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变态心理学) 中(299)
魏威茫然地眨了两下眼睛,他仿佛才从沉重的睡眠中醒过来,怔愣了一小会儿,才轻轻地“嗯”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廖城嘉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用不大的声音说:“就刚才。”
其实来了有好一会儿了,但魏威似乎真的没有察觉到,木然地点点头,“哦”了一声。
魏威的手冰冷得刺骨。廖城嘉把身上的大衣脱下,盖在魏威身上,然后问他:“要不要去休息会,我在这里帮你看着。”
魏威一言不发地摇摇头,大而圆的眼睛里已经布满了血丝,他抱着膝盖,把下巴搁在了膝盖上。
廖城嘉皱起了眉头,他不在乎旁人伸出手臂把魏威揽进了怀里。魏威手脚冰凉,廖城嘉就握住他的手,开始来回搓着,魏威把头微微一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看了廖城嘉认真的脸半晌,闷声说:“我怕。”
廖城嘉依然搓着他的手,认真问他:“怕什么?”
魏威把身-体偏了偏,就侧着头看着廖城嘉,说:“我怕他死了。”
廖城嘉笑了,敲了下他眉心间:“他不会死。周大鸟这人福大命大不会死的。”
魏威没有跟着他笑,而是说:“人都是会死的。”
廖城嘉耐心地对他说,语气像是哄孩子:“对,但是你放心,周鹏这人命长,我死了他都不会死。”
魏威一愣,倏地坐起来,着急地抓着他袖子喊:“你才不会死!”
廖城嘉看着他圆圆的眼睛眼尾染红了,抿着嘴笑了笑,说:“我和他八岁就认识了,那时候他才刚来院里,一个人也不认识,一来就要和我打架说是比谁厉害,我那时候嫌弃他又脏又土,不想理他,他就天天蹲我家门口。”
魏威睁大了眼睛,这是他第一次听廖城嘉说起小时候的事情:“后来呢?你们打架了吗?”
“没有。”廖城嘉摇摇头,握住魏威的手,轻轻给他按摩手指,“那时候整个院子的熊孩子都是听我的,根本不需要我动手,都有人去摆平他。但我低估了他,等我回过神来,院里的人都被他打得看见他就绕道走。”
魏威呼了一口气:“那他后来还来缠着你吗?”
“唔,”廖城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话语一顿,眨了下眼睛,说,“……后来我嫌他烦,就懒得出门,回去跟我爷爷磨性子学写字。所以这小子也算是福大命大……”
魏威问:“怎么说?”
廖城嘉笑着说:“如果我真动手和他打,他现在坟头草已经两米高了。”
魏威坐起身来,眉头不展地问:“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吗?”
廖城嘉捏了下拳头,随即又叹了口气,回头看他:“你担心周鹏死了。”
魏威点了下头,又摇了下头,闷声闷气地说:“我怕哪天我会等在这里,医生找我,要我签字。”
廖城嘉翘起的嘴角渐渐展平,他神色复杂地摸了下魏威的脸,觉得有点心疼:“你父母好好的,不会有事。”
魏威沉默地看着他的嘴角,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闷声说:“……我、我是担心签你的。”说到末尾,已经是带着哭的颤音了。
廖城嘉呼吸一滞。
魏威又说:“你要好好的。”
廖城嘉微微低下头,用粗糙的指腹摩挲着魏威的后脑,没有再说话。
第491章 第六卷 JOKER(小丑) 残缺器官的遗体(一百三十三)星星
舒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容铮一直守着他没离开过,低着头和人说着话。
有时候担心他的状态,就会用手指尖轻轻碰下他的脸,痒痒的,又有些麻。
今天事情貌似很多,病房的门半敞着,进进出出很多人,每个人都神色沉重,难掩住疲态。舒墨的记忆却偏巧卡在睡前和彭泽那场歇里斯底的对话。但是时至今日,那场大戏俨然已经偃旗息鼓,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和他毫无瓜葛。
可看那阵仗和彭泽的案子相比,只怕事情只大不小。
舒墨有种奇怪的感觉,在没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睡了很久了。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来,又有人来了,是许久未见的白冰还有睡眠不足的多米。
两人气色都不太好。白冰那头令人羡慕的黑长直现在乱糟糟的披在肩膀上,多米的两双眼皮也快垂到脸上,用所有的肢体动作描绘着“睡眠不足”四个大字。
舒墨一度心坏想坐起来把这群人吓一跳,结果地发现自己实在有心无力,没多余力气来做出这个声势浩大的动作。转念一想,又担心容铮会因为他醒过来把事情一放,关心起他来。想到这里,他干脆微微眯着眼睛装睡,偷偷听着那些对话。
白冰因为走的急了还有些喘,直接自来熟地抓了桌上的牛奶插管喝了几口,说:“胡明海除了有些脱水,身-体已经没了大碍,他现在恢复了日常工作,在市局里坐镇指导工作。其他人质也都没有事,除了个别人受了惊吓,还在做心理辅导,其他人都能吃能喝,已经开始接受询问。
“另外从达盛货车里救出来的那二十几个姑娘,不是之前嘴硬,怎么都撬不开吗?你猜怎么着?都约好了似的——爆炸声一响起,集体联系媒体翻供。她们交代了几个卖-淫窝点,现在罗队已经领着搜查令赶过去了,多半下午就能带回来消息。另外,我们抓了孙周兴的副手,那人平时挺横,拽得人五人六但实则是个怂包,看孙周兴没了,就知道大势已去,根本不需要审就把这些年达胜集团面上搞房地产实则做器官买卖的事情全都交代了。
“可胡局的意思有些琢磨不透,他把消息压着不让爆,一回来水都还没喝一口就约谈了违规爆料的媒体,还让网警根据关键词删贴,打算要把社会影响降到最低。但……我觉得这不靠谱,越删民意越高,本来直播的事情影响就很坏,早上孙周兴无罪释放的消息刚一放出来,网上都要翻了天了……”
“对啊!”多米难得附和白冰,拍大-腿吱哇乱叫:“网民都说我们是孙家的狗腿子!”
容铮已经被杂乱不堪的事情扰的心神不宁,根本没有那闲暇时间担心网民的心理想法。一直都是这样,他们拼死拼活查案找证据抓罪犯,却顶不过那几张利益熏心别有企图的嘴。
就算最后把案件详情掏心扒肺说清楚,那依旧会有人鸡蛋里挑骨头。
有几个人愤怒的时候能理智?又有几个人愤怒的时候做错了事情能承认的?
还不是死鸭子嘴硬,拿着放大镜恨不得把细枝末节的那丁点脏污生生造成个垃圾场。
再说了,这也不是该他们考虑的事情,于是一挥手:“让专门的人也去应付,我们只管案子的进展……”
容铮说到一半,话突然顿住,视线落在床上的舒墨身上。
舒墨身上盖着厚厚的一层被子,他睡得迷糊,身上起了一层薄汗,脸上也有些发红。抱着枕头的模样像只抱着树的树袋熊。
而且他睡得不老实,领口的布料被他乱动的动作弄的乱七八糟,露出明晃晃的锁骨,近乎于透明的白。
容铮眼神一黯,下巴绷紧了,像是生怕被人看了去似的,赶紧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后转头问多米:“我刚刚说到哪儿了?”
多米刚循着他目光看过去:“……”
内心极度唾弃对方真是不要脸的死基佬,看一眼又不会掉块肉。但鉴于容铮的淫威,多米还是语气淡定犹如性冷淡,清心寡欲地说:“你刚刚说,不管人民警-察名誉的死活……”
容铮被多米烦得牙疼,当他透明,转头问白冰:“周鹏怎么样了?
白冰:“死不了……但也说不准。”
容铮眼皮一跳:“什么意思?”
白冰隐晦地看了眼四周,有阎王爷坐镇没人敢进来,隔壁的小光头也跑去找小萝卜,这会屋里人就只剩下他们几个。但她还是有几分担心压低了声音,解释说:“那孙周兴死前只有周鹏接触过,他家大业大,这次爆出来的事情牵扯到的人不知道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