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变态心理学) 中(281)
小舒墨又委屈上了,两爪子一垂,狗尾巴草落在地上,用湿漉漉的大眼睛含嗔似怨地瞪着阳哥,要哭又不哭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疼。
阳哥吃亏吃多了,早就习惯他这套,根本不过眼,直接上手拎着小舒墨的后领子准备把人往外提:“可把你抓住了,这什么时候,你还——”
“呼——”大牛脑袋一甩,朝阳哥脸上重重喷了下鼻子,然后使劲踩了两下蹄子。
小舒墨来劲了,两手一身抱住大牛的腿,委屈地嚎上了:“大牛,阳哥哥欺负我,他还骂我唱歌像鬼。”
大牛愤怒地甩了两下尾巴,阳哥翻了个白眼,无可奈何地一摊手,打算解释,就在这时,大牛突然一顿,脑袋歪向了大门,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有人来了。
阳哥心里一急,一把扯过小舒墨后领提起来抱进怀里捂上嘴,人就要来了,院子就那么大,一目了然,根本藏不住,阳哥着急地四处张望,撞见小舒墨懵懂的眼睛朝他眨了眨,好似在问,阳哥哥,怎么了啊?
阳哥眼睛瞬间红了,把牙一咬,跑到木桩旁把镰刀提了出来,这是打算跟人拼死一搏了,他红着眼睛,把小舒墨往大牛腿间一扔,接着就往前冲。
小舒墨终于被吓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这时候,大牛突然抬起双蹄,发出巨大的啸声。
阳哥动作一缓,只见大牛眼睛里往下使劲掉着泪水,朝他重重地一喷气,跟着拼了命似地挣扎起来,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嘶鸣声,阳哥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大牛!”
他话音刚落,只见大牛使劲全身力气,红着眼睛朝一边的墙狠狠地撞了上去,一切太快了,小舒墨和阳哥根本来不及反应,大牛已经头破血流的倒在了地上。
它的脑袋上破了个洞,血涓涓地朝外流个不停,阳哥颤抖着走到大牛身前,大牛喘了口气,流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在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没了,全家只剩下头牛,他就和大牛相依为命,这条老牛就和自己的亲人一样,十九年了,大牛三十了,已经老得几乎没有力气耕地,村里的人都让他赶紧把牛杀了,分了吃肉。
他不愿意,大牛是自己亲人,不是用来吃的肉。
大牛倒在地上,前蹄颤了颤,用尽了力气朝吓呆了小舒墨瞥去。
外面的人听见动静正朝着他们这里跑来,脚步声越来越近,阳哥深吸一口气,抹开眼泪,最后摸了把大牛的背,盖在大牛眼睛上,接着闭上眼手起刀落,滚热的血带着腥气霎时扑了一脸。
长年干农活的人力气大,力道干脆利落,几乎花不了多长时间,肚子就被剖开巨大的口子,肠子内脏七零八落地往外掉。
小舒墨张嘴要哭,阳哥红着眼睛一把扯住他,低声吼:“不准喊,不然大牛白死了。”
小舒墨捂住嘴,使劲闭上眼,眼泪掉出来烫伤了阳哥的手,阳哥抱住他扯开大牛血糊糊的肚子,把小舒墨塞了进去。
大牛的肚子还热乎着,带着一点点跳动,内脏使劲往外跑撞击着皮肤。
小舒墨害怕极了,他捂住嘴,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他再也不想吃大牛的肉了,他只想大牛能活过来,只要大牛能活过来,他再也不调皮了。
第477章 残缺器官的遗体(一百一十九)通道
好温暖啊,像是泡在温泉里了。
他被装在一个孩童的身体里,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这种压力温柔地把孩子包裹住,四周黏腻的液体有浓郁的臭味。
他试着睁开眼,入目的是黑暗,这种黑暗和他以前遇见的不一样,他有意识以来,一直处在黑暗里,所以能分辨很多种黑暗,最后,他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这真是一个让人安心的地方。
黑暗里隐隐能看见肉管子在轻轻蠕动,就像肉色的大虫一样在他眼前穿梭,粘稠的液体就是从管子边缘掉落,然后温热的滴落下来,淋在他的身上。
他想,他可以在这里呆很久很久。
但小孩太难过了,那种情绪传达在共用一个的自己身体上,让他完全喘不过气来,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像是狂风骤雨一样强劲,让他根本无处可逃,仿佛置身于万里之下的深海中,承受着剧烈的压力,根本无法呼吸。
好想逃离,讨厌这种情绪!
于是他试图逃脱,挣扎着摆动着四肢,但很快他发现,一切都是徒劳的,无论他怎么动用意志力想要打破束缚,依旧牢牢地困在原处,仿佛有无形的强力胶把自己和小孩紧紧粘粘在一起。
不可分割。
他皱紧眉,开始思考怎么办,然后:“HA——”
终于,他发出了声。
这简直可以算得上是历史性的一刻,足以让他开心地跳起来。
但很快他发现,这个声音却是无法传播到外界,好像只是在自己的脑袋里响起,正当他沮丧的时候,他也听到了一个软乎乎的声音。
“谁呀?”一个抽噎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是那个和他共用一个身体的小孩。
“HA!”他努力地抽动舌头,可是没有用,只有喉咙里发出单调的单词。
“大牛吗?”小孩兴奋地叫了声,然后水从小孩的眼睛里溢出来,那种巨大的压力又铺天盖地地袭来,小孩难过极了,伤心地哭了起来。
这种难受的感觉,让他痛苦地发出了呻.吟。
以为是大牛在哀鸣,小孩着急起来:“大牛,大牛,是不是好疼好疼。”
然后小孩鼓起嘴,轻轻地吹:“妈妈说,吹吹就不疼了。”
他不发一言,静静地听着小孩吹气。
小孩不懂,那头巨角动物已经死了,他们现在就在那头叫做大牛的动物肚子里。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小白狗,有个问题从脑子里冒了出来,为什么他们会愿意为了不同种类的物种死掉呢?
小孩把他当成了大牛,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他静静地听着,偶尔会出声,两个人就在脑子里这样做着交流。
“这里的天好黑呀。”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呢?”
“阳哥哥的样子好凶,我再也不喜欢他了。”
“呀,突然好冷啊。”
“大牛,我有点点怕呀!”
他们就像所有小朋友交朋友的过程一样,在一方单方面自来熟说一大堆后,他就莫名其妙的有了新朋友,虽然对方还丝毫没有察觉,还给自己起了一个死物的名字。
小孩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哭太久了,终于累了,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温热的液体也变得凝固起来,腥臭的味道更加浓郁了,那温暖的肉囊变得僵硬而冰冷。
他打了个寒颤。
黑暗中,他又听见了那隐隐传来的歌声,从头顶好高好高的地方轻轻柔柔飘下。
然后,他发现,眼前亮了。
一盏小小的灯漂浮在半空中,像是萤火虫一样,在黑暗里,格外的亮,他抬起手,惊讶地发现自己好像脱离了小孩身体,然后他抬起另一只手,随后坐了起来,他和小孩剥离了。
熟悉地掌控身体的感觉,他安心地吐出一口气,回过头看了眼,小孩蜷缩在地上,眼睛紧紧闭着,还在一无所知地熟睡着。
又要离开了,他蹲下身子,轻轻抚摸了下小孩的头,做无声的告别。
“HA……”
——再见。
他的声音很轻,害怕吵醒小孩。说完后,他忽然觉得有些不舍。
这可是他第一个交到的朋友啊。
白色的灯催促着似的绕到他头顶,发着莹莹的光辉。
他抬起头,伸出手,那盏灯就从半空中翩然飞下,急不可待地钻进了他的手里,同时地板发出轻微的震颤,就在他拿起灯的瞬间,方才躺着小孩的地方,游动的黑色固体又从地底攒动着冒了出来,越来越多。
不等他反应,那涌动的黑色固体就形成了一道墙,把他和小孩阻隔开来,他无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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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气,有些害怕,好在这黑色固定好像并不打算吞噬他,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