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变态心理学) 中(194)
她早该掐死他的。
孙玉芳咬紧牙关,捏紧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里,然而她一声不吭,她知道只要她不说话,孙朝东那些话不过是些疯子的疯言疯语。
深吸一口气,孙玉芳抬起头,静静地望向正对面的冬宁,冬宁和她对视,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淡笑,那目光宛如斑斓色彩的摇尾毒蛇在她脸上遒劲地扭动,冰冷、光滑、危险,所到之处引起一阵寒颤。
孙玉芳努力克制住颤栗的身体,让自己表现得波澜不惊,甚至还颤颤地扬起下巴显出几分倨傲。就在她外强中干企图强打起精神的时候,对面的毒蛇说话了。
“你想不想活下去。”毒蛇一张嘴,就是诱人的苹果,“现在只有一个机会,这个机会抓住了,我就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
孙玉芳神情一紧,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伊甸园里的苹果发出诱人的喷香,然而她脸上依旧维持着不屑一顾的神情,想必她早已经权衡利弊,于是保持一贯的倨傲企图保持自己最后那点尊严,沉着声说:“到现在,我就没有想过活着离开。”
冬宁闻言却不可置否地笑了笑:“你对我有些误解。”
“能有什么误解。”孙玉芳扬起眉,好像被对方的话语逗笑,带着些讽刺地扯了扯嘴角,“把我绑在这里,逼着我疯子弟弟说出那些假的不能再假的消息栽赃嫁祸。我不知道你抱着什么样的目的,看你一身警服,怕是有人授意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劝你们还是省省吧。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清楚,就算你把刀横在我眼前,我也就只有这句话。”
冬宁不大在意地低头把玩着手里的弹簧刀,在屋内昏暗的唯一光源下泛起幽幽的光泽,他轻轻一笑,状若随意地说了句:“要是我说这活命的机会,可以给任何人呢?”
孙玉芳闻言浑身一震,只觉全身的血液霎时涌进头里:“你什么意思?”
冬宁看着他,目光深冷满含恶意:“我的意思是,这个活命的机会给你,当然,你可以不要,选择给其他任何一个人。”
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
屋内其余人已经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绑了两个多小时,年纪最大的钱国平显得非常狼狈,此时他脸色煞白,浑身的血液都已经僵住了,加上大腿内侧的伤口一直朝外突突地冒着血,让他气若游丝。
钱国平感到生命在缓缓从身上溜走,他感到了恐慌,几次企图搭话,还未出声就被掩了下去。
在阴冷的房间里他感到从未有过的绝望,听见冬宁这话他猛然瞪大眼睛,像是在幽暗的隧道里乍一看见细碎的光芒,浑身迸发出力量,急不可耐地插话问:“什么条件?”
可惜钱国平估计错了他的位置,他早已经从众人尊重的钱老变为了阶下囚。冬宁颇为不爽地皱了皱眉,朝钱厚载使了个眼色,钱厚载便了然地拿起布团把其余人的嘴全都堵上。
孙朝东随即露出玩味的神色,钱国平则是一脸惊慌,怒不可歇地瞪着自己的傻侄子,想要努力发出声音。钱厚载一眼都没施舍给他,一转身,走到大门边上。
屋里霎时变得十分安静。
冬宁摩挲下手里的弹簧刀:“三十年前你父亲承办隧道工程,全资金垫款。政府方面资金一直没下来,材料费人工费突然猛涨,公司资金周转不开,差点就破产。可孙周兴不知道哪儿来的能耐,让公司起死回生,将隧道工程做下去不说,还筹集到一笔资金买了土地开办了后来的达胜地产。条件非常简单,我就想知道,他做了什么?”
第406章 残缺器官的遗体(四十八)妈妈爱你
“只要你能上网,就能从我们各媒体采访查到。”孙玉芳闻言轻声笑了下,她调整呼吸,面不改色道,“当年我父亲当时的确很困难,不过有政府出面给各大材料商打招呼帮忙周转,所以这方面没出问题。我父亲和工人关系向来不错,他把自己家的房子让出来,让工人们暂住,我家保姆也被找去照顾工人们的一日三餐,将心比心,自然能得到工人们的谅解,资金方面的压力是有的,但没你说的那么吓人。”
冬宁惊奇地瞪大眼:“这可不是小钱啊,上千万的钱,利息算起来就吓死人,材料中间商和工人居然钱都不要,甘心情愿帮你们工作,这话说出来,简直是和谐社会。”
孙玉芳冷冷地看着他:“你要的答案我回答你了,就算你不信,这也是事实,不信你可以找来当时的材料商和政府人员问……”
冬宁冷笑打断他:“三十年过去了,那些不知细节的人就算找着了,怕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且以达胜集团今时今日的地位,要想在这行里混的,就算心里有怨气必然也口是心非说出的都是好话。”
孙玉芳咬牙看他:“你非要我说出些什么,用那些我弟弟的疯言疯语来治罪名,让我父亲辛辛苦苦积累下的财富都付之一炬吗?你到底什么目的?”
冬宁好笑地一摊手:“我能有什么目的?我是一名在职警察,审讯犯罪分子,自然是在维护社会治安,打击违法犯罪。”
冬宁说出的话十分诚恳,然而他手里的弹簧刀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划过一道金属的圆弧,锋利又尖锐,屋内即可响起了几道抽气声。
感觉自己被当众羞辱,孙玉芳几乎要把牙齿咬碎,她愤然道:“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玩的就是等价交换的把戏。”冬宁带着几分好笑看着她,缓缓站起身,手里的弹簧刀饱含威胁意味左右弹动,“一个信息换一条命,就看你觉得值不值得了。”
他每说一个字,步伐慢慢朝前移动,离孙玉芳越来越近,孙玉芳全身冷颤不止,努力压着内心的恐惧,梗着脖子说了一句:“我什么都不知道。”
冬宁紧逼一步:“你家院子地下室发生的事情你不清楚?那小保姆脖子上的项链……”
他话还没说完,孙玉芳就像被扎了一下,猛然打断他的话:“我不知道,那都是他的疯言疯语,我家院子里根本没有地下室,什么保姆,什么项链,我什么都不知道?”
冬宁又逼近一步:“那你家承建的编号601的废弃隧道里那令人着迷的小房间,你也不知道吗?”
孙玉芳闻言一愣,缓缓地抬起头。
冬宁似笑非笑地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如果你还说不知道,那他……”
安静的屋内忽然响起了细碎的哭声,那哭声在孙玉芳耳畔骤然响起,熟悉的声音让她浑身的血液猛地冲向她大脑顶部,她眼睛睁得浑大,血丝很快裹上了眼球。她猛然往前倾身,身下定住的凳子轰地发出一声巨响,然而被绑住的身子却徒劳无功。孙玉芳硬撑的强硬终于轰然倒塌,她脸上出现恐惧、绝望、慌乱的神色,压抑不住地发出一声嘶吼:“放他走!”
冬宁低下头,和孙玉芳几乎鼻尖相碰,他欣赏着她的表情,眼中满是嘲弄。
“你儿子的命,你要……还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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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荧幕右下角巴掌大的小直播间里,一个瑟瑟发抖的少年被束缚在椅子上。那少年额发挑染了抹纤细的紫色,他那块头却和纤细半点沾不上边,把他身下那小椅子衬托得娇小玲珑,可他却一动不敢动,抖瑟着低着头,收着腿,肩膀蜷缩着微微发颤,似乎想要把自己缩小一些,然而在刺目的炽光灯下少年毫发毕现。
看着视频的老陈额间豆大的汗珠掉了下来:“坏了,这怎么又有另一波人质了?”
多米好奇地问:“这是谁?”
“孙玉芳的宝贝儿子,也是彭泽交代涉嫌一级重罪的未成年人主犯——王开宇。自从他被警方盯上后,孙玉芳就给他儿子安排了好几个保镖,我们一直重心放在孙家,却忘了孙玉芳的宝贝儿子王开宇,真是失算。”容铮扒开袖子看了眼手表,“老陈,咱们得马上出发了。”
“好、好。”老陈这才回过神来,一边手脚麻利地启动车,一边忧心忡忡地说,“这下就算我们把冬宁包围了,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有了另一方人质,还不知道场地,真是不好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