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变态心理学) 中(340)
舒墨轻轻吸了口气,不动声色地调整好表情,随后说:“想法有很多。”
很显然,这份报道和第一份资料得出的结论全然不同。四起爆炸案的嫌疑人完全不同,是来自不同地点、不同身高、不同性别的人。虽然证据不足,但作为有力的怀疑对象进行调查,完全可以给专案组作为调查的方向。
可是为什么不?
为什么要半夜突然出现在自己家,两个人秘密商讨这件事?
想到这里,舒墨合上手里的资料,转头看向容铮:“如果是四个人,那代表了一些可怕的事实。国内出现了一个新型的,四人以上的恐怖组织。成员有的是高级黑客,有的是高阶军工技术人员,还有技术高超的伪装者……一群高智商高能力的人聚集在一起,仅仅只是制造报复性的爆炸案,似乎不太合乎常理。”
容铮把手揣在一起,“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们这几起爆炸案,和你们想的一样,目的不同,动机不同,尤其是最后两次,八佛山庄和达胜集团有不可言说的联系,如果制造415直播像他们宣称的‘正义审判’,为了连根拔起达胜集团,惩罚犯罪分子,那为什么又要在八佛山庄制造爆炸案帮他们掩盖罪行?”
容铮抬眼看他:“你有什么看法?”
“看法算不上,只是想起前段时间看的纪录片。”舒墨微停顿,回忆了一下说,“世界上有很多犯罪集团,这些集团内部也分不少派系,但唯一相通的就是钱。有人拿钱买命,自然有人愿意卖命拿钱。达胜集团做的生意,市场主要在海外,属于灰色地带,要想流通,必然要和当地的犯罪集团构成一系列合约。
“我们假设R所在的A组织,专门为犯罪集团提供武器,洗-钱,特殊人才。这样的组织往往属于中立,这就可以和多米之前说的,这个R上一次出现是终止了一次毁灭级炸弹的行动。但其实他不是出于自身意愿,只要有人给钱,他就行动,或者说是……他们在行动。”
容铮片刻明白他的意思:“是雇佣兵?”
“差不多。”舒墨想了想,随手拿起桌子上的防霉球颠了颠,说,“把四个爆炸案看做四个独立案件——都有不同的买家,目的都不相同,比如休息站那个爆炸,和巨额市政项目是否有关联?还有八佛山庄的爆炸幕后老板会不会就是孙周兴?R自导自演的那场祸水东流的直播,是不是国外的某个犯罪组织给达胜集团幕后老板的警告?”
容铮若有所思一皱眉,手指敲在桌上,思考着。
舒墨摊开手:“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想而已。”
多米茫然听了半天,听到最后,对着水杯里的自己大眼瞪小眼,郁闷地说:“搞半天,我们想错了,我和老容还以为,这个组织是听命达胜集团背后的最终老板。因为八佛山庄的事情不小心透露出去,担心自己暴露,这才把那地方炸了。
“后面孙周兴那事,一个猜测是因为这老乌龟功高盖主,就像鳌拜一样,被背后老板设计了,给对方做了顶缸的。二个猜测这背后大老板想洗白上岸,需要清除累赘,所以让R借冬宁和陆阳的手,把孙周兴的生意暴露出来,然后趁机把他弄成罪魁祸首,洗脱嫌疑。毕竟姚大江那场最后的那场同归于尽,实在是有些多余。”
“这个假设,也没问题。”舒墨温和地笑了笑,把防霉球铺开放在桌上,“我都说了这是推测,也就是我看了资料后自己的想象。反正都是私下假设,没有什么证据,不妨多些假设,多些思路,然后顺着下去查,总比在家闷着强。”他转向容铮,问:“你说呢?
容铮微一沉吟,随后朝多米一点手:“这样,多米,你找一下从去年1月开始到今年4月15日前,所有进入本省的外籍人员,什么人都不要错过,孕妇,老人,甚至小孩……对方为了降低风险,说不定会进行伪装。”
多米深深吸了口气,摊在椅子上:“我靠,又是大工程。“
嘴上这样抱怨,多米却片刻不多呆,十五秒以内完成拆U盘,关电脑,背包等动作,期间打翻了半杯牛奶,把桌上的资料不小心被电脑包一兜扫在地上。随后这个急性子的外国少年,接过舒墨递来的三明治往兜里一揣,迎着狂风暴雨冲出门外。
只见那辆骚包的黄-色跑车,在万物静籁的夜晚发出轰隆的震天响,化作一道黄-色闪电,飞快地消失在视野里。
舒墨捧着一杯加了冰块的冰水慢慢喝着,打算喝完继续睡,容铮一回来就像个劳心费神的老妈妈,不知道那杯冰块水怎么得罪他了,站在旁边看了一会,硬要换成温开水,舒墨正打算推脱说不用了,他并没有那么渴,结果手里的温开水又不翼而飞,容铮自作主张给他换成了温好的热牛奶。
对从小在国外长大的舒墨来说,喝热水治百病这个土药方并不太熟。炎炎夏日,就算在房间开着冷气,稍微运动下都能出一身汗,舒墨拿着温热的牛奶仿佛拿了一杯定-时-炸-弹,只疑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容铮这是在变相惩罚他。
可等舒墨回过神来,那杯温热的牛奶已经见底,那些平时固执的一些小习惯,似乎都随着这杯微带些甜味的牛奶慢慢变淡,就连方才因为R牵扯出一些小焦躁,也不翼而飞。
舒墨靠在墙上,抿了下糊着奶的嘴唇,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玻璃门的倒影上——容铮赤着脚,正在低头收拾多米留下的那片湿哒哒的狼藉。
晚上,他没有穿那身一本正经的制服,而是换了身宽松的T恤,夏天的布料有些清透,举手投足的时候,隐隐约约能看清楚肌肉的脉络。
舒墨眼神不由自主地随着容铮的动作,落在他肩膀腰间各处鼓起的结实的肌肉。
他像看奥斯卡获奖电影,兴致勃勃地看着容铮认真收拾的背影。看见容铮把打湿的资料小心翼翼地捏起一角摊平放在桌上,这样细致的活路,对容铮这样的大高个实在有些艰难。
容铮像是在拿毛线穿细针,想把黏在一起的纸张分开,又担心把柔-软的湿纸撕烂了,很快把自己搞得满头大汗。
舒墨看着湿亮的额头,朝前一步,走到他身旁:“帅哥。”
容铮手下动作一停,转过头看向舒墨,无奈地说:“你怎么还不去睡?”
舒墨朝他微歪头,手托着下巴,轻轻笑了下,问:“要我帮忙吗?”
容铮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朝他摆摆手:“明天你还要上课,快去休息,这个有点麻烦,我再弄弄就好了。”
“不麻烦。”舒墨笑着凑了过去,伸手搂住了容铮的脖子,踮起脚在他下巴亲了一下,说,“让我试试看,就试一下。”
容铮最受不了舒墨和他起腻,耳根很快就红了,再看舒墨一副不答应就不让开的模样,只好惯着他点头同意,但看着他从刀架上拿了把小刀在眼前晃,还是忍不住心往下沉:“你试试,不行就让我来。”
舒墨把刀一举,挡开那只眼前乱晃的手,朝容铮一扬眉,鄙夷地说:“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容铮的确多虑了,事实证明,舒墨如他所说,是个很行的男人——他的手指很细很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练过的关系,手指要比平常人灵活不少。
方才在容铮手底下异常艰难快戳破的纸张,在他手底下竟然异常听话,被指尖轻轻一挑,再用锋利的小刀飞快划过,很快,被水黏在一起的纸,竟然被他一张张完整无缺地分了出来,然后平铺在干净的大理石地板上。
容铮沉默地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忽然觉得喉咙痒,想要抽烟。他下意识伸手去摸烟盒,刚摸到,又想起舒墨不让他抽烟,担心被舒墨说,于是转身拿起桌上的薄荷糖。
这时,舒墨忽然头也不抬地开口问他:“怎么,还在为那视频心烦?”
容铮剥糖的动作一停,反应过来,扭头看他:“你看到了?”
舒墨伸出根食指在他眼前左右晃了晃:“只看到一点,正巧看到他抬眼。”说完他停顿了下,“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