伥鬼(120)
而石洞中又钻出了一头同样瘦弱的母狼,它与黑狼亲昵地碰着鼻子,舔吻彼此的毛发。
那两条狼见了它,显然误会成它是来抢夺领地。分明畏惧得不行,黑狼却依然丢下兔崽,挡在妻子身前,对南离龇出牙齿。
白狼无意与它们交恶,便径直离去,只是心中便冒出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却被它很快抛在脑后。而摇曳的烛光中,南离注视着等他的逄风,忽然就记起那两匹狼来。
他不再是孤狼了。
而逄风抬起脸,对他偏过了身后的尾巴。
南离呼吸一滞。
他几乎用是了全部的自制力才压下自己汹涌的欲念。南离一遍遍在心里对自己说,他只是不懂这含义,不能顺从本能……
他的妖性如浇油的火焰般炸裂开来,火星四溅,人性几乎变得岌岌可危。
这动作对狼而说极特殊。
它代表着雌狼已经接受了雄狼的求爱,已经做好结合的准备,几乎算得上挑逗与求欢。
南离虽然先前与逄风有过很多次双修,可逄风却一向是被动的那方。而如今他主动求欢,他又怎能忍得住?
他忍得双眼几乎都红了,南离哑着嗓子:“宝贝,你别这样……”
逄风似有些疑惑:“怎么了?”
南离的碧眸暗得可怕:“……宝贝,你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逄风思索了一会,认真道:“我对狼的习性了解甚少,不如借此机会,你来教我?”
听到这句话,南离呼吸粗重,终于抑不住烧灼着心肺的狼性,探手攥住了他的脚踝:“这是你要求的。”
雪白的尾巴与灰尾巴缠在一起。
第154章 始乱终弃
近乎是狂乱的。
南离是雄狼,他不会主动发热,只会被爱人的气息拖入无边的情热。二十年来,他没了逄风,再也没被狼性主宰。于是这次发作便格外剧烈。
按照狼的本能,他们应该足足缠绵五六天的。南离怕逄风的嗓子再哑了,便含着水去喂他。期间小二敲了门,要为他们送热茶。南离便吻住他,不发出一点声音。
逄风的狼耳和尾巴早已消失了,南离被他勾出来的火却烧得正旺。又一场餍足过后,南离心满意足地揽着怀中的人,却发觉他睁开了眼,正望着自己。那双墨眸中并不是无神的,映出了自己的脸。
他呼吸急促:“宝贝,你能看得见了?”
“唔,”逄风的手臂还挂在南离的脖颈上,声音轻轻的,有些哑,“小狗,让我好好看看你。”
他的手抚上南离的侧脸。
像是第一次看到他那般,逄风细细地端详着他的脸,指尖划过南离的眉骨,描摹男人英挺的轮廓。南离一时竟怔住了。
只有长夜太子,会用这般熟稔语气唤他。
他声音颤抖着:“……你想起来了?什么时候?”
逄风的语气中含着一点笑意:“昨天。”
南离被噎住,骤然说不出话了。二十年来,他有许多话想同逄风诉说。只是这一刻来得太突然,他丝毫没有准备,万千话语涌到唇边,竟什么也说不出了。
而逄风却将细长的食指压到他唇边:“嘘……别分心。”
南离这才意识到,逄风衣衫半褪,还骑在他身上。他几乎是面红耳赤,尾巴却诚实地缠上了他的腿。而怀中的人轻柔地吻上了他的唇:“等之后再说。”
逄风这次格外主动与热切,陷入情热的狼几乎是被他牵着走。云销雨霁,南离大口大口喘着气,他怀中的人也没好到哪去,倚着他的肩膀,一下下喘息着。
可正情浓时,跨坐在他身上的逄风却细腕一翻,将南离的手扣住了。南离起先不解,以为他只是累了,随后神色骤变。
先前双修之时,逄风体内的精纯阴气源源不断流向他,被南离汲取。这事之前也发生过多次,因此沉浸在温柔乡中的南离并未在意,可而这些阴气此时竟沿着特定的经脉游走,钻入了他的穴位中,将他的灵力生生定住了!
他此刻丝毫感知不到自己的灵力和四肢!
这阵法到底是什么时候设下的?难道刚才交缠的时候,他就——
南离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逄风艰难地挪动那双苍白的腿,从他身上爬了下来。先前折腾得太狠,他的细腿还有些打颤,垂落的衣摆遮挡之下,似乎有什么沿着小腿淌了下来。
他几乎瞬间又被勾起火来了,可逄风却只是慢条斯理地一件件系好衣物。他又伸出手去,在南离几乎能喷出火的目光中,解下了他腰间的乾坤袋。手指有意无意间,蹭过他的小腹。
逄风眼中带着些捉弄的笑意:“小狗乖,我还有些事,先借乾坤袋一用。”
他又嘱咐道:“你不乱动,一会就解开了。”
逄风俯身过去,又吻了下南离的唇,顺手揉了揉他的耳朵。冷香一触即散,南离的尾巴毛瞬间炸开了。
他自己衣衫凌乱,以一个极其尴尬的姿势被禁锢在客栈的床榻上,浑身血液直涌。而逄风却衣冠楚楚,对南离回眸笑了一下,就掩上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南离死死盯着那扇门,不知为何,心中有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在翻涌,一时间,他竟委屈得反倒像是那个被糟蹋的人。
狼瞬间联想到许多游历时读过的话本:他冷酷无情始乱终弃——
僵持将近三个时辰,那束缚才解开。
南离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就要从魂契中感知逄风的去向。可魂契的另一端的情况却极为模糊不清,逄风似乎用了什么能遮盖天机的法器,他寻不到一点他的讯息。
狼的本能几乎要把他逼疯——南离的情热还没褪,对逄风的占有欲正是高峰。本能逼着他,要狼马上将不听话的爱人捉回来,按在枕席间惩戒,沾满自己的味道。
头突突地痛。
南离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整理思路。
逄风先前说他昨天就已经恢复了记忆,应该并未诓他。那么想必他被妖气侵染,长出狼耳和狼尾也并非偶然,应当也是他故意设计。
……他与逄风朝夕相处这么长时间,竟一丝也没看出来他的端倪。
他甚至好好地答应了自己要一同去开铺子,结果背地里却在谋划逃走?
他委屈极了,却并没有像从前那般发怒。
他绝不会再对逄风生气的。
南离只是惧,他惧极了逄风再次丢下他,一个人去赴死。无论如何,他也绝不会放逄风离开自己身畔。他知晓逄风的身子状况,即便他如今恢复了记忆,可底子到底是那具凡人的身子。虽说逄风能耐远强于自己,可南离又怎能放下心来?
等等……乾坤袋?
南离脑中电光石火般划过道雪亮的光。
逄风虽然自傲又不惜命,可绝非鲁莽之人。他行事周全,绝不会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去办事。虽说乾坤袋里有他的刀,可逄风是惧火的太阴之体,是用不了太阳真火淬的刀的。
那么首先,他需要一柄剑。
而在东荒,只有一个地方能弄到剑。
焆都。
而他的乾坤袋里,有登云梯的令牌。南离的呼吸一下子加重了……错不了,他一定是去了焆都!要上焆都就得先去沛城。此时只过了三个时辰,或许还来得及!
南离匆匆冲出客栈,于雪地上瞬间就化身为巨狼,狼眸中闪着凶光,它跃向高空,就向沛城所在之处狂奔而去。
狼的速度极快,几乎是须臾间,南离便到了沛城。沛城如今没了登云试,只作为焆都与人间的隘口,自然凋敝了许多。
狼在空中嗅闻着,意图捕捉到那熟悉的冷香。南离也刻意留意了其他熏香的味道,只是依然一无所获。
想必那法器也能遮盖他的味道。
狼闪身而去,去了沛城旁边的乱葬岗。
一排排坟墓耸立,南离化作人形,在墓碑间穿行着。忽而眸光一定,他在一块墓碑之前,瞥见了一炷刚燃尽的香。
香灰是温的,那人显然刚走。
南离拾起一小段香屑,注视了一会,又塞入口中发狠地咀嚼着。他终于在其中尝到了熟悉的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