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莎莎舞的漂亮男人(28)
耿淮无声一笑,抬手在他肩膀上按了按,有些安抚的意思。
“有什么不开心,其实你可以跟我说的,”他轻声说,“毕竟我们是朋友。”
像是觉得这话从耿淮嘴里说出来太奇怪,齐向然笑了两声,抬起一根手指顶着耿淮肩膀,把他一点点不客气地推开。
“奇了怪了,你今晚上怎么这么肉麻,”他有模有样地叹了口气,重新拿起筷子,“我还是吃饭吧,饭都要凉了。”
“谁先肉麻的?”耿淮真想敲他一记爆栗,“谁先在那儿麻烦来麻烦去的?”他把凳子挪回原位,“你要真觉得麻烦我,还吃我蛋炒饭干嘛啊,赶紧给我吐出来。”
“哎哎哎!吃着呢,什么吐不吐的。”齐向然吐槽他,“真不讲究。”他扒了一口饭,随口说,“不过这蛋炒饭真不错,我吃过的里头,你能排上第二了。”
耿淮呷了口酒,也那么随口一问:“第一是谁?”
“第一啊……”齐向然扒饭的速度慢下来,“第一啊。”
他彻底停下了,盯着色泽油亮的米粒,很久,忽然淡淡笑了下:“第一是我的一个……哥哥。”
齐向然放下筷子,眼睫低垂,蒙住眸底波澜的情绪。呼吸间是喷鼻的炒饭香,这油腻腻的香味竟然像有能带人穿越时空的魔力。竟然像有能使人吐露一句真心话的魔力。
他缓慢地说:“耿淮,其实我没什么不开心。我就是……有点想我小时候了。”
后一句比前一句更要轻很多。
“想我哥哥了。”
第21章 “要不要上个钟?”
“不是吧大哥,我这么老远给你送特产来,你就请我吃这个?”
江纵头都没回,抓了搓切好的葱花撒在锅里。
陆文柏哼了声,抱着手臂在厨房里转了圈,领导视察似的,“你这地方不大,东西倒还挺齐全的。”他扫过那些厨房用的各类电器,压根就分不清都是干嘛用的。
“咱俩差不多也算是那什么穿连裆裤长大的了吧,我怎么还从来不知道你是这种顾家型的男人?”他摸了摸下巴,想到这些东西也许并不是江纵在用,忽然暧昧一笑,“纵哥牛啊,才回来几天,这就有情况了?”
江纵盛好饭,只端了自己的那份,随手又在酒柜挑了瓶能佐餐的,一路走到厨房旁边的小餐台。坐下之后他才抬眼看陆文柏:“拿杯子。”
陆文柏随便挑了两支酒杯,用一只手抓着,一路吐槽:“哎我真服你,真的,蛋炒饭也要配葡萄酒,简直奇葩中的领军人物。”
江纵拧开瓶盖,只说:“你可以不喝。”
“不不不不,”陆文柏坐到他对面,龇着牙笑,“入你家随你俗嘛。”
江纵吃东西的时候不大爱说话,视线一垂,就会显出一种不爱搭理人的冷漠来。如果有人和江纵单独吃饭,又不善于找话题的话,那么这餐饭注定要让那人尴尬到家。
不过有陆文柏这个话痨在,这种情况一般不会发生。他没急着动筷子,先拿起酒杯,笑问:“我出差这么大老远的,一到家就先给你送特产来,你光请我吃蛋炒饭也就算了,连酒都不敬我一杯?”
江纵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也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好吧,那就敬你一杯。”
陆文柏指了指他:“不诚心啊你小子。”他喝酒的动作到一半停了下来,“什么东西啊这?”
他拿起“酒瓶”看了眼:“……葡萄汁?”
江纵没搭理他,放下杯子,开始吃饭。
陆文柏觉得奇了:“你以前不是不爱喝这种小甜水嘛?”
“最近试了几款,”江纵下意识看了酒瓶一眼,“就这个还不错。”
陆文柏“嘶”了声,拿起筷子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扒饭,边观察江纵的神情,忽然说:“不对。”
他开始分析:“你那个工作,平时也不闲吧,哪儿来那么多时间钻厨房?这葡萄汁一点酒精含量都没有,完全就是饮料嘛,我不信你平时一个人在家会喝这个。”他“哼哼”笑了两声,一副看穿真相的表情,“有情况,绝对有情况。”
他又扒了口饭,口齿不清地说:“而且你还做饭,瞧瞧这做的什么——蛋炒饭!哎哟我上一回吃着你做的蛋炒饭那都是多少年前了?你这种爱吃西餐吃冷食儿的,怎么可能自己没事在家炒饭吃。说说吧,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江纵乜了他一眼,像有点嫌弃他的吃相,只挑了一个问题回答:“厨房的东西,前几天刚订的,我还在试用。”
陆文柏:“哟,别的你都不反驳我一下?”
江纵淡淡说:“没有必要。”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杜撰的事实,没有反驳的必要。”
这话给陆文柏听乐了:“敢情你们平常打官司都是这么个打法?对方噼里啪啦举证一大堆,你方律师就摇摇头,说——”他配上摇头的动作,还模仿上了江纵的语气,“杜撰的事实,我没有反驳的必要。”
江纵抬眼看陆文柏,显得很坦然:“如果工作和生活我都分不清,那么我不会选择成为一名律师。”
“也是。”陆文柏品了会儿他这几句话,感觉像有什么人生哲理在里头,但他绞尽脑汁也没总结出来,只好又说,“啧,还真是。”
“吃饭,”江纵嘴角挂上点浅笑,“蛋炒饭堵不上你的嘴?”
“绝对能堵!”陆文柏接着干饭,没忍住最后一句嘟囔,“真别说,老江你小子在做饭这方面天赋异禀啊……”
“我做别的很一般。”江纵前后两句话似乎毫不相关,他低下头继续吃饭,“齐向然喜欢吃这个。”
“啊,”陆文柏点了点头,“我知道啊。”他回忆了一下,“中学的时候有年暑假,我没上补习班那几天天天去你家玩,那时候齐向然不是住在你家么,一到晚上饭点就开始作妖,这个也不吃那个也不吃,任阿姨怎么哄都没用,非要吃你做的这玩意儿。”
他想着想着还笑出来了:“一个人能吃三四碗,怕我跟他抢似的,真够牛的。”
陆文柏这么随口一说,江纵便想到了那个时候,甚至顺理成章地想到更小一点时候的齐向然。
记忆中的齐向然的的确确还是个小孩子,脸颊上有很糯软的婴儿肥,五官没长开,漂亮得让人分不清他是男孩还是女孩,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面有很灵动的光。
齐家两位家长平时工作都忙,不止是陆文柏说的那个暑假,实际上从齐向然上幼儿园开始,只要是放假,他几乎都会整天待在江家。
这事江纵本来极其不情愿,家里头有个江惜就已经够他烦的了,再来个齐向然,一个整天叽叽喳喳,一个整天黏黏糊糊,他是别想有个清净了。江涛对此只是无所谓地笑笑,说你就拿他当个玩伴嘛。
他昏了头才会拿个幼儿园小朋友当玩伴,懒得再说话,直接站起来就要走,却忽然被一双小手抱住了腿。
江纵一低头,见到齐向然仰着脑袋望着他,眼睛不知事故地眨巴眨巴,然后轻轻叫了声“哥哥”。
直到很久之后江纵还都能记起齐向然当时仰着头望着自己的模样,也都一直记得那瞬间自己心里的唯一想法。
他想他的抵抗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毕竟这张脸实在是过分漂亮。
江纵放下筷子,喝了口葡萄汁,双手交叉,手肘放在桌上:“他不喜欢别人动我给他的东西。”想了想,他又补充,“会很生气。”
陆文柏失笑:“蛋炒饭也算啊?”
江纵点点头,眼睛里有浅薄的笑意:“算。”
“那我吃了也没怎么着啊。”陆文柏擦擦嘴,“也没见他多生气啊。”
“其实我不会做饭。”江纵忽然说,“有一年暑假,我们两家都没人,江惜跟她妈出去旅游,做饭阿姨也有事请假了。我图省事,把他带到游泳馆扔给教练让他学了一下午游泳,自己在休息室看书。结果他没感冒,我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