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183)
因为徐巧云再次被抓回去后,是庄泽翰想办法,把她带出来的。
但他的权利实在是太小了,小到将人带出来的时候,徐巧云已经被折磨的有些傻了。
很难说清她又经历了什么遭遇了什么,庄泽翰只知道那段时间为了保险起见,他们三个住在一起,而到深夜,徐巧云爬上了他的床。
她像是被魇住了,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又像是注射或吞噬了某种药物,以至于损害了神经,导致方重每天都得找到她,看着她,否则一不留神,她就会赤裸着在街上奔跑。
她疯了,染上了疯病。方重本身也有点不正常,长久以往的折磨下去,他自己也变的有些精神不正常。原本定的两个人远走高飞,去往他乡重新生活,却变成了两个只知道交配的人形动物。方重有性瘾,徐巧云又神志不清,就导致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发情,搞在一起,让庄泽翰看了心中万分震惊,又万分悲痛。
“他们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人变的人不人,鬼不鬼。”庄泽翰笑了一声,“我花了七八万,才从那群人里把徐巧云活着赎回来,其实她当时就不正常了,已经对他们造不成威胁了,这才是他们放她走的主要原因。”
廖远停听完心里也久久不能平静,他说:“怎么想到上访了?”
“因为看到了。”庄泽翰耸耸肩,“这话是不是有点熟悉。其实那么多年接触下来,我虽然没办法和他们说到一起,但我知道他们都不是坏人,方重喊我一声哥,哪怕之前骗我诓我,但我看到他沦落那个下场,也实在是于心不忍,更心有不甘,这世界上,谁又不是普通人呢?我能忘记很多东西,廖书记。”庄泽翰说,“我始终不能忘记我当初为什么选择考警校,当警察。就像你说的,都是这样就是对的吗?因为看不过去所以想反抗,因为坚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正义,所以不愿放弃,可能这都是一些很虚无缥缈的东西,但如果这些东西都不重要,那又有什么是重要的呢?一日三餐?还是娶妻生子?人终归要有些理想,并为之努力,这样也才算不枉活一生吧。”
和庄泽翰分道扬镳后廖远停独自去了河边。
他安静地坐在河边的椅子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他一时见想了很多,又一时觉得很淡然,淡然到什么都没想。
他看了眼时间。
有几个小孩儿在捡石头打水漂,他们互相嬉笑着比拼谁打的水漂远。
多好的年纪。
他站起身,缓步与他们背道而驰。
半个月后,邓淮回来了。
他满面春风,风光满面,知道的是出去学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旅游了。他一回来,那些被廖华恩鞭策打击过的人一窝蜂的涌上去抱屈,邓淮哎呦着无奈地笑,一个个安抚,听他们说的话,惊讶的说真的吗?廖省长真这么做?再配上不太赞同又无可奈何的神情,瞬间揽过一批人心。虽然他刚回来,却是他慷慨解囊地宴请大家。工作什么的都先放到一边别提,他对下属和领导是真的好,这点比廖华恩强,甚至是强完。他会提着东西亲自登门拜访自己的下属,也会主动揽责在自己身上,为下属承担错误结果,更别提领导面前的他,简直是贴心小棉袄,领导动动手指头,都知道他今天想吃哪盘菜。因此,这次学习他收获极大,因为他跟领导的关系搞的非常好。而且是好到能在这一回合忍下廖华恩的报复。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邓淮笑眯眯地跟廖华恩打招呼,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挨到冷脸也不感到羞愤,脸皮厚到极限。他有条不紊甚至慢条斯理地接手好一切,最后会见了孙昭。孙昭点头哈腰的等待他的指使,邓淮给他倒了茶,邀请他坐下。
“我这些天一直跟在领导身边,忙的忽略了身边人,连你嫂子都以为我不回来了,哈哈哈。”他随意地说着,孙昭讪讪地笑。这话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听起来都让人感到不是那么单纯。但这也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真真假假的掺杂着让人捉摸不透。
“你最近怎么样。”邓淮微笑着看着他问:“最近天气降温,冷了热的的很容易都生病了,你呢。”
孙昭连忙说:“谢谢领导关心,我还好,没生病。”
“家里人呢?”邓淮随意地问:“好长时间没见弟妹了,我还以为生病了。”
孙昭心里一紧,连忙赔着笑脸说:“没、没,这不是孩子快高考了,她忙着照顾生意和孩子,所以才没见着面,等忙过这段时间,我一定带着小娟去拜访您。”
“那你是干什么吃的。”邓淮不满意地看着他,“男子汉大丈夫,怎么把压力都摊到自己老婆身上。”
如果说之前孙昭还心存侥幸,这时候就全明白了,邓淮是在点他,百分之百地点他。
他赔着笑脸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只知道点头。他的脑子里迅速想着邓淮是不是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了,他怎么知道小娟最近没在本地,除此之外,他还知道多少。
邓淮看着他复杂的神色,咳嗽了一声,让他将注意力转移过来:“你也不要担心,你的事儿已经解决了。”
孙昭哎呦哎呦地感谢他,说:“那可太好了。”又看他眼眸里闪烁着精明,心里纵是千般不舍,也只能扬起更大的笑脸:“领导,之前说的市政项目您看您这几天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正好和对方见个面。”
想当初孙昭为了能捞这笔回扣,没少给富贾军收拾烂摊子。说实话富贾军走到这一步也是他理所应得,他贪得无厌,出尔反尔,完全一副小人做派,知道孙昭想要这笔钱,邓淮又是个饕餮,就一直拿这个钓着他,要联不联系,要说准不说准地打太极,拿捏他。但没办法,孙昭有求于他。邓淮是个不见钱眼不开的家伙,钱少了不满,多了才会想拉他一把,他还要供着一家老小吃饭,小娟的生意又屡受打击。他只能忍气吞声,卧薪尝胆,恨不得给人当孙子。说真的,孙昭坐在车里的时候,他真感觉自己有点累了,脑子累,心累。他天天勾心斗角,左右逢源,揣摩领导心思,想办法捞钱,想办法吞公款,想办法作伪证,就为了能爬的更高,更高。爬的有多高呢,这时候他竟然迷茫了。像邓淮一样高?还是像廖华恩一样高,还是像他们身后的人一样高?可是爬的再高有什么用,牵一发动全身,一个人进去,连带着相关的人都吃不好也睡不饱。怕啊,他们都怕,怕的像落单的流浪狗,像无家的落汤鸡,怕做了几十年的坏事才有的成就,一朝就要自食其果,从神坛跌落。
他颓然地靠着背靠,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手机嗡嗡震动,宋檬。
他沉默半晌,接了。
“你在哪儿?”宋檬说:“我要见你。”
晚,天水酒店。
孙昭敲门的时候已然是深夜,有女人贴着门边问:“谁?”
“我。”
下一秒,他就被拉了进去。两个人贴着走廊热火朝天的拥吻,孙昭把人抱起来抵着,宋檬穿着白色的蕾丝睡衣,孙昭的手便顺着裙边摸了进去,两个人一边吻一边向屋里的大床挪去,狠狠地砸在床上。
激情过后,孙昭靠着床头抽烟,宋檬站在窗边。片刻后,她转过身来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孙昭没说话。
“你的意思是我女儿的事儿就这么算了?”宋檬两步走过来,“孙昭,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答应你们做中间的牵线人,给你们带来多少孩子女人,现在你不管我了?没有我你能爬这么高?邓淮让我跟着他我都没答应,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孙昭耐着性子:“是必须算了。你说邓淮让你跟着他,你见他他为什么让我来?明摆的不想和你扯上关系,你当初找我说廖华恩把女儿抓走了,我怎么跟你说的?我有没有说让你把U盘给他完事儿了?你为什么威胁他?你知不知道邓淮都不敢跟他对着来?”他心中郁闷,干脆坐起来一股脑地说:“前段时间唐新民和富贾军落马你不知道?我当天晚上找他,他第二天就跑了,说出去学习,明明是躲出去避风头去了,你以为廖华恩这么多年干什么吃的?我都快自身难保了,我怎么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