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变态心理学) 中(347)
听到这里,容铮不由得坐直了身-体。
“在我十二岁的时候,他们已经生产出了一些可怕的东西,我记得当时我养父接了一个电话,情绪激动地说要摧毁那个东西………就在我养父决定摧毁的第二天,我和我哥就遭到了绑架,有人想要那个东西……
“我哥本来精神很敏-感,一遇到绑架,他就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就在车上,他就开始不要命地发疯起来,和那群人拼命地扭打,然后司机的头撞在车门上,昏了过去。
“昏迷之前脚使劲踩在油门上,随后车撞在电线杆上……天旋地转……车翻了,汽油漏了一地……我哥用尽全力把我朝车外推了出去,我想回去找他,但他的腿被座椅卡住了……那是个干燥的夏天,很快我看见汽油燃起了火苗,接着,就爆炸了,我哥就死在了那辆车上,和绑匪同归于尽。”
容铮皱紧眉,心里一阵起伏,没想到舒墨绝口不提的哥哥,原来里面有这么沉痛的过去。
好像所有的灾难和痛苦,都同时降临在了舒墨一个人身上。
他怎么能熬得下去呢?
“只有我活了下来。”舒墨轻声说,“其实他可以活下来的。只是他彻底疯了,精神崩溃,他的灵魂……早就困在了多年前的那个村子里,他拼命挣扎逃脱,可是没有用。他像野兽一样用牙齿和四肢和那群人撕打……但是身-体本能还记得要保护我,救下我,就像我妈最后交代的,要他保护好我……也许死对他来说,是某种意义的解脱。”
“我哥没了后,受了太大打击的我终于精神崩溃……那张照片,就是那时候拍的,那是我养父他自己的精神医疗院。而我养父大受打击,彻底关闭了地下堡垒,那个武器,也最终被销毁……”
舒墨语气平静地描述着,杯里的水同时见了底。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说:“我哥哥,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父母死后,在陌生国度,我和他相依为命,一直在保护我,教导我,给予我所有的爱。他对我来说,即是哥哥,也是老师,还是父亲。为了纪念他,我要求做了瞳孔变色手术,这是一种在国外很流行的整容手术,可以改变眼睛的颜色……”
容铮一愣:“这么说……”
“对。”舒墨说,“那个人,他也做了这个手术。”
容铮紧紧皱起了眉,如果这种手术在国外很常见,那碰巧的可能性很大,但这个人对舒墨紧缠不休,加上在研究所里弄出的照片,很明显这人一直在观察舒墨。
还有……
在决定武器被摧毁的第二天,对方就得到了消息决定绑架,还能准确地伏击两个继承人,这里面肯定有个通风报信的人。
这个人,和R之间是否有所关联?
容铮:“……这个内鬼,查到了吗?”
“我怀疑,”舒墨敲了敲桌子,一顿之后,说,“当年透露信息的,是我哥哥。”
容铮倏地一愣:“怎么可能,他不是……”
“他可能是不知情情况下说了出去,没想到会招来杀身之祸。”舒墨苦笑了下,然后声音有些干涩地说,“其实……我哥哥,他有个网名,叫做‘Rabble’。
容铮立刻反应过来:“乌合之众?”
“嗯。”舒墨点了点头。
“我哥哥,是个很聪明的人。”舒墨犹豫了下,然后说:“他在洞察人心上,非常厉害,这样的人非常擅长做领袖,更何况,他还有些……疯狂。”
舒墨提起哥哥的情绪明显有些不同寻常,不像童年那样痛苦的心理创伤,说得断断续续,显然是在隐瞒什么,容铮估计这和舒墨一再强调的“疯狂”有关系。
舒墨的哥哥,那个和他同样处在那样极端的环境下,却是最危险的青春期,他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疯狂”的事情?
而和哥哥在异国他乡相依为命的舒墨,又会见到何种“疯狂”的事情?
会不会他一直对当年的事念念不忘,所以想要报仇,从而想要偷出那份“武器”,却没想到中途出现了变故……
“我怀疑,他私底下成立了一个什么组织,或者说,某种宗教……,因为我童年的懵懂回忆里,有和哥哥一起参加集会,而那个集会里的人对他非常尊重。
“不对,应该说,比起尊重,更像是崇拜。那些人好像都是和我们一样,遭受过严重心理创伤的人,在集会里想要寻找心理安慰。而我哥建立那个组织的目的,绝对不纯,他们会时常搞一些动物献祭,甚至做一些暴力的事情,像是点燃谷仓,集体服用可以导致幻觉的植物……
“我记得我问过哥哥,他为什么要搞这些,他告诉我,他是为了以后做准备……这个以后……到底是什么?后来我在接受治疗的时候,不停接受催眠,回忆起了过去ji会的片段,他反复对我提起父亲的死……后来我越来越怀疑那场绑架,意外事故,我哥的死……一切都太可疑了,所以我想去调查,到底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舒墨叹了口气,遗憾地说:“可惜我治疗花了整整一年半的时间,等我被允许可以出院的时候,发现哥哥生前重要的遗物——日记本,电脑硬盘,部分书籍和手稿,都被人偷走了。”
容铮眉头一皱:“偷走了?”
“是。”舒墨点头,他以一种不确定的语气说,“这是我更加肯定我怀疑的地方。我猜有可能我哥哥留下的遗物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像那些人名单,当年绑架计划的真相,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还有可能,那些人把我哥哥当成了一种神来崇拜,可能偷过去遗物想要复活他之类,类似邪-教那种,也说不定。”
容铮听到这里,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所以你才提出那条雇佣兵的想法?你认为那个自称R的黑客,其实是你哥哥组织成员?而他们以R自称,是因为你哥哥的名字‘Rabble’”
舒墨十指交叉:“是这样。”
容铮又疑惑起来:“那为什么,那个R,不,那个黑客,要故意弄成和你一模一样的眼睛?也是为了纪念你哥哥吗?”
“有可能,这并不是多难的手术。”舒墨略微停顿了下,随后长长吐了口气,露出一抹苦笑,“但是我觉得,比起这个,他们更想要替代我。”
容铮一时没听明白:“取代你?”
“那群人恨我夺走了我哥的生命吧。”舒墨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们认为,我不配做我哥的弟弟,不能继承他的思想,所以想要剥夺我的身份。”他顿了顿,看了容铮一眼,“包括发给你的那些短信,就是为了剥夺我的幸福。大有——因为你剥夺了我的爱,我也要你一辈子不幸的意思。”
容铮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他臆想过无数种理由,从没想过居然会是这么幼稚,像一群小孩抢玩具——我得不到,就毁了你。
“你是不是想问,如果他们是奔着我来,为什么我却好好的坐在这里?”舒墨摇了摇头,手指尖轻轻戳了下桌面,思索一会儿,他抿了下嘴,“或许是,他们有更重要的目的。”
容铮眼角一跳:“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候,为什么不早一点,或许再等一等?”舒墨手撑着下巴,目光扫过阳台到街头几个被风吹歪了头的监控摄像头,最后落在桌上的手机上,“首先,我国拥有全世界最大的视频监控网,无论是私人还是公共设施,已经能做到城市全覆盖。想象一下,如果能黑进这座城市里所有监控,以及电脑还有手机摄像头,那所有人的信息将会完全透明。获得个人信息,让个人隐私完全暴露,人们的喜好,厌恶,选择……赤-裸裸毫无保留地横陈在眼前。不夸张地说,得到一个人的信息,就可以达到对个人的控-制。如果是得到成千上百万人的信息,那就能实现对这些全部人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