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195)
廖华恩坐在床边等着她。
他没开灯,身后的窗户里映着一轮月亮。
卧室的门关上,他点燃了一根烟。
苏婧站在他面前,脱了衣裳。
是他日思夜想的身体,是他怎么要都要不够的女人。
他拉着她的手摸自己被扇的那半张脸,声音沙哑,“新内衣也是穿给新情人的?”
性爱,这仿佛是一个只存活在年轻人之间的词,像爱情一样拥有短暂而美丽的花期,爱情,往往与这个词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可他们,是一对没有爱情又已经老去,甚至连夫妻之名都没有的一对中年男女。苏婧总是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迹,她不再紧致的肌肤,阅尽千帆的心灵,剩下的似乎只用等待着死去。可在廖华恩手里,她就像蒸腾的火焰,那些年轻时的羞怯与愤怒如同流下的光阴再次席卷而来,点燃她干枯的花瓣,让原本应当碎成灰烬的枝干长出新的枝桠。他们之间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完全不受时光的摧残,那是一个男人对女人原始而又蓬勃不息的欲望,情欲,爱欲,交织在一起,让爱情无法与亲情混为一谈。
她又哭了,眼泪全淌在他的手心里。
他想要拉开灯,她不愿意。
廖华恩半靠着床头,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她的肩,她便从被子里出来,躺在他的怀里。
他还是喊她婧婧,一如几十年前,女人在爱她的男人面前,仿佛永远不会老去。
第188章
杀人,这绝对是孙昭当官之前没想到的。他犹犹豫豫地说必须杀啊?邓淮冷笑地看着他:“不然你选廖华恩?”
孙昭打个激灵,那还是选廖远停吧。
他愁容满面,坐立不安,夜不能寐。这一次的心境和上一次完全不同,上一次有许兴亿,他只用吩咐下去,这下好了,许兴亿死了,得罪廖华恩的下场他也看到了,这个箭在弦上的紧要关头,让他彻底得罪廖华恩,他就想问问邓淮这个畜牲,会保他吗?他交给自己那么多任务都没完成,这次怕不是要直接让他当替罪羊。
他为什么安排妻子出国?可不是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而是给自己留后路。结果现在骑虎难下,甩都甩不掉。又一年的扶贫检查开始,各县区书记都过来给他汇报,他看着几乎千篇一律的红头文件,第一次忍不住挑刺,“这句话后面连个句号都没有,谁做的?都不检查吗?就这也能盖区政府的章?”
对方大气不敢出。
要知道他以前看都不看。
“他那个村的贫困户,我让他发照片上来,写个汇报了解一下情况,这是什么这是?”孙昭把文件扔到地上,“会不会算账?贫困户收入能高出脱贫线这么多?他怎么不直接小康?”
听训的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尊佛今天怎么这么大的脾气。
所有人走后,孙昭摸着烟抽,心里淤积,神情难看。他向来是雷声大雨点小,说的再严肃,私下也都是一片祥和,很少这样甩脸子,的确是迁怒。他看着办公室,心里一抽一抽的难以呼吸。
“那我不就是不想被人拿捏吗?”宋檬说的话历历在目,他沉思许久,掐了烟给她打电话。
两人相约在医院。
自女儿遭受那些后,精神就有些受刺激。宋檬就隔段时间带她来医院看医生,拿药、做心理疏导。
两个人站在医院走廊。
“我能帮你报仇。”孙昭开门见山地说,“把U盘给我。”
宋檬愣了愣,她先是一喜,后又警惕。U盘是她最大的底牌。把U盘交出去,等于把她自己交出去。
“你不用怀疑我。”孙昭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想法,“今非昔比。我们现在无论怎么做都逃不出去,只能寄希望不连累孩子。”
宋檬下意识看了眼女儿的方向,微微握紧手心:“你打算怎么办?”
“坐山观虎,螳螂捕蝉。”孙昭望着楼下如蚂蚁般的人流,“廖华恩和邓淮势必要你死我活,我们身为局外人也得跟着丧命,就像蚂蚁,随时被人踩死。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们得有底牌,不被任何人拿捏。你把U盘给我,我替你报仇,事成你和女儿跑的越远越好。”
“为什么帮我?”
“我也在帮我自己。”
孙昭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人命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他们却从不会脏了自己的手。我有个司机叫刘强,很早之前就跟着我,被廖华恩威胁,被邓淮处理,现在下落不明。我怀疑他已经遭遇了不测。早些年间有一则小道消息,我不知道你听到过没有,有个新任命的党委书记,还没上任,路过河边时被人推进河里,党委书记换了别人,凶手杳无音信。斗争结束,你和我的下场能好到哪里?”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如果早点收手或许到不了这么极端的一步,但是人么,一步错,步步错,直到醒悟,才会惊觉已经没有回头路。苏苏还得上大学,我想他爸能是个任人唾弃的贪官,也不想他爸是个杀人犯。不牵扯人命是我的底线,我们不为其他人考虑,也得为孩子考虑。”
他看着宋檬:“这就是我今天找你来的原因。”
宋檬神情哀伤:“我怎么样都可以,但我不想女儿再遭一点罪。”她说着就想抹泪,问孙昭,“你准备怎么做?”
“邓淮那里我还能再拖一拖。”孙昭说:“他和廖华恩僵持着,都在等中央领导人换届,换届一完成,下面就会大洗牌,到时候无论是哪方势力成功,与我们都不好。”
“所以你的打算是?”宋檬有些不可置信:“你该不会……”
“我要加剧他们之间的冲突和矛盾。”孙昭冷静地说:“在换届成功之前,拉所有人下水。”
谁都别活。
别墅,刘学被打的浑身涨疼。他又饿又渴还困,身上的伤却疼的他无法休息。这身皮肉让廖远停养娇了,放在以前在彭怀村挨打的程度,这都是毛毛雨。他艰难地瘫在地上抽气,被反绑的双手动弹不得,在手腕上勒出血印子。他虽不是故意惹怒邓淮,但会惹怒他也在意料之中。他不能让对方觉得他一无是处,因为他不清楚廖远停那边的进度,万一他成功或失败,逮着自己就杀了怎么办,所以他得让自己变的有用起来。一是能获取更多的情报,二是让对方不敢轻易杀他。不过打他一顿泄气,起码证明他踩到了对方的痛脚。说明对方对于没有撞死廖远停耿耿于怀,也说明廖远停真是他的心头大恨,更说明他就是凶手,跟他们一直调查的事情有关。
因祸得福,福祸相依。想要靠近真相就要付出代价,这是刘学打一开始就做好的心理准备,虽然前路依然茫茫,但他相信好运会眷顾在他们身上,因为奶奶之前常说,人在做,天在看。就是他们不成功,恶人也自会被天收。
门开了。
对方走到他面前,蹲下来静静地看。如果是个女人,照常规,他们会亲自上阵,或许找来几个男人,让廖远停头上绿的发光。对于女人,男人的兽欲总是会在糟践身体这一处停留,特别是对别人的妻,这种极具侮辱性质又能爽到自己的行为一箭双雕,但对方是个男人。
没想到廖华恩的儿子是个死基佬。
虽然对方长得不错,但男人操男人,在他们这些几十岁的老男人眼里还是有些太重口了。想找来这样的基佬估计都得一段时间,为保险起见,还是不再节外生枝的好。但是单这样打一顿,是不是对他太好?
孙昭以询问的名义过来,却一句话都没问。身旁的下属看他一动不动,忍了忍上前一步,说自己尿急,想去趟厕所。
孙昭先是摆手让他去,又让他回来。
“尿。”他说,“对着他尿。”
刘学一愣,下属也一愣。
但下属不敢违抗。他咽口唾沫,拉开拉链,刘学艰难地撇过头。淅淅沥沥的腥臊尿液顺着头顶流至下颚,刘学气的浑身颤抖。好在下属也被这辣眼睛的一幕给难受的够呛,没多长时间就结束了。孙昭收起手机,看着流进地毯里的尿液,腾升出一种报复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