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莎莎舞的漂亮男人(21)
可要齐向然来说,这完全是放屁!他也不是完全不懂酒的人,尝过的好酒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虽然没法仅靠品尝就能准确分辨酒庄和年份,但好酒孬酒他还是可以轻易分出来。这不关懂不懂酒的事,难喝就是难喝。
但人的喜好这样难以捉摸,齐向然认为自己是贱的,即使这样难喝,又酸又苦又涩,可他还是要喝,一边骂着难喝一边往嘴里灌。大概价值高昂口味复杂的酒液就是有让更多人趋之若鹜的魅力,赋予它的意义足够多,哪怕它是一杯鸩毒,在追求者眼里也是品味芳香的佳酿。
回过神来,想要再啜一口,江纵已经出来了。见到齐向然拿在手里的是自己的那杯酒,他像习以为常,并没做出什么反应。
他给了齐向然一个方形的黑色丝绒盒。
“什么东西?”齐向然有些意外。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江纵接过他手里的酒杯,姿态很自然地抿上杯沿。
这是个首饰盒。齐向然掂了掂盒子的重量,盯着它看了好几秒,很多可能性在他脑子里闪过去。打开它的前一刻,他认定里头是一块名表——他满十五岁之后的每一年生日江纵送的都是块表,唯独他的十八岁,齐向然离开齐家前的最后一个生日,江纵没有送。那时候他们关系已经近乎冰点,江纵都出国去了好几个礼拜,齐向然才得知这个消息。
“真是补送的生日礼物?”齐向然轻轻打开它,嘴角勾了勾,“虽然但是吧,还算你有点良……”
齐向然顿住了。
“……耳钉?”他眉头微蹙,不大确定,也不大高兴的,“这难道不是送你女朋友的?你他妈拿错了吧?”
他立刻想要把东西扔还给他,却让江纵脸上那种耐人寻味的淡然制住了动作。
齐向然顿了顿,又低下头,仔细看那对耳钉,一大一小,切割成马.眼型的顶级皇家蓝,形状独特、嵌功复古、颜色深邃闪亮,在黑丝绒布和暖光的加持下,散发一种似乎穿越岁月的矜贵和优雅。
“之前路过一家古董店顺手买的,”江纵说,“不是生日礼物。”
他又说:“它只适合你。”
齐向然已经拿起来它,小小两颗,放在手里更亮了,原来是古董珠宝。胸膛里有东西“咣咣”砸了两下,齐向然有些移不开眼。他喜欢这个。
“戴上试试吧,我记得你右边有两个耳洞。”江纵目光在齐向然左边颧骨的小痣和右耳上看不清的耳洞间连了个线,他的建议似乎挺认真,“在同一边更好看。”
齐向然没动,他还着意欣赏这两颗蓝宝,“给我这东西干嘛?”他哼笑了声,“哄你女朋友也是这么哄的?”
“我没哄过。”江纵淡淡说。
“至于为什么给你这个,”中间间隔了好一会儿,像思考,“可能是赔你的。”
齐向然抬头看他,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以前你在包厢弄丢的那颗耳钉,”江纵忽然戏谑地挑了下眉,“不是一直想让我赔吗?”
操……
齐向然脑子忽然麻了。
他立刻想到当初被他当做借口拿来讹了江纵一个多月的那颗耳钉,想到那颗耳钉弄丢的经过,想到掐着他下巴把他推开的手,想到江纵温热又富有弹性的唇,想到他的气味他的体温他的呼吸,想到他们关系降到冰点的原因最关键。
继而想到事后那两句饰情矫形的宣言——
不就亲一口么江纵,又不是要你的命,至于那么躲我啊。
小爷我天下第一英俊潇洒,别人想亲还没门儿呢!
好半天,齐向然才堪堪笑出来,后槽牙挫着,以一种强忍难堪幼稚过往的劲头。
“逗你玩儿呢,你还当真了。”他把耳钉放进盒子,“啪”一声合上,递还给江纵,“反正现在看,那东西也不是我的,赔个屁啊赔。”
江纵没接,睨一眼齐向然:“收着。”
僵持几秒钟,齐向然点点头,“行。”他把耳钉又拿出来,揣兜里,空盒子放桌上,“那我回去了?”
江纵低低“嗯”了声,嗓音有一种微妙的冷淡:“回去吧。”
齐向然转身就往门外走,有些迫不及待的决绝,他心里有东西涨潮,再在这里多待一秒恐怕就要掀起狂澜。打开门时听到背后有打火机响,他却突然顿了脚步,醒悟地转过身。
“忘说了,谢了啊。”他遥遥看向被烟雾模糊的江纵,不知道是谢老酒还是谢老耳钉,也不知道是不是输人不想输阵。然后他笑了,一个有魔力的,艳丽得近乎妖孽的笑,介于挑逗和挑衅之间。
他说:“我就喜欢老东西。”
第16章 被惯坏的狗都这样
“去你妈的,没钱你嫖个屁!”
齐向然被隔壁院子泼辣的叫骂吵醒,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坐起来,眯眼听了好一会儿,是芳姐的声音。
“上回没给你骂舒服是吧?真他妈贱得有盐有味!脱了裤子老娘找半天,他妈的还没我牙缝儿大,当牙签都嫌细,还想玩白嫖?吃屎去吧你!”
上回?想了好半天齐向然才想起来是那天送崔母去医院之前,他在严彭彭家打游戏时听到的动静。
好家伙,这人脸皮够厚啊,就没听说过白嫖还有一而再再而三的。齐向然把风扇打开,手摸上烟盒,听得津津有味。
“我他妈之前没给你钱?个臭婊子,点你是看得起你!你他娘的瞎几把吼个什么劲儿,我又没说不给!我说不给了吗?”
那男人竟然对那句男人绝不能忍的辱骂恍若未闻,齐向然觉得惊奇,他又继续听,那男人嗓子破风箱似的“嗬”了半天,一声龌龊的吐痰声,“再说了,就凭我和辉哥这关系……”
“你和他什么关系关老娘屁事儿!”芳姐吆喝起来,然后是桌椅板凳乒乒乓乓的声音,这是动起手了,“不要脸的各有各的花样,混了这么多年,我还从没见过出来嫖的还要赊账!有种别躲啊!老娘今天非把你那牙签肉剁下来喂狗!”
……
齐向然叼了根烟,老汉衫沙滩裤,拖鞋还是那么趿拉着,用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去那头看热闹。
这热闹超乎想象,平时不爱往这边来的街坊都凑过来了,但又不敢进,踮着脚往里探的姿势活像门口画了根一碰就放电的警戒线。
齐向然挤开哗然的人群钻进去,正好碰上那男人一把薅住芳姐手里的扫帚,另一只手高高扬起——
他眼疾手快地锁住了那人的喉咙往后狠狠一勒!
“崔叔啊,”见到那头型,齐向然立刻认出来他,手指夹下来嘴里的烟,笑得乖张,“怎么着,这是撒的哪门子欢?”
崔父没扒拉开,又在齐向然手臂上砸了几下,还是没能让齐向然松手。他脸红脖子粗地骂了几句,齐向然把他兜里上下掏了个遍,就翻出十多块零钱,然后一路给他拽到院门口,一脚踹进人堆里。
“热闹好看?”齐向然靠在门框上,悠哉地叼着烟,懒得没骨头似的,“芳姐!”他叫里头的女人,“搬几把椅子来,反正街坊们都爱看,今天让他们坐这儿看个够!”
人群立刻哄然散了。
崔父没动,还捂着肚子蜷坐在地上,抬眼看齐向然的神色闪过点阴鸷。
“老崔?”倪辉不知道打哪儿回来了,手里拎着酒,视线在齐向然和崔父之间转了转,却当什么也没看到,冲崔父晃晃酒瓶,“反正没事儿,喝两盅?”
齐向然目送他俩进屋,芳姐过来把他手头快燃尽的烟头抢过来扔地上一跺,抱怨:“让你少抽点这玩意儿!”她又瞥了眼齐向然的手臂,“手没事儿吧?”
齐向然摇了摇头,看着手臂上的膏药发呆。
“姓崔的赖账那事儿我跟你爸说过,你放心,他有办法。”
“啊,知道了。”齐向然胡乱答应着。
回去洗把脸换件衣服的功夫,倪辉已经在他屋里和崔父喝上了,看架势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齐向然没法跟倪辉呆一块儿,揣上手机直接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