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六零之小村医(148)
巴掌嘭嘭落到身上,沈家良一声不吭地受了,没人上前拦着沈母,直到她打累了,自己停了手。沈家良衣服被扯乱,脸上覆着红红的指印,瞧着分外凄惨。
“我跟你妈辛辛苦苦养你几十年,供你吃供你穿,你闹啥闹?”一家之主的沈父沉沉开口,“分家我不同意,你给你妈认个错,今天的话我当你没说过。”
“爸、妈,我错了。”沈家良冲二老磕头,沈母抚着胸口,神情稍有缓和,却在下一秒被沈家良气了个倒仰。
“今天我必须得分家,求爸妈成全。”沈家良的额头沾了地面的黑泥,他似是屏蔽了痛觉,令人不禁联想到了中邪。
否则好好的他怎么突然咬死了要分家呢?
沈母蹭地起身,招手叫大儿子去鸡圈逮只公鸡,沈家良定是中邪了,要用鸡冠血驱邪。
“妈,既然二弟想分,不如分了算了。”沈大往油锅添了瓢水,“现在不分以后迟早也得分,我是老大,你们日后是跟着我过,像三叔他们家那样挺好的。”
沈母向来偏爱老大,是以憋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一句:“你们翅膀硬了,我是管不了你们了。”
截然相反的态度生生刺痛了沈家良的双眼,刺骨的寒意由血液流遍四肢百骸,他打了个寒颤,胸腔中的心脏仿佛碎成了透风的玻璃。
至少分家的目的达成了不是吗,沈家良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第116章
陌生面孔的到来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听沈家良说是带孩子求医,王二媳妇的警惕瞬间化作了同情,她热心地为沈家良他们领路,嘴里一个劲夸赞着褚归,王二吃了褚归的药,如今已大好了。
找到共同话题的双方相谈甚欢,王二媳妇抓了把南瓜子让长栓嗑着玩,她生的几个孩子个顶个的皮,乍一见到乖顺听话的长栓,立马稀罕上了。
“褚医生,褚医生,有人找。”王二媳妇的大嗓门极具穿透力,喊完她指了指右边的卫生所,“那是我们的卫生所,褚医生住左边。”
“谁啊?”褚归应声出了卫生所,他一身搓药丸的装扮,边走边掸衣袖。
“褚医生。”沈家良眼眶一热,牵着长栓上前,“我办好迁户了。没跟您提前知会真是对不住,给您添麻烦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一路辛苦了,进屋坐吧。”褚归摸了摸长栓的头顶,引着二人进屋,王二媳妇借口家里有事,识趣离开了。
沈家良与彭小燕各背了一个大包,面上难掩疲色,可见他们来得有多不容易。
“随便坐,我给你们倒点热水。”褚归上厨房取了装糖的罐子,往二个碗底分别放了一大勺,添水搅匀,沈家良他们急需补充糖分。
沈家良替长栓捧着碗,他低头尝了一口,唰地睁大眼睛:“甜的!”
“对甜的,慢慢喝,小心呛着。”褚归拖着碗底,示意沈家良夫妇也喝。
一碗糖水下肚,沈家良精神焕发了几分,他们夜里便出发的,路上啃干粮充饥,此刻方觉活过来了。
“你们迁户的资料带齐了吗?带齐了的话待会儿同我去村长那办落户。”褚归没问沈家良怎么分的家,他找杨桂平了解过落户,“老院子有空房,办了落户应该可以给你们暂时住一段时间,但长期不行,你们得申请宅基地自己建房子。”
“资料带齐了。”相关的文书沈家良是贴身放的,夹在衣服的内袋里,“房子我们肯定会自己建的。”
建房的话沈家良说得坚定,有房才有家,没个自己的房子,哪能叫落户呢。
彭小燕满眼苦涩,她与沈家良是净身出户,包里除了几身衣裳和两床被子以外,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全部家当拢共不过几十块,其中大半还是村里跟他们关系好的人,出于可怜借给他们的。
分家的忙沈大不是白帮的,若非有利可图,他又如何会放沈家良夫妻走,要知道他们可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有他们在脏活累活永远落不到自己身上。
沈家良私底下找沈大摊牌,长栓的病以前没有能治的医生便罢了,现在医生有了,他是坚决要治的。往后他们挣的钱不会交公,如果沈大不肯分,他当叔叔的,侄子治病,多少得帮衬帮衬。
这是一笔谁都会算的账,沈家良夫妻的钱不交公,吃亏的人成了沈大,分家对他自是利大于弊,况且沈家良说了,他情愿净身出户,家里的房子、自留地之类的全部留给沈大。
沈大嘴里说着亲兄弟不至于,心里则一百个答应,于是沈家良得以断得干净利落,他既是净身出户了,那沈家二老的养老问题理所当然地与他无关。
用一时的艰苦换得长久的光明,沈家良认了。
有褚归作保,沈家良一家的落户办得非常顺利,听闻沈家良的处境,杨桂平叹了口气:“过去的让它过去吧,以后好好过日子。你们明天跟着队里上工,到时候我把你们跟乡亲们介绍一下,就不开村委大会了。”
沈家良从明日起开始挣工分,年底分红按着工分的比例发放,无损其他人的利益,村里人也不会容不下他们。
“哎,谢谢村长。”沈家良感激道,彭小燕抱紧长栓,弯下膝盖欲给杨桂平和褚归磕头。
“使不得使不得。”杨桂平连忙搀起她,“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谢谢褚叔叔,谢谢杨爷爷。”杨桂平防住了大的没防住小的,长栓趁着他们没注意,噗通跪在地上,唰唰磕了两个头。
生了病的果子,比同龄的伙伴更早地熟在了枝头。
褚归心头一阵泛酸,俯身拉着他站直,小孩瘦得皮包骨,竹节似的手腕细伶伶的,两指拢住犹有余地,让人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分量。
贺岱岳家只两间卧房,住不下沈家良他们,而老院子的空房久未居人,积灰严重。沈家良坚决不让褚归帮忙,褚归理解他的心情:“忙完了今晚上我那吃吧,你们能将就,孩子不行。”
被褚归拿捏了死穴,沈家良的嘴仿佛糊了胶水,半天吐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千恩万谢地送走褚归,沈家良向杨桂平借了打扫的用具,同彭小燕麻利地收拾出了一间屋子,架上板凳以及破旧的门板,铺一层今年秋天新下的稻草,床单一盖,一张简易的大床便成型了。
长栓体弱,坚持到此刻已是极限,他揉着眼睛小声对彭小燕说想睡一会儿。就他的身体而言,强撑着恐会犯病,睡觉反而是不给家长添乱。
“等等我给你拿身干净衣裳,你换了再睡。”彭小燕在有限的条件下尽可能为长栓提供好的生活,他们的衣服或许因补丁而显得破旧,但绝对不脏。
出门在外,长栓目前穿的是他所有衣裳里最体面的一套,其余的多多少少打了些补丁。
按理说长栓性格沉静,衣服不该坏得那样厉害,彭小燕拉高被面,盖至长栓的下巴。家里每年的布票全被沈母管着,长栓几年轮不到一套,小孩子的个头年年长,彭小燕无法,用她和沈家良的旧衣裳给长栓改了几套,好歹有个换洗。
彭小燕心里对长栓满是亏欠,她既不能给长栓一个健康的身体,又不能让他衣食富足,想着彭小燕情不自禁地抹泪:“要是我有王二嫂一半的性子,长栓定不至于跟我受那么多苦。”
“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沈家良一个大男人红了眼眶,“怪我太软弱,叫你整日受气。”
夫妻俩相拥着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哭这些年的委屈,哭终于能把握在自己手中的未来。
哭过了,
别的能放,开火的事得尽快办了,做饭的炉子、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彭小燕把皱巴巴的钱数了又数,不够,远远不够。
“会有办法的。”沈家良心里也愁,但他没表现到脸上,他是父亲是丈夫,是家里的顶梁柱,“粮食我去问问村长能不能找村里赊点应应急,明天你去上工,我到公社把必要的买了。”
沈家良语气沉稳,彭小燕焦躁的心跟着平静了下来,对,总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