过他们头顶的大人,相处之中难免有种隔了辈的感觉,孙荣则不然,他对褚归的关照是无限贴近同龄人的,像极了哥哥对弟弟。
“师兄他们太夸大其词了,我离爷爷的水平还差得远。”褚归重生前正是孙荣如今的岁数,想赶上褚正清且有的学呢,“病例在我睡的屋子,我去拿。”
特殊的病例褚归誊抄时隐去了患者姓名,孙荣接过,反手递了卷薄薄的册子:“之前的师傅应该给你看过了,这是我最近收集的,里面有例癔症挺复杂,用了三个月的药一直治不了根,奇怪得很。”
褚归手一顿,立马翻到孙荣所说的癔症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能让孙荣感到棘手的,肯定不一般。
“褚叔叔?”长栓挎着布包立在门外,被褚归身旁的生人定住了脚步,不知能不能往里进。今日不做针灸,他搁家里吃了早饭,来找褚归习字。
褚归放下病例叫进,摸着长栓的后脑勺教他喊孙荣叔叔:“我的小朋友,心脏先天发育不全,我不在那几天他就麻烦三师兄你照看了。”!
第157章
长栓的心情因为褚归的一句话剧烈波动,为“小朋友”三个字上翘的嘴角瞬间化作惊愕,他急急拉住褚归的袖子,脑袋仰得老高:“褚叔叔你要走了吗?”
小孩憋着嗓子,语气细细的,抓住袖子的手指却用力至骨节泛白。
“不是走,是回家过年。”褚归握住长栓的手安抚道,“过完年我就回来了。”
原来是回家过年啊,长栓抚抚胸口,他知道褚归是京市来的,也知道京市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褚叔叔什么时候走?”
“再过几天。”褚归找出长栓的病例,捋了他的袖子让孙荣把脉。
长栓乖乖坐下,伸着胳膊,眼神在褚归和孙荣脸上来回打量,感觉他褚叔叔和新的孙叔叔长得一点都不像。
把完脉,孙荣翻看了长栓的病例,褚归记录得详细,病情变化一览了然。
孙荣在心里模拟了长栓的病在他手上会怎样治及治疗的结果,得出一个结论:“你针灸施得比我好。”
褚归的针灸有褚正清长年累月的指导,当然胜过孙荣,孙荣的天赋在于用药,二两附子入药可不是简单能驾驭的。
两人就长栓的病情交流了半晌,专业术语听得病患本人云里雾里,他强打着精神往脑袋里记,清澈的双眼逐渐变得迷茫。
发现长栓的异样,孙荣乐了,同褚归夸他是个学习的好苗子,这样都坐得住。
“他是挺聪明的。”褚归摸摸被夸得害羞的小孩,教了他几个生字让他去堂屋里抄写。
孙荣瞧着长栓小跑着离开,续上话茬意有所指地点了点脉案:“光是聪明可不够。”
“嗯,等他病再好些吧,不急。”褚归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好苗子不可多得,假如长栓真有那个意愿,到时候破个例也不是不行。
褚归做事远超他年龄的沉稳,孙荣没提四十收徒的规矩,他结束了长栓的话题,问起褚归对于癔症的看法。
癔症病理特殊,褚正清医术虽然高明,但并不是癔症方面的专家,褚归在学校时拜访了多位老师,又参阅了大量的相关书籍,至今也不过觉得自己勉勉强强入了门。
对于癔症的治疗,褚归认为主要得从情绪梳理着手,加以药物辅助。
孙荣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看的是什么书,外面能买到么?”
“可能不行。”褚归参阅的书目要么是凭学生证在校图书馆借的,要么是某位老师的私人藏书,购买途径不明,且其中包含了部分国外文献,国内甚至没有译文,即使能弄来,孙荣也看不懂。
孙荣目露遗憾:“不行就算了,我回头想想别的办法。”
“我写信问问我同学,他应该有门路。”皇城根底下长大的人,谁家没几个攀关系的亲戚,褚归稍一琢磨脑子里便冒出个人选,他胸有成竹地向孙荣打了包票,保准把书弄来。
孙荣守着卫生所,褚归上隔壁取纸笔写信,长栓迎着光埋头抄写生字,一笔一划地写得十分认真,
身前的光线变暗,他不由自主地俯背觑眼。
坐直。褚归掌住长栓的肩膀微微用力⊿⊿,“怎么不用我送你的铅笔?”
长栓身体慌张地一抖,视线看向褚归,接着落到被他盯着的右手上,细瘦的手指抓着截食指长的铅笔,笔头烂糟糟的,刻着深深浅浅的牙印。
因身体的缘故,长栓未曾进过教室,烂笔头是堂哥随手丢弃的,他在院角的稀泥里发现,悄悄捡起来擦洗干净,藏在荷包里。
“褚叔叔……”长栓局促地蜷缩手指包住烂笔头,褚归送的纸笔是全新的,他宝贝地收进了箱笼,想等字写好看了用。
小孩的心思全写在了脸上,褚归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扫了眼长栓的字,摊开手掌:“笔尖太粗了,我给你削一削。”
长栓温顺交出笔头,褚归熟练地削尖,顺带把咬烂的顶部修平:“好了,再削两次换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