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变态心理学) 中(212)
医生没动,他这辈子也就在影视作品里见过两把枪,恰对上真枪他腿脚有些发软眼睛冒金星,再一抬眼,对上另一个绑匪冰冷黑沉的脸,他浑身一激灵,朝后倒了下去。特警连忙一把架住他往后倒的身子,随着他目光看过去,附在耳边小声说:“别怕,那是我们容队长,也是警察。”
这边冬宁用枪抵着容铮太阳穴两人缓缓朝后退,假扮护士的特警一边招呼医生赶紧看看钱国平情况,一边警戒地看向冬宁。
冬宁勒住容铮的脖子,两人阴恻恻地站在角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在晦暗不明的边角里擒着股鬼气森森的笑,像是在拐卖小红帽的狼外婆看起来格外狰狞。
然而假扮护士的特警眼角却忍不住抽了抽,容铮近两米的身高实在不够资格做小红帽,他以一个难受的姿势蜷缩着让冬宁勒住,相比于冬宁血糊糊的脸和癫狂的目光,容铮显得过于淡定和漠然,倒像是两个在做滑稽表演的喜剧演员,完完全全的喜剧效果。特警惨不忍睹地收回目光,这演技差到人神共愤。
这时,恰好指挥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现场情况怎么样,能不能趁机救出人质来?”
特警瞄了眼正在给钱国平治疗的医生护士,两人哆哆嗦嗦根本不敢把眼神从钱国平身上移开,特警再看了一眼冬宁,想了想,他无可奈何地按下耳麦,小声说:“不行。”
“被我猜中了,那个人是装的。”冬宁朝前扬了扬下巴,嗤笑一声,“演技太烂,一眼就被我看穿了,关键和我还打过照面,没准还一起喝过……”
容铮一分钟都不想耽搁,压低声音说:“能不能多告诉我些信息?”
冬宁看着钱国平的背影,轻声问:“你想知道些什么?”
“就从她生下你后的事情说起吧。”容铮说,“那个年代未婚生子已经是骇人听闻,她一个人带你应该很不容易。”
冬宁轻轻地抿了下嘴,艰难地扯开嘴角试图挤出个笑容:“怎么会容易呢?太难了,非常难。”
说着,他抬起头,看向那盏被门外渗进来的风吹得轻轻摆动的灯泡,呢喃着:“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1981年,是划时代的一年,错误路线被摆正,万物复苏,武侠电视剧《大侠霍元甲》横空出世,引起全国轰动,娱乐事业在一片萧条的景象中开始发出了嫩芽,所有怀揣城市演艺梦的少女们都跃跃欲试。
而位于平川省里掩盖在群山峻岭的这座小城市里,有个不起眼的小剧团来做循环演出。
冬澜馨从小出落的就精致,先前闹饥荒的时候,她家里人打算以一袋米的价格卖给别人家做童养媳。剧团的老班主恰好在村子里当知青,瞧见那卖的人家儿子是个傻的,有点不忍心,便把她讨了过去当小徒弟,手把手传授了琵琶的手艺,带着她到全国各地做演出。
冬澜馨长大了,出落得越发精致漂亮,高鼻梁大眼睛,笑起来能迷倒满城的小伙子。
这年,钱国平正好回乡拜祖,家里请了剧团到社区演出,然后就遇见了冬澜馨,一见倾心,这位京大教授学识渊博能说会道,每天一束花一首情诗坚持不懈了一个月,终于获得了冬澜馨的芳心。
冬澜馨才十六岁,懵懵懂懂的年龄,迷迷糊糊被钱国平骗了身。钱国平一再允诺会负责,一定会娶了冬澜馨,甚至还给老班主送了些厚礼。
老班主毕竟多吃了几十年的盐,一眼就看出钱国平心思不正,但年事已高,病重在床看管不了正处在花季年龄的冬澜馨。冬澜馨痴痴傻傻地跟着钱国平,就在剧团要离开的时候,她和老班主提出要留下来。老班主劝说无门,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寄希望于钱国平能信守承诺,可剧团走了没多久,钱国平就失踪了。
作者有话说:人物提醒:罗海是欲海市公安局的,第四卷专案组副组长,第五卷被炸弹炸伤去了医院。
再提醒下金鱼宝宝们,绑匪组:陆阳,姚大江,冬宁
第420章 残缺器官的遗体(六十二)今生
冬澜馨发现自己被骗,一时悲痛欲绝想不开投了河,被人救起的时候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冬澜馨这才重新燃起了活的欲望。老班主似乎早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天,给冬澜馨留了不少钱,冬澜馨一直把钱藏在床底下,从医院回去一找发现钱没了。
钱是钱国平拿走的,冬澜馨一时间有些不可置信,她本来还带着些幻想如今通通打碎,她悔不当初痛哭流涕地给老班主去了电话,老班主让她把孩子打了重新回剧团来。于是冬澜馨下定决心,打掉孩子,忘掉过去,重新生活。
可当冬澜馨去医院的时候,看着那些嚎啕大哭脸色发白的一个个女人一瘸一拐走出来,她却犹豫了。她躺在病床上分开腿,带着忐忑和犹豫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着的光点,那光点犹如梦境般轻轻晃动着,像是阳光照射下清澈平静的海面。她心底那细微的浪漫从缝隙里爬出,便用探寻的目光随着光点的浮动晃过,接着她一扭头,对上了光点的来源——装满了福尔马林的玻璃瓶,里面有拇指大的小肉团在起起伏伏。
冬澜馨悚然一惊,浑身的毛孔全都炸开,她飞快地从床上爬起来,在医生护士见怪不怪的眼神中,涕泪横流冲出了医院。
她在狂风中奔跑,横冲直撞,这个时候,她做了一个必定未来会无比艰辛的决定,她要生下这个孩子。
大概命运总是要苛责那些不懂及时止损的人,冬澜馨没有积蓄又怀着孩子,除了弹琵琶别无他长,只好到处做小工,她几度想过再联系老班主,可她实在是羞愧难当。
冬澜馨是个很傻的姑娘,她单纯、心思不多,几度差点被骗,不过有句话叫做“妇人弱也,而为母则强”。她凭着一股韧劲硬生生挺了过来,她咬着牙,每天起早贪晚,挺着大肚子也一天不歇息。日子就这样平平顺顺过了下去,冬澜馨终于把孩子生下来,她希望从此以后能安安宁宁,于是给孩子取名叫做冬宁,谁知道没多久就出了事。
“我母亲快临盆的时候,怀着最后的念想给钱国平去过一个电话,这个电话却没能联系到钱国平,是个女人接的,那女人就是钱国平老婆。当然,对于钱国平那样身份的人,偶尔在外面惹些花花草草,只要不威胁正室,家里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坏就坏在我是男的。”冬宁冷冷地笑了起来,他捏紧拳头,表情变得既扭曲又狰狞,“钱国平老婆一连生了两个女儿,死活生不出个带把的儿子。其实她早知道我妈的存在,可从没正眼瞧过,毕竟我妈对于她们那些有身份地位的人而言只不过是卑贱的卖艺女。但当那婆娘知道我妈怀孕还是男孩的时候,她就慌了,她嫉妒得发狂,害怕我妈危及她的地位……”
说着冬宁两只眼鼓起,像是要滴出血来。
这天半夜雷雨大作,一个闪电下来吓醒了熟睡中的婴孩,孩子哇哇大哭,声音震碎了狂风大作的暗夜。冬澜馨被哭叫声惊醒,连忙转过身把孩子揽在怀里哄着,她轻轻唱着童谣:“宝宝乖,月亮弯,妈妈在这里,永远护着你,永远不要怕——”
孩子好像听懂了那童谣里的意思,他的哭声渐渐平息,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在母亲温暖的怀里再次进入香甜的故乡。这时候女人已经是满头大汗,屋子有些漏水,有一处恰好落在床上,她小心翼翼把孩子放回床上,自己蹑手蹑脚下床去找盆子。
她住的地方很小,租的是农家院子里的一个单间,单间被柜子隔开,分成了两室,家里东西很少,唯一值钱的是从收破烂那里淘来的电风扇,还有她随手携带的琵琶,被她珍重地摆在床边。
因为有孩子,所以她走路很轻,几乎没有声音,当她走到柜子时忽然悚然一惊,大门居然被大开着,两个男人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麻绳和冒着寒光的刀。
一声雷响,紫红色的闪电破开夜空,她连忙冲进屋里抱起孩子想跑,孩子却被她的动作吓住,一下惊醒大哭起来,那两个男人立刻冲了进来,一把抢过孩子。
那些人不敢对冬澜馨动手,冬澜馨毕竟是个大人,那段时间恰好严打,要是出了人命案子那肯定是大案,到时候再查出来是买凶杀人,一个都逃不了。他们想的是趁半夜冬澜馨睡着,把孩子捂死,神不知鬼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