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六零之小村医(208)
十天而已,掰着双手数完便过了,有什么可难舍难分的,褚归宽慰贺岱岳。
可惜宽慰失败,无论十天或者一天,思念与不舍都不会打折扣,只会与日俱增。
十二点发车,贺岱岳他们十点到的县城,赶路赶累了,两人没在县城闲逛,而是寻了个能坐的地方休息等候上车。
人流如织,褚归微微往旁边移了约莫一拳的距离,他们的外貌过于出众,来来往往的眼睛盯着,做不了任何偷偷摸摸的小动作。
“同志,你身上这件呢大衣从哪买的,我怎么没在县城见过?”提着包的青年头发梳得油亮,是淳朴县城里少有的考究打扮,贺岱岳与褚归刚进来他便眼前一亮,碍于贺岱岳不好惹的架势,他犹豫了半晌,终于鼓起胆量过来搭话。
近距离看呢大衣的质感更密实,贺岱岳扭头,青年弱气后撤,求助地望向褚归。大高个的朋友看着挺面善的,问个衣服而已,应该不算打扰吧。
“我对象在县城供销社给我买的。”贺岱岳的性格比外貌讲理许多,“当时售货员说只剩一件,你想买的话可以去供销社问问。”
“原来如此,我晓得了,谢谢同志。”青年面上稍显意外,喉口莫名发堵,他问衣服哪买的,提什么对象啊,谁没个对象了?
贺岱岳态度友善,天性外向的青年平复心中的忐忑,打开了话匣子,自我介绍是某某厂的干事,他瞅着贺岱岳他们不像本地人,打听两人来漳怀是走亲访友还是和他一样出公差。
得知贺岱岳是青山公社的,青年瞪大了眼睛,他以为贺岱岳是首都的啥干部呢,青山公社的穿呢大衣?
受到了冲击的青年神情恍惚,青山公社,他咋听着那么熟悉?
疑惑的视线左右游移,青年眼神逐渐清明,他恍然大悟地握紧了拳,上半身倾向褚归,压低了声音:“你是褚归褚医生对不对?”
褚归愕然,他全程沉默,对方怎么猜到他身份的?他是因巡诊收获了些名气,但远不到人尽皆知的程度,基于漳怀县城的人口,见过他的仍在少数。
青年将褚归的惊讶视作肯定,他激动地朝褚归伸出手:“我是何工的徒弟,何工,去年你们在火车上遇到的,何团长的父亲,你记得吗?”
何工的徒弟?缘分真是奇妙,褚归迎着青年的手握了握:“我记得,何工的腰好些了吗?”
有了共同关联的青年整个自来熟了,他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我师傅那个人,工作起来不要命的。那次沈工强行押着他办了住院,待了三天他就死活要出院,我上个月去看他,他腰疼得必须坐轮椅了。”
褚归对当时的情景记忆深刻,他留了地址给与何工同行的沈工,这半年未曾收到过来信,原想着是有所好转,却竟然恶化了。
到底是外人,褚归无法干涉何工的命运,该下的医嘱他下了,京市遍地良医,何工自己在工作与身体之间选择了前者,褚归只能唏嘘。
除此以外,何工徒弟倒是带来个好消息,他们厂子计划在漳怀建立分厂,年后开始招人,若是褚归身边有符合招工条件的,他愿意帮忙介绍介绍。
何工徒弟的火车快到了,他从包里取了张纸,写下了两个联系方式,一个是他的,一个是漳怀分厂负责人的,具体招工的细则以负责人给的为准,他怕自己说漏了反倒误事。
褚归谢过了对方的好意,漳怀县城的工作他虽然用不上,但村里总有人稀罕。凭他们的本事,当不成正式工,做个学徒绝对没问题,可乡下仍是父传子、子传孙,年复一年地面朝黄土背朝天,是他们不想进城吗?不是,是他们根本接触不到招工信息。
薄薄一张纸上承载的不仅是联系方式,还是某些人改变命运的机遇。
贺岱岳将纸折叠谨慎的放入呢大衣内袋,又坐了片刻,火车鸣着长笛进站,两人俱是一震。
“走吧,上车了。”贺岱岳提着行李拉褚归站直,“跟紧我。”
凭以往搭乘火车的经验,他们不怎么费劲地挤到了卧铺车厢,贺岱岳让褚归在下铺坐着,一件件的往外掏东西,路上看的书、喝水用的杯子、家里做的吃食……
趁人少,贺岱岳上车厢头灌了壶开水,顺带拧湿一条毛巾,待会儿L褚归擦手用。
“你哥干活可真细致,他有对象了吗?”贺岱岳进进出出忙碌的期间同车厢上了位乘客,普通人买不到卧铺,中年男人一副领导模样,言语很是亲和。
“他有对象了。”褚归捧着杯子接话,喝了口热水,他抬手将杯子递给贺岱岳。
“有对象了啊。”中年男人似是遗憾,“那小兄弟你呢,你有了吗?”
“他也有了。”贺岱岳吞咽得匆忙,不禁呛咳了几声。
“慢点。”褚归掏了手帕,贺岱岳接过仔细拭干呢大衣上溅到的水迹。
列车员挨个车厢催促送行的人员下车,贺岱岳揣了褚归的手帕,眼神瞬间沉了,他跨步抱住褚归:“我走了,路上小心。”
“嗯。”褚归感觉腰间的手紧了紧,然后缓缓松开。
中年男人看着他们依依惜别,摇头晃脑地念叨:“两兄弟感情真好。”!
第164章
火车哐当哐当开了一天一夜,褚归稍作洗漱,背着行李进行换乘。抵达终点之前,他穿上新衣,对镜细细刮去胡茬,翻平衣领、拉直衣角,确认妥帖后随着人群走向出站口。
这是一个相对温暖的小城,但看着比漳怀更破旧贫瘠——若非如此,巡诊队也不会来到此处。
举着褚归名牌的青年是位熟人,乔德光带的学生余洛,褚归认出了对方,快步上前叫了他的名字。
巡诊队汇集了一堆堪称国宝的医学专家,卫生部生怕他们有个什么差池,专门选了三个年轻人同行照顾,余洛便是其中之一。
“褚归!”余洛收起名牌,替褚归分担了部分行李,“终于到了,吃过晚饭了么?路上没累着吧?褚老他们昨天下公社了,明天上午才能回,我先带你去招待所安置。”
长途火车哪有不累的,褚归在火车上吃得马虎,到了招待所,余洛借招待所的厨房帮他煮了碗面。
褚归将行李简单整理了一番,考虑到褚正清他们不会在一个地方长时间停留,除了必备的衣物,贺岱岳其余装的全是即食即用的东西。
“我手艺一般,你别嫌弃。”余洛端着热汤面搁到靠墙的矮桌上,他加钱买了两个鸡蛋卧进面里,调味是简单的油盐以及酱油。
面条卖相普通,是平凡的家常味道。褚归埋头嗦面,余洛端了凳子坐旁边闲聊,半年没见,他攒了满肚子的话,只盼着今日一吐为快。
余洛是在褚归走后方得知他放着京市的大好前途不要,跟着一个退了伍的跑去了穷得叮当响的山旮旯,他闹不明白褚归到底图什么,当时消息一出,他们那个圈子的人第一反应全是震惊,为啥?褚归脑子坏了?
穷山恶水,所有人都认为褚归去了怕是得吃够苦头,过不了多久便会后悔回来,谁想一去半年,瞧着不仅没瘦,反而长了些肉,照样白白净净的。
“咱们学校毕业自愿支援偏远地区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他们去得,我怎么去不得了?”褚归咬到了余洛卧的鸡蛋,火候恰到好处,蛋白细嫩,蛋黄还是带糖心的。
上火车吃鸡蛋,下火车又吃鸡蛋,褚归有些腻歪,早知该提前告诉余洛,让他别卧鸡蛋的。
余洛将他变缓的进食动作看在眼里:“他们哪能跟你一样,你可是要继承回春堂的。”
褚归为人虽然低调,但挡不住他天才啊,京市中医界的年轻辈里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他们从小到大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看看人回春堂的褚归”。
是以其他同学在努力为前程拼搏时,褚归早早的被默认成了回春堂的接班人。后来褚归毕业之际工作关系直接转入回春堂,令他们对此愈发信以为真。
论规模,回春堂当然没法跟京市医院或者卫生院比,一个用两进四合院前院改的医馆,放地图上堪堪芝麻大小,但它偏偏从末朝延续了上百年,于中医界的地位举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