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变态心理学) 中(244)
冬宁用手臂大力擦了下眼睛,抬头望向容铮:“容队,我让你找的答案你应该拿到了。当年孙周兴生意陷入困境,突发奇想想到了器官买卖。一开始他只是盯上垂危的人,这无本的买卖,利润丰厚,暂时解了他燃眉之急,可惜是需要的人太多,而能配型合上还恰好病危的人太少。于是他利欲熏心,打起了活人的主意。他打着社区体检的名义,偷偷对社区里的人们进行配型比对,一旦比对成功,不管男女老少,他都会让对方一.夜之间暴毙。”
容铮不动声色走近一步:“这么说,你早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冬宁耸了耸肩:“我毕竟已经查了十年。我起初只是查我母亲的下落,我母亲在整个欲海市只和赵腾飞有交情,可当我去找赵腾飞的时候,却发现已经人去楼空。我一开始以为这事情是钱国平的那个疯子婆娘做的,但是很快就发现那疯子婆娘得了阿尔茨海默病,为了确认,我专门请假跑了趟京都。她病情十分严重,认不出身边人,大半的时间在睡觉。我看她不是装的,准备离开那婆娘的病房,就在这时候突然来了人,我怕是钱国平或者他们的亲戚,下意识地躲进了衣橱里——毕竟我一点不想和那卑劣的男人有任何的联系。”
钱国平闻言浑身僵了下,脸色越发的难看,像脱了水的鱼,泛白的嘴唇无力地张合。
冬宁脸上露出个半讥讽的笑后,继续说:“我本来在调查进展就进入了死路,唯一的可能联系只能想到那个疯婆娘,可再看见那疯婆子的模样,这条路也跟着堵死,我当时已经近乎于崩溃,没想到居然发现进来的人是欲海市的大名人——孙周兴。”
容铮挑起一边眉。
“那时候孙周兴旗下的达胜地产在平川省早已经赫赫有名,却因为受制于宏观调控政策,一直无法上市。于是孙周兴想了个借壳上市的办法,打算买进当时属于亏损状态的阳晨药业,以此来达到上市的目的。可是当他刚买进阳晨药业的控股权没多久,上面就传出消息,要对于这一块进行重点监控,也就是说孙周兴的计划将会彻底泡汤,一旦消息传出去,手里的购买的股票也将变成一团废纸,那孙周兴达胜集团就将面临破产。孙周兴应该是为了这件事,匆匆赶到京都市,想找人疏通关系,延缓点时间。钱国平当时还在京都市,应该有不少人脉,我当时想孙周兴应该是为了找钱国平帮忙搭桥,所以特地来了医院。这样乍一想十分的合情合理。”
冬宁说到这里,话音顿住,随后露出一个意味莫名的表情:“可我毕竟从没见过他的真人,虽然厌恶,但是还是忍不住心底好奇这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人的真实长相。长久以来光是在电视上看到他那副装腔作势的模样,想知道这人私下是不是长得像梦里那些青面獠牙的怪物。我偷偷摸摸把衣橱开了条小缝,透过缝里朝外看,发现和孙周兴在一起的男人居然不是钱国平。钱国平的资料我看过上百次,早就在脑子里背得滚瓜烂熟了,他只有一米七四的个头,年纪大了后还矮了些,手脚比较细,身体比较胖。那人虽然只留下一个背影,但是明显要比钱国平高很多,壮很多,也没有戴眼镜……”
容铮眉尖拧成一团,放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裤腿上轻轻滑过,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问题。
冬宁啧了声:“我当时觉得好奇,两个陌生男人,没有问询主人,私自探访主人的妻子,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龌.蹉的行径。从前,每当我想起那个疯婆娘辱骂我妈的词汇,就恨不得把那疯婆娘永远按在耻辱柱上钉着。她和我妈不一样,我妈是被骗上当,发现事实真相后一次没有再联系姓钱的,这婆娘可是已婚有两个孩子,要是她给姓钱的戴了绿帽,那就真是她口里骂的‘婊.子’。哈……”
他微微顿了下,目光再次朝容铮手里的文件袋看去,拿着枪的手下意识地捏得更紧了:“我想到这里,就使劲勾脑袋去听,我本以为听到的会是疯婆娘的奸情,却没想到,发现孙周兴朝那背影毕恭毕敬地躬了躬身,随后压低声音小声说了句——您放心,已经处理掉了。”
容铮一愣。
冬宁皱紧眉:“我当时没明白那句话指的是什么,但是也能听懂那是句藏头掐尾的黑话。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不是孙周兴涉嫌走私洗钱,可是孙周兴下一句话,却让我瞬间引起了另一个怀疑,他走到疯婆娘身边说,‘看来是真傻了,本来是想谢谢你通风报信帮了大忙,打算把那快死的女人咽气前让你过过瘾,啧,可惜。’我那时候找我母亲快找疯了,突然乍听见他们说女人的时候,我一下联想到我妈,脑门一热,打算冲出去逼问,谁知道这个时候,那个孙周兴突然直接拿起枕头捂住了那疯婆娘的脸——”
“怎么可能!”钱国平悚然一惊,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颤声说,“可、可是医生说,她是突然疾病突发死了。谁敢……谁敢……”
第447章 残缺器官的遗体(八十九)资本
敢在皇.城.根下谋.杀.官.员妻子,这简直是耸人听闻。
钱国平茫然无措地回忆,他和发妻这辈子的恩怨情仇,扭曲的夫妻关系,让他从头到尾漠视对方,现在努力一回想,从头到尾都透着可怖的痕迹。想到最后,那医院里消毒水味从鼻孔里钻了出来,他和床上那具愕然的青灰怪物撞了个正着,对方怨恨的目光怨毒地追随着他,钱国平后脊梁骨窜起一股深冷的寒意,手脚冰凉地站在原地。
容铮没有察觉到钱国平的异状,他眉峰皱紧,思索片刻,他只知道:“敢大摇大摆地走进医院杀人,肯定是把所有关系都打点好了。”
“谁说不是呢?”冬宁冷冷地笑了下,“我眼睁睁看着那个恨不得挫骨扬灰的女人一点点没了气,她就死在我的面前,死在赫赫有名的孙周兴手下,我只要推开门就可以救她。但是我没有做,我坐在衣橱里,从下午到深夜,她的遗体就和我在一个房间里,期间一直没有人进来过。不觉得奇怪吗?在部队医院,一个随时需要看护的患了重病的高官家属,居然没有人看下情况?我当时就意识到那个背影怕不是单凭我就能简单对付的人。我把这些信息记下,开始悄悄跟踪孙周兴,孙周兴这人心思慎密,做事非常小心,我一直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也没再见过那个背影,直到回来后,我才在一次偶然出警遇见了从疗养院离开的孙周兴,这才发现了他一直关在疗养院里的儿子孙朝东。”
容铮神色一紧:“你是不是从孙朝东那里听说了孙周兴在地下室的所见所闻?然后顺藤摸瓜,知道了孙周兴在搞地下黑市买卖的产业?”
冬宁轻轻笑了下,算是默认。
容铮随即追问:“那陆阳和姚大江呢?你们是怎么碰上的?”
“陆阳一直想要找孙朝东那龟.儿子报仇,所以我和他碰上不是理所当然吗?姚大江本来就认识陆阳,我们三个人最后碰在一起,自然是或早或晚的事情。我们谋划多日等的就是今天,虽然遗憾,中间出了些小差错,但是总体还是在正轨上。”
“仅凭你们三个人的力量筹划出这么一出别出生面的绑架大戏,又是直播又是录屏,搞了这么大的轰动舆论,让全省警力都成了软蛋被你们牵着鼻子走,说出来你们做.警.察,倒还真是屈才。”
冬宁皮笑肉不笑地一耸肩:“我当是你在夸奖我们。”
“别装了。”容铮摇头,“你们三人一前一后抛头露面后,我就知道背后筹划的不是你们。你们的想法很简单,引导社会舆论,借此来向上面施压彻查孙周兴,牵出背后的团伙。那你们仅仅用那个直播就够了,干嘛又是让民众参与投票,又是在市局门口引.爆炸.药,去拉无辜的民众下水?这好像和你们的做事原则相悖太多,给我的感觉像是你们被人蒙骗,给人充当了替罪羊。”
冬宁表情冷了下来,好半天才开口:“容队,我看您做警.察才是屈才,应该去做编剧,这样我们国家就不会缺好电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