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莎莎舞的漂亮男人(93)
齐教授他们没多久就回来了。齐铭胳膊上挎着个大竹兜,见齐向然坐在院边,嘴里百无聊赖地叼着根草叶嚼,老远就嚷:“小然然,瞧瞧我这一兜子的宝贝儿!”
北方人,即使平时再收敛,情绪一上头时口音就收不住,齐向然一听他说话就乐,看来他们一上午玩得挺开心。
他撑着大腿站起来。
“喏,这山上遍地全是蘑菇,捡都捡不干净,”齐铭把篮子里各式各样的野生菌给他看,见齐向然露出点好奇的模样,哈哈笑了,“让你睡懒觉,后悔了吧!”
“后悔啊。”齐向然捡了朵胖乎乎的小菌子,奶橙色,像个小精灵,挺可爱,“明天要还去记得把我从床上拖起来。”
“我要叫你来着,你哥不是不让叫嘛……”兴许是一上午被科普了不少,他兴致勃勃地跟齐向然介绍,“你拿的这个是奶浆菌,还有虎掌菌、青头菌、牛肝菌……我天,看这个,这我挖的松茸,”他嘿嘿一笑,“就是技术不好给它弄断了……”
“昨晚睡得怎么样?”齐教授走近,笑眯眯地问。
齐向然把手上的东西放回去,有些不大好意思,“我跟纵哥昨天聊天聊太晚了……”
“没事,咱们活儿下午才开始,”齐教授摆摆手,“今天中午好好吃一顿,这山里头的菌子有些可是拿钱都买不来的……”
“诶——”齐铭突然插嘴,捉着齐向然的手翻来一看,震惊地瞪大眼,急忙问,“你这手怎么回事?”他拔高嗓门儿嚷嚷,“老爷子我说你这不地道啊,人小孩儿手上有伤你还让人干活儿?”
他这一嗓子吆喝得别人全往这儿看,齐向然赶紧把手抽回来,“都快好了,本来也没什么事儿。”
齐教授也是这会儿才真正见到他手掌的伤,拧着眉头,“小然啊……我看你这伤是烫的吧?”
“啊,”齐向然见着他们关切的神情,不大自在地缩着手,“不小心烫到了。”
“烫伤得好好养啊,大意不得……”齐教授无奈地看着他,“你这孩子啊,之前问你也不说老实话。”
“怎么烫能烫成这样的?”齐铭着急地把篮子往地上一放,“你哥不是那么宝贝你么?这也能让你伤到?他人呢?”
“我自己不小心弄到的,也不关他事儿啊,”听到这话,齐向然反倒乐了,挺轻松地说,“铭哥你别这么大呼小叫的,多大点事儿啊。”
说着他朝齐铭身后抬抬下巴:“人家在你后面听半天了。”
伤都见好了,怎么受伤的也不必再提,不然又牵扯出一大堆。江纵简单解释两句,但之后的活计,齐铭是怎么也不肯让齐向然插半点手了,拉着江纵跟他一起洗蘑菇去,两个人压着声音不知道说些什么。
中午一桌子的野生菌宴,清炒的炙烤的加腊肉一起炖煮的,都是难得一尝的滋味,鲜得让人直掉眉毛。
吃完饭午休了会儿,齐教授便开始他们正式的工作,张老师这次要塑的是一尊水月观音,选择质地细纯、粘性强的泥土,掺入棉花、筛好的细沙以增加拉力、塑造力。
齐向然跟着他们,一路兴致盎然地瞧着,这尊水月观音高度并不太高,所以前期准备工作很快,佛像骨架也提前打好,紧接着就是草绳绕到骨架上去,再把混入稻草的粗泥整体糊打在骨架上。
甭管什么塑像雕刻,单说玩泥巴这个过程,对于年轻小伙来说其实吸引力是非常大的,齐向然全程都跃跃欲试,奈何在场人都拦着他,只能在一旁跟江纵围观他们,一边帮他们拍照片。
“上粗泥呢,也就相当于打胚子,要按从头到脚的顺序,在小面积尽量糊薄些,防止后面上的细泥太厚,从体积上来说,有个八成左右就行了。”张老师示范着动作,手在粗泥上娴熟地刮、压、打,不多时,观音头像便已经初具雏形。
紧接着齐教授他们接连上前体验整个过程,再由张老师讲解修改,粗泥完全上好,接下来就得等它干燥到八成,才能铺上细泥塑型。
一下午的工作结束,都挤到院边的水池洗手,江纵临时有个工作电话,不知去哪儿接了,齐向然留在工作室,忍不住要去戳一下没用完的泥巴——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吓得他差点蹦起来。
“小然然——”齐铭在院子外头吼,“帮师哥瞧瞧是不是我手机?”
齐向然在工作台上找到齐铭的手机,边拿着往外走,边把来电显示名字读给他听。
“驰哥?那你帮我接一下说我待会儿回他——哎哎,算了,”齐铭一听这名字就笑,一副很兴奋的样子,用沾了泥巴的手指指自己耳朵,“宝贝儿,劳驾替师哥当回支架。”
两人走到院边僻静地,齐向然点了接通给他放在耳边,听齐铭跟那头的人聊天,傍晚微凉的风把电话里的声音吹过来,断断续续的,听不见那头具体说什么,齐向然只听到一个很矜贵的声线。
“是啊,来了快一周了,陪我家老头子呗,还有之前跟你说过那事儿。”
“啊……没找着呢,人海茫茫的,就靠一张照片,找个人哪儿那么容易……”
“在山里头……又不是玩儿……不过也挺好玩儿的,我们今儿个早上上山采蘑菇来着,还玩泥巴……嘿,你要是离得近,过来玩儿呗,小远肯定喜欢……”
他这电话打起来真没完,絮絮叨叨地像个话痨精附体,齐向然等得无聊,从兜里掏出来自己的手机,打算来局消消乐。
“估计再得呆一个礼拜吧,找不着那我也得回啊,公司那一堆事儿……”
这时风一吹,齐向然让头发迷了眼,他用手背去揉,拿齐铭电话的那只手上突然一股滑溜溜的冰凉——齐铭一把抓住了电话。
齐向然诧异地看向他,齐铭说着话的声音渐渐断了,弯腰捡起来一张什么东西,看看正面,又翻翻背面,转头看齐向然的表情比齐向然自己的脸上的还要诧异好多倍,还带点五雷轰顶一样的震惊。
“这是……你兜里掉出来的?”
齐向然摸摸兜,又看了眼齐铭捡起来的东西——是那张这几天他随身携带的相片。
“对啊。”齐向然点点头,不明白他的诧异震惊从何而来,笑了下说,“给我吧铭哥,老照片,弄脏了不好洗。”
哪知道齐铭不但没还给他,竟然还一把攥住他的手,顾忌到他的伤,又火燎了似的撒开。
“小然然,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老实回答……”
齐铭咽咽口水,喉结上下一滚,声音里带点激动,带点紧张,带点期待,还带点兴奋。
“照片上这个人……你跟她……你们俩……”他捏着那张照片,把施语凤的笑脸擎到齐向然面前,颤抖着,小心翼翼问,“……你们俩是什么关系啊?”
第70章 真相
入了秋,到傍晚,落霞稍纵即逝,天色很快暗下来,车开在夜间无人山路里,总容易让人感到无端的萧索和寥落。
回到新南时已是凌晨,一间安静的总统套,四个人相对坐在茶室,等了没多久,几位医生提着东西上门,恭敬地跟齐教授和齐铭打过招呼,开始采集亲缘关系鉴定所需要的样本。
血液、口腔拭子、毛发、指甲,采集的过程很快也很简单,医生在二十分钟以后低调离开,保镖一直在门口和走廊守着,确保整个过程顺利而保密。齐向然用棉签摁着胳膊上抽过血的针眼,抬眼望向窗外。
这种等级的酒店套间,无论从哪扇窗户望出去,都是收不尽的好景色,他见到那条熟悉的江,江面有辉煌的霓虹水影,像一条宽阔的镜面绸带,安静地铺陈在已经沉眠的城市之间。
齐向然决定离开的时候,还特意去江边逛了许久,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它,没想到才短短几天时间而已,他竟然又再次踏足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