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变态心理学) 中(240)
姚大江交上来的照片,郑明脚腕手腕都有明显的淤青,牙齿指甲都被拔除,生前遭受过非人的虐待。容铮眉头拧紧成一团:“原来她的死因是那本账本。”
“那小高也是这么想的。她手里拿着那份复印件,感觉就像抱了个炸弹,一直都很害怕,再看新闻,瞬间这害怕就到了临界点,这才找到了钱厚载,想要报案申请保护。钱厚载知道这个事情,也怕的不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地想起了,丁雪峰那天非要火化郑明那个不同寻常的举措。还不等他想通怎么回事,姚大江又来了电话,神秘兮兮地说有大人物要和他见面,他就跟姚大江去了见到了冬宁。冬宁告诉他,现在国家正在查关于孙氏圈养活人贩卖人体器官这个骇人听闻的事实,丁雪峰是帮凶,他们知道钱厚载和这件事没关系,动员钱厚载主动交代丁雪峰的情况。”
“唉,”白冰叹了口气,“冬宁一没出示批文,二没出示证件,钱厚载这个二货却联系了小高说的话硬是相信了,主动交代了郑明的事情。于是冬宁将计就计把局里关于郑明的调查给他看,还放了钱厚载和郑明两人的‘交易’视频,钱厚载这就被吓到了。在冬宁威逼利诱下决心帮忙做卧底,这才糊里糊涂地和冬宁搞了这么一出戏,刚刚还在审讯室里说,自己为了帮警方取证,不惜大义灭亲。你说说,这钱国平算不算是恶人有恶报?”
容铮没搭理白冰的问话,指尖摸了下下巴,沉声说:“陆阳是老刑警,很会揣摩人心,特别会按碟下菜,钱厚载是个草包,只需要冬宁这个刑侦队长出面,三两下就钻进了他们的圈套。”
“现在看来就是这么回事。你说郑明找到的这个笔记本能有多重要,让人不惜杀人灭口,里面到底记了些什么?”话音刚落,门外响起敲门声,几名警员提着箱子走了进来。白冰从箱子里翻出所有黑色皮的笔记本,一本本翻开看,就在和容铮报道的这段时间,派去小高家搜查的警员已经回来了。小高刚从老家赶回本市,随身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就装满了。
“郑明因为这份复印件丧命,而小高却活得好好的,说明对方不知道有复印件的存在。”容铮抬起头看了眼寂寥无声的四周,皱着眉说,“白冰,这个消息很重要,千万不要透露出去。”
白冰低声说:“放心吧,现在调查的人都是我们自己带来的人。”
“白姐,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一名刑警从给行李箱夹层里找出一个牛皮袋。
白冰连忙道谢,接过牛皮袋拆开发现里面是厚厚一叠A4纸,用廉价的塑料封皮简单包裹了下,从外表看实在不值三百万的包装,她先翻了几页,随后她倒抽一口凉气,这正是她要找的东西。
复印件上每页纸都密密麻麻写着名字,标注着姓名年龄血型,最开始白冰看着还有些莫名其妙,不懂这些是什么,她一目十行地扫过页面上的名字——
2006年,王琥A,詹佳O……2007年,张婷A,胡彬AB……2008年,陆瑶B,沈晓东O……
突然,白冰手上动作一顿,抄起牛皮袋一个箭步冲到电脑旁,噼里啪啦输入几个名字,后面弹出一大段一大段内容——
“2007年,十四岁的张婷,上学路上失踪,家长报案,当地警方没有出警,以失踪时间不满24小时推辞。2008年,十七岁的陆瑶,在家门口和朋友告别,却没有回家,警方接到报案没有进行调查,直接推断女孩离家出走,拒绝立案……”白冰眼睛震惊地瞪成两个铜铃,“老大,这些人都是下落不明,没有被立案的失踪人员……这就是一份供货名单啊!”
容铮闻言脚下踩碎一堆泥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不远处突然有人高声喊了一嗓子。
他抬起头,看见山头上有人朝他挥着手。山里晚上风出奇的大,温度也要比山脚下低上几分,那黑漆漆的背景下,人和景物影影倬倬地连成了一片。他一时被砂石混在一起的风吹得睁不开眼,裹紧身上的衣服,对着电话那头朝白冰说:“这份名单拿到手里,其实用处不大,没有写具体内容,证明不了什么,还是复印件,对方可以拿很多借口开脱,法庭上很有可能直接被对方律师驳斥,连普通旁证都做不了。不过不用太丧气,可以作为我们确认受害人的方向。按照钱厚载的说法,他是因为听了小高的话才心神不宁,你也说了这个小高住处行李不多,看来是最近才到这里。这一切太巧合了,天下没那么多巧合的事情,比起巧合,我更相信事在人为。你不妨拿着这名单再找那个小高谈谈,随便透露下孙周兴现在的态度,再问问她还记不记得当时那个掉包的客人叫什么名字。”
白冰放下电话,脑海里浮现出小高的模样,面黄肌瘦的,浑身衣服被钱母撕扯得破破烂烂,带着高原红的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看着实在楚楚可怜。但是当她翻回去看监控资料的时候,发现那小高在她走出房间的瞬间,脸上浮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容铮把手机揣回包里,他皱着眉头,看了眼时间,不到四十分钟到十二点,前方村民正在闹哄哄地和派出所民警吵着,他们提着拴着红绳子的锄头,在夜色里那抹红色红得触目惊心。
他看着那在风中摇摇晃晃的红绳子,包里手机一震,周鹏发来了一条短信。
周鹏通过交警部门系统很快查到那辆玛莎拉蒂车主名叫唐卓,男,三十一岁,平川省淮赧市绣德坊人,名下有一家餐饮公司。
周鹏拿着这人信息到公安户籍系统搜了下,查到了这个唐卓居然有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亲戚。
容铮低头看了一眼,愣在了原地,短信里的名字只有三个字:唐成江——这人正是正在办理退休手续的省公安厅副厅长唐成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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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一辆车正缓缓驶入淮赧市某政府大院花园区107号,一个满头大汗的中年人行色匆匆地走下车,按响了门铃。
不一会儿保姆推开了大门,露出了门厅里正在打包的大小物件,中年男人没顾着和保姆打招呼,直接朝屋里走。空荡荡的客厅里,灰白发色的老人穿着一件深灰色中山服,正在笑呵呵地和人商谈着什么。
那名中年人一见着老人,便顶着油光可鉴的光头,点头哈腰地走到老人身边,郑重地喊了声:“唐老。”
唐成江先是点了下头,随后皱起眉:“你这个时间来这里做什么,现在我正在招待客人,如果没有什么急事,明天再说。”
那中年人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他打算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屋里的电话响了,来电没有显示号码。
唐成江正好就在电话旁,他挥退保姆,自己随手接起来:“喂?”
电话里没人说话,良久,听筒里传出一声怪异的笑声——就像是有人掐住了喉咙,声音从嗓子眼深处冒出来,短促又古怪。
唐成江皱起眉,奇怪地朝话筒看了眼。
旁边人立刻担忧地问:“老唐,怎么了?谁打来的?”
唐成江摇摇头,挂上电话,无可奈何地耸了下肩:“没人说话,我看多半是骚扰电话,现在啊,小孩子真是没事做了。”
就在这时候,电话铃声又响了,唐成江下意识地朝液晶屏看了眼,还是没有来电显示。他犹豫了片刻,电话铃声依旧持续不断地响着,在安静的屋内,单调的电子音在空阔的客厅里尖锐响着,像被推倒的骨牌一样,一声高过一声,直接敲在人的耳膜里。
唐成江站在原地,看着不显示号码闪着蓝光的液晶屏,莫名其妙脊梁骨里冒出一层冷汗。
旁边的人古怪地朝他看了一眼:“老唐,不接电话吗?”
唐成江摸了下额头的汗,僵硬地笑了下,接起电话:“……喂。”
电话里依旧没人出声,电子音透过话筒“兹兹兹”响着,接着,又是那怪异的笑声——“赫赫赫赫——”
唐成江使劲喘着气,他紧紧捏着被汗水打湿而变滑的话筒,声音有些颤.抖着问:“……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