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六零之小村医(51)
提起干活,贺大伯挺起了胸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村里的人勤快,拿满工分的多得很。”
褚归赞同地点点头,困山村的人穷归穷,但个顶个的勤快,哪怕是集体作业,也鲜少有人偷懒,换在条件好的大队,绝对年年评先进。
马路缝里长了一窝野草,贺大伯穿着草鞋的脚从上面踩过,他挑惯了百八十斤的担子,步伐一颠一颠地极富节奏感,褚归险些被他落下。
气喘吁吁地回了卫生院,潘中菊已换到了单人间。贺岱岳还了贺大伯他们垫付的医药费,他多给了五块钱,大伯娘使劲摆手:“又不是什么外人,你跟我们客气撒子。”
说完大伯娘看看贺大伯,提出要走,少干一天活少记一天工分,家里的自留地、牲畜,农村嘛,一年到头难得清闲。
时值正午,贺岱岳让他们吃了饭再走。贺大伯答应了,到了国营饭店,夫妻二人各点了碗最便宜的菜汤面,贺岱岳加了份炒回锅肉,贺大伯心疼得用筷子抽他:“你不过日子啦!”
如果贺岱岳仍在部队当军官,这份红烧肉贺大伯吃就吃了,但他眼下的条件,不省着点以后咋娶媳妇,彩礼低了,姑娘能看上他?
贺大伯苦口婆心地劝,贺岱岳无奈把回锅肉取消了,吃碗菜汤面了事。
“大伯他们走了?”褚归合上医书,病床上的潘中菊呼吸平稳,脸上摔下山坳时被荒草树枝划出的伤痕结了痂,脑侧的肿包是致使她昏迷的原因。
“走了。”昨天公社的人把牛车赶了回去,贺大伯他们得走上四个多小时方能到家,送完他们,贺岱岳到供销社买了两个饭盒,借水洗干净给褚归打包了午饭。
晶莹的白米饭装了一个饭盒,另一个是炒空心菜和肉沫茄子,他刚瞧了隔壁桌的回锅肉,对褚归而言太肥了。
二人在卫生院守了三天,第四日早上,褚归照常买了包子到卫生院换贺岱岳去招待所休息。
今日的县城比前些天热闹,供销社门口乌泱泱全是人,看打扮和
行头似乎是从各个公社来的。褚归从路人的交谈中得知今日逢大集,难怪连卫生院也忙碌了许多。
褚归上辈子由于身份原因并未体验过农村的集市,他把热乎的包子喂了个到贺岱岳嘴里:“外面好热闹,等你腿好了我们抽空去逛逛。”
中年男人的声音从迟疑转为惊喜,“真是你回来了啊,你大伯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
“杨叔。”来人是困山村的村长杨桂平,杨姓是困山村的第一大姓,其次是王与蔡,贺岱岳起身将他迎了进来。
杨桂平手里提了五六个鸡蛋:“你妈怎么样了?”
“一直没醒。杨叔,这是我朋友褚归,京市的医生。”贺岱岳介绍道,“他是特意下乡支援农村医疗的,我想让他住我们村里,您看行不行?”
啥?住我们村?杨桂平愣住,随即激动地点头:“行!当然行!不过我们村地方偏僻,你朋友……”
杨桂平盼困山村有个驻村的医生盼了几十年,可京市来的医生,真愿意去他们村吗?
“杨叔,村里的情况岱岳全跟我讲过了,正是因为大家缺医生,我才更应该来。”褚归给杨桂平看了盖有卫生部印章的函件,“我的户口在京市,具体的手续后面可能要麻烦杨叔您带我到公社办理一下。”
“好好好。”杨叔连连答应,“褚医生,你真是个大好人啊,我替我们村的大伙儿谢谢你了!”
说完杨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褚归好像跟他说的是方言?
“褚医生,你竟然会说我们当地话。”杨桂平啧啧称奇,“你以前来过吗?”
“杨叔您叫我褚归或者小褚就行。”褚归撒了个谎,“以前没来过,我跟岱岳学的,不然大家来看病,说半天结果我没听懂,岂不是白费口水。”
褚归故意开玩笑和杨叔拉近了关系,杨叔转而问起褚归想把卫生所建在哪个地方。
“岱岳家旁边——”
“这个等褚归到村里再说也不迟。”贺岱岳打断褚归,“对了杨叔,我不打算让我妈继续喂牛了,她身体不知道要养多久,你看看村里谁家合适,让他们把牛牵走吧。”
杨叔略微思考了片刻,觉得贺岱岳的话在理,于是同意了他的提议。
村里有人在集市上摆摊,聊了十来分钟,杨叔放下鸡蛋准备离开,临走前他想起一件事:“医生说你妈哪天能出院了吗?到时候我叫你二哥赶牛车来接你们。”
“后天。”褚归代替贺岱岳答道,明天若能平安度过,以潘中菊的状态,接回家兴许反而有利于她的恢复。
定下后天出院的时间,拒绝贺岱岳的相送,杨叔转身出了病房。
“你家旁边的空屋现在养着牛?”聪明如褚归,很快猜到了贺岱岳打断他的缘由。
贺岱岳父亲去世后,村里人可怜他们孤儿寡母,将放牛的任务
交给了潘中菊,每天割草喂牛记六个公分,比下地干活轻省,贺岱岳因此得了个放牛娃的外号。后来村里王二家的接手了耕牛,贺岱岳家隔壁原先喂牛的屋子才成了空屋。
“小时候村里的孩子可羡慕我了,为了骑牛背,他们经常抢着帮我割草。”
贺岱岳说起幼时的趣事,他童年生活虽然清贫,却不曾缺失过快乐。
村里的孩子到了七八岁,早的五六岁,多多少少得为家里干活出力,放牛、割猪草、背柴、拔草、洗衣做饭,贺岱岳上无兄姐下无弟妹,村里活计比他多的小孩大有人在。
贺岱岳口中的童年褚归未曾经历过,他垂眼想象着贺岱岳描绘的画面,上山打鸟、下水摸鱼,该多快乐啊。
漳怀县的集市十天一场,周围的公社纷纷以大队为单位在街上摆摊,粮油米面等计划商品有公家管制,不允许私下售卖,集市上多是各类农副产品,例如瓜果蔬菜、自家做的扫把、簸箕等等。
困山村四面环山,出行难,但山里资源丰富,七八月正是菌子的季节,鲜菌、干菌摆了几堆,杨桂平到集上时,他们已经卖得七七八八了。
“杨叔。”
跟着杨桂平到县里的两人蹲在地上,身后放着之前装菌子的背篓和麻布袋。
“卖了多少钱?”杨桂平跨过摊位,其中一人打开装钱的小包,零碎的毛票约两指厚。他们鲜菌卖的三分一斤,干菌一毛,加上扫把啥的,共卖了十三块七毛五。
能买两三头小猪崽了!
“嗯,把钱收好,千万别丢了。”杨桂平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大声吆喝着,将剩下的鲜菌子用五分钱两捧的价格卖了,招呼两人收摊回家。
干菌耐存放,卖不完下个集接着卖。
“啊?桂平叔,我们不买小猪崽了吗?”管钱年轻人叫杨庆功,跟杨桂平是实打实的亲戚,他一脸殷切,养猪多好,能分钱能吃肉,早上杨桂平明明说了卖完东西上牲畜区买两头小猪崽的。
“不买了,钱攒着有更重要的用处。”想到褚归即将到困山村当驻村医生,杨桂平心头阵阵火热,人家千里迢迢从京市而来,他不能把人亏待了。
杨桂平决定给褚归用青砖修一个卫生所,其他医生有的待遇,褚归通通要有。
面对两人疑惑的视线,杨桂平凑近:“我们村马上要有医生了,京市来的大医生!嘘,小声点,莫让别个晓得了。”
褚归的手续一日未落实,杨桂平的心一日不能安稳,万一被人挖了墙角,他怕是要呕死。
医生,京市来的大医生,二人闻言捂住了嘴,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兴奋。
“你俩有啥捎带的吗?”公社的供销社货品没县里齐,遇上大集,村里人偶尔会喊他们捎带点东西。
“我妈叫我买两条绣了红双喜的枕巾。”杨庆功挠了挠头,她妈托人替他说了门亲事,他前天跟姑娘见了面,互相看对了眼,红双喜的枕巾是干嘛用的不言而喻。
杨桂平打趣了一句,同他进供销社买了枕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