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变态心理学) 中(278)
寻找什么呢?
他也不知道,只是下意识地想要寻找什么东西,他心底有种微妙的感觉,似乎在以求找到某样东西,类似机关或者地图,能把自己带离这个废墟。
他这样日复一日,单调的重复。
他找到了很多小玩意,脑海里的词语量越来越多,同时他发现了好几个无法解释的问题。
这里的天空永远是黑色的,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每当他仰起头都会觉得那里是个巨大的黑洞,没有底。
同时每过大概五个小时的时间,就会吹来巨大的飓风,风是从天上吹来的,像是灌进巨大的罐子里,把地上的东西吹得一团乱。
在这里的时间漫长而绝望,但是还算不无聊。
直到有一天,他走到一个院子前,一个干枯的东西引起他的注意。
那干枯僵硬的东西躺在院子中间,四周长满了干枯的野草,他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下那个东西,忽然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在心里升起,那是毛,属于动物的绒毛,也意味着这是另一只生物。
但它死了,成了一个皮囊包裹骨头的干尸,绒毛覆盖在表皮之上。
他展开手掌,将热乎乎的手心盖在那具干枯之上,细软的绒毛下,是硬邦邦的冰冷的肉体,脖子间套着麻绳,一条细长的锁链连着旁边的树桩,主人离开的时候,没有带走这只动物,动物被锁在院子里,日等夜等,最后以身子朝着大门的方向虚弱的倒下,闭上了眼睛。
突然,他心里感觉有些难过,有种尖锐的东西刺进心里,戳开一个口,然后眼睛里掉出了水。
他愣了下,摸了摸脸,温热的水掉在手上,啪嗒啪嗒不停。
然后他感觉呼吸不畅快,他缓缓地站起身,意识到了这是什么。
这是泪水。
意味着他很难过。
他深呼吸一次,等泪水流干,然后在院子绕了一圈,在地窖里找了把铲子,把束缚动物的锁链铲断。
他没有埋葬那只动物,或许是他现在还没有埋葬的本能意识,或许是他觉得动物就该自由自在,连同灵魂一样,到处奔跑。
随后他飞快奔跑回原来的小屋,风从天而降,仿佛天罗地网一样铺天盖地把他裹住,他拼了命跑回小屋,然后跳上床,把自己的膝盖紧紧抱住,头埋在膝盖之间。
之后,他就不动弹了,维持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床的角落里,把自己陷入静止和黑暗。
无法逃脱,死亡,暗无天日的监.禁,他感到绝望而难受,于是他逃了,躲回了黑暗里,四周的风霎时停了,干裂的土地和残缺的建筑再次模糊起来,四周的景象分崩离析……
一切,一切,再次归入无尽的黑暗和死寂里。
单薄的小人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四周一片黑暗,只有他前面的手表在黑暗里发出荧弱的光线,
指针在表盘里转过一圈又一圈,数字又一个个朝后跳。
仿佛在预示着什么,等待着什么……
那是什么呢?
直到——
一声巨响轰然响起,紧接着大地开始无法克制的颤动,这么巨大的动作,仿佛四周一切即将毁于一旦,小人依旧一动不动,然而就在这时,一曲好听的歌声在轰隆巨响中倏地响起。
那是有人在唱歌!
熟悉的,好听的曲调仿佛一股暖流从空中飘了下来,小人浑身一颤,他仿佛从长久的梦魇中苏醒,睁开眼,然后缓缓地站了起来,四周模糊的景色再次复原,这次的速度飞快,仿佛只要歌声浸染的地方,无论是建筑还是物体都恢复过来。
他注意到身前的手表,把手表捡了起来,随后他注意到奇怪的事情,手表上的指针转的飞快,同时在往反方向转动,下面标着的数字从9.20飞快地朝前跃动,他每眨一下眼睛,数字就少一个。
9.19,9.18,9.17……9.1……
这时候他突然意识到,周围的物体不是色彩恢复,而是时间在倒退,所有的物品从布满灰尘蜘蛛网,开始变得渐渐干净起来,色彩也变得明亮干净。
他的心跳得飞快,不知道跳了多少日子,表上的数字似乎跳过了一个轮回,最后再次停在了9.15数字上。
他捂着心跳不止的胸口上,表恢复正常了。
他再抬起眼,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彻底不一样的世界,完全崭新而熟悉的世界!
他难以抑制心中的震颤,眼睛开始一阵阵发热,有种全新名为期待的复杂感情冒了出来,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听见——
“汪——”
他回过头,一只白色卷毛小狗站在打开的大门前朝他摇着尾巴,他突然意识到,时间回溯,那只院子里干枯的生物再次活了过来,并且成功逃脱了束缚,自由地奔跑了过来。
仿佛是指引者,那只小狗拼命朝他叫唤,他下意识地朝小狗走去,小狗坐在门口,吐着粉嫩的小舌头等着他过去。
然而就在一脚跨出门前的时候,他顿住了脚步,他回过头,望向桌上摆着的包裹,包裹里的东西没有归于原处,依旧脏兮兮灰蒙蒙的陈旧,这是他在黑暗的日子里聊以慰藉寻找的,可能重要的东西。
“汪——”小狗又叫了一声。
他视线离开那些东西,看见小狗站了起来,转过身准备离开。
不需要了,那些东西,再见吧。
他心里默默念着,然后迈开脚步跟随小狗的步伐朝前拼命地跑,风又吹了下,他嗅见了生命的味道。
第475章 残缺器官的遗体(一百一十七)再见,小白
他握着两只拳头用力挥舞,好让自己奔跑的更快。
同时,他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这个全新的世界。
天依旧是黑的,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没有一点发光的东西,但这里却完全不一样了,到处充满了生机,像新鲜事物一样不停吸引他的眼球。
东倒西歪的建筑恢复成一栋栋红砖小屋,破碎的玻璃重新聚集在一块,房子的屋顶铺满了黄色干枯的麦子,看起来这么的不一样,让他忍不住感到惊奇起来。
握紧的拳头慢慢垂下,步伐也跟着缓了下来,他不停眨着眼睛好似怕来不及似的拼命看着,远远地有一扇窗户突然亮起了光。
有人吗?
他停住了脚步,张了张嘴,但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在这里仿佛是个哑巴,从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以他的角度来说,他并不知道那不正常。所以他不知道,更不正常的是,就在他刚刚张开嘴的时候,他连一个单调的音调都发不出来。
就像是被一部无声的默片,全是闪动的黑白画面,作为主角的他在幕布上从未察觉,因为从头到尾,他是这死寂的黑暗里唯一的生物。
这片废墟里唯一的人类。
但——
眼前的屋子里亮着灯,那是黑暗里唯一的光。
他感觉一艘轮船正拉响汽笛在这片永夜的大海里激昂前进,全身都无法克制地颤抖了起来。
这种状况只有一种可能,他将会遇见和他同样生命体的人类,同样会运用工具,同样渴望光明。
他心底突然冒出一种冲动,指使着他推开那扇门,走进去。
然后他顺从了本能,变换了路径,走向那间发光的屋子。
他走得格外小心翼翼,仿佛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把对方吓跑似的,尽管如此,还是很快走到了房屋的门前,毕竟这是很短的一条岔路。
在这个废墟里呆了不知道多久,时间长得足够他探索这座废墟,但他好像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突然,他意识到这是一座完全陌生的建筑。
这个认知,让他放在门把上的手猛然停住。
他仰起头,光就是从面前血红色大门上的窗户里发出的。大门很高,以他现在的个子根本没办法看到里面的模样。
他朝后退了一步,光照在了地上,形成了一道长方形的光图,又被黑色的竖条分割成了五个狭长的小方块,他再次仰起头,然后——
张大了嘴。
那门上的窗户毫无征兆地出现一个圆圆的脑袋,那个脑袋背着光,以至于他只能认出那是个和自己一样的脑袋,除此之外,他不知道那个东西有没有和自己一样的鼻子眼睛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