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变态心理学) 中(184)
不止是他,所有人都跟着否认。
“那你们干嘛要这样做?你们不知道后果是什么吗?”多米忍不住叫了起来,他掰着指头对于事情的后果开始一一举例,“你们不仅会被停职,还会接受内部调查。你们知道内部调查是怎么样的吗?他们会把你们关在一间屋子里,当然不会对你们动刑,但是你们什么都不能做。没有任何娱乐,二十四小时除了被审讯,就是被人看管着。唯一能看的,就是一本很薄枯燥的规则书。相信我,到最后,一定会疯掉。最关键的是,简历上有了污点,你们以后就完了!”
这时候,屋内陷入一种怪异的气氛,所有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看起来似乎有些动容,可是没人站出来。
多米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打算再把事情严重性再更加声情并茂地描述一遍。
最后还是老陈主动出声:“没有用的,不要劝我们了。”
多米皱了皱眉,想说什么,抬头看见所有人坚定的目光,忽然,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从小在利己主义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些人要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不过他能分辨出,这些人下了这个决定,就不再改变,所以他干脆闭上了嘴,不再浪费口舌。
容铮深深扫了一眼所有人,目光落在眼前的老陈身上。
他问:“魏威会有危险吗?”
老陈摇头:“不会,我们只是刚才下了指令。让他们原地等待,等候最新指令,也就是说他们什么都不清楚,只是单纯的服从命令罢了。”
他眉头紧皱,看了看多米,又看了看容铮,沉声说:“我们只是想让你们再等等,给我们一些时间,等我们要知道的结果出来。之后怎么追究,悉听尊便。”
容铮站起身,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逼视着他:“你觉得你们能困得住我吗?”
老陈立刻低下头,姿态放得很低,声音却很坚定:“就算你冲出去又怎么样呢?”
容铮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与此同时,他感到了一丝难以言喻沉痛的悲凉。
是啊,他就算出去,拼上最快的速度,恐怕也无法赶到那个现场。
毕竟这座城市,并不属于他。周围的空气仿佛生成了无法拨开的薄膜,将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无端地截断,好似在痛斥着他的多管闲事。
想到这里,突然容铮满腔的怒火硬生生地憋闷在胸腔里,纵然他手握重锤,却无法迎头敲击下去。
老陈抬起头,无所畏惧地看着他:“我们这儿是一座小城市,地图上几乎看不见,没有机场,也没有高铁,连火车都是最普通的绿皮火车。”
似乎要和老陈口中的城市迎合,空气里陈腐的气味钻进了屋里,整个房间显得死气沉沉。
世界很大,有很多很多城市,养育了一代又一代人,年轻人总是向往着外面的世界,他们出去求学、工作、成家。
慢慢的,电视新闻里,不停喜气洋洋的报道着类似XX城将划入新一线城市。一个一个大城市变成更大的城市,小城市却慢慢灰淡下来。
随着时代的潮流的必然趋势,年轻人越来越少,老龄化越来越严重,它必然会消失在呆板的地图里。
空气里那焦灼难耐的气息,似乎在告诉人们,它正企图用最后的汁水,保护在这座城市留下——最后的一批居民。
“我们过着普通本分的日子,每天学习工作,不惹是生非,只求能跟家人好好地过日子。可是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手握权力,却依旧贪婪成性。”
老陈喘了口气,怒火点燃了空气,里面那些粘稠焦灼的煤油因子无法收拾地燃烧了起来。
他指着屏幕里的那些人,声音沙哑却字字有力地朝容铮质问:“容队,你看看这些人,嚣张跋扈,无恶不作,可是谁又能把他们怎么样呢?”
“在这片土地,他们横行霸道了几乎有三十年,三十年来,我们不停抗争,坚信法律会给我们一个公道,可是结果又如何?就连证据确凿,板上钉钉的事情,居然也能在最后法庭之上公然被推翻。我一直以来就想问问你们这些省会来的大官,这套法律究竟是属于人民的,还是属于那些权贵的。法律制定者和执行监督者到底是为人民服务,还是为钱服务,为权服务。这个社会到底还有没有所谓的公道存在!如果有,请问容队,它在哪儿呢!”
老陈几乎用尽了身体里装着的所有氧气,嘶声力竭地问出最后一句话。
容铮望着他,皱了皱眉。
他本来就是不善言辞的人,面对老陈的涛涛怒火,一时间竟找不出辩驳的话语,到最后,他只能选择沉默,无声承受这些责难。
多米年纪小,很快红了眼睛,小心翼翼挪着步子凑到容铮身边,可怜巴巴地喊了句:“老大……”
屋内唯一的少年发出颤声,屋内焦灼的气氛终于和缓了些。
老陈似乎也发现自己语气重了,大力搓了下脸,斟酌了下语句,缓声说:“对不起,容队,我太过激动了。”
他捏了捏拳头,努力把心头窜起的怒火摁了下去,然后转身对旁人说了几句,不一会儿,一份报纸落在了容铮眼前,容铮低头看了一眼,眉头拧成一团。
“这就是孙朝东提起的案子,三名死者都是生世清白的女孩。年龄在二十岁上下,文凭也不低,最低也是高中。”老陈叹了口气,“可惜了,都是好姑娘。那个年代,能出一个有文化的,相当不容易。这下一次出事就是三个,且手段十分残忍,间隔时间也非常短。几乎都是一个星期就会出现一具尸体,那段时间,人心惶惶,每到周末,我们都胆战心惊。”
容铮低头看了眼报纸,死者的照片并没有半点遮盖。一寸的黑白照,比起现在磨皮P图的美颜照片相比实在有些土气。然而容铮却从那些女人腼腆的笑容里,隐约看到了那个年代知识女性特有的独立自强的气息。
不知怎地,容铮眉头轻轻散开。
老陈看着他:“你们那位同志带回来的消息,他说那些失踪女孩的踪迹找到了,他还相信,她们还活着。可是那些女孩在哪里?她们去了哪儿?为什么她们会被囚禁?那间不可告人的密室到底在做些什么?我们想搞清楚所有事情,那些混蛋杀了那么多人,不能就那么简单的放过他们——容队,如果我们现在就闯进去救了人质,那那些女孩,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吗?”
容铮抿紧了嘴唇,沉默了片刻,拉过椅子缓缓地坐了下来。
第398章 残缺器官的遗体(四十)行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偏巧头顶上的大笨钟还特别没眼力见地发出催命符似的滴答声。
容铮的手指轻轻地敲在桌上,室内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甚至觉得每一秒都像是漫长的遨游,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他半眯不睁地把眼睛聚成一条凌厉的缝隙,短暂的喘息,让他的大脑又开始运转了起来。
这次绑架案联系到了多年前和陆明有关的惨案,凶手因多种外在原因,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依旧逃脱法律的制裁。
很遗憾,这件因历史的局限性、法律的不健全、及地方保护主义而导致的悲剧,无法复制,不可能因为一个人的原因重新翻开旧账。就算警方不嫌辛苦打算查明,再审法庭也会顾忌因为所谓的体质脸面、公检法权威,而拒绝更改审判结果。
对于这一点,民众就算是愤怒也无法和庞大的公检法抵抗。
而且据他所知,前段时间各级公检法机构还特地开展会议,特别点出针对现在因为网络技术发达而肆意暴力成长的社会网络舆论——司法活动绝不能被舆论左右、绑架。只能说是事后吸取教训,避免重蹈覆辙。
更何况陆阳他们搞出这么大的事端,直接掀开了体制的遮羞布——将那里面藏在边边角角自以为无人知晓的霉物毫无避讳地全暴露出来。
他甚至可以想象,国外那些好事媒体,已经摩拳擦掌地添油加醋乱写一通。为了国家脸面,为了司法权威,上面绝对会施压绝不姑息养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