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奶啾捡到帝国太子后(95)
男孩的手比他小了一圈,也更软。
谢恺尘的手包住他的,像握住一朵花。
不能用力,娇嫩的花儿会捏坏。
也不能不用力,花瓣会飘散。
少年的心脏咚咚跳得厉害。
他忽然有了使命,如同要护卫好一朵花那样,要牵好小美人的手。
他长了十六年,一直明白将来自己要做亿万人的君主。
却在这一刻,只想做一个人的骑士。
谢恺尘眼前一花,等到再清晰,已然不在湖畔了。
他低头一看,脚下是……冰面。
再抬头环视一圈,方才近在咫尺的景色都远离了。
——他们在湖中央。
心跳更快了。
这次是慌的。
进入回溯幻境后谢恺尘就发现了湖面已经结冰,可也是薄薄的一层,哪里经得住两个人的重量。
他倒是会游泳,也被老师踢进过冬天刺骨的池水,然而结冰的湖与安全的泳池绝不是同一回事。
更重要的是,小美人身娇体弱的,会不会游泳还不好说……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小美人既然能带着他从湖畔瞬移至湖心,那么可以轻盈地走在薄而脆的冰面上也不是什么难题嘛。
何止是走,兴奋的小美人已经在冰面上跑起来了。
——没有放开拉着他的手。
小太子一开始还有诸多担忧,很快他发现,男孩的每一个落脚点,赤着的脚底会踩出一道清灵的金光,尔后接触的那部分冰面便会变得结实如地面。
不仅会结冰,在冰面的另一端,浸在湖水里的倒影,还会开出一小朵掌心那么大的雪莲花。
步步凝冰,步步生莲,圣洁而绚丽。
……果然不是什么正常的人类。
太子没时间为这样的奇景惊叹,他的行动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纤细的小美人这时候的力气出乎意料,完全是拽着他往看起来更颤颤巍巍的冰层跑去。
男孩右脚脚腕上系着什么,依旧如同隔着雾面,看不清。
谢恺尘心中仍有一丝疑虑,脚步也踉跄,顾不得看别的。
于是,他眼中便只剩下那随着动作起伏的长卷发。
像淡金色的风。
吹乱了湖水,也吹乱了……
无论是大胆地在结冰湖面上奔跑,而是和另一个人如此亲密地挽着手,都是肩上压着皇室威严的小太子从来没有做过的事。
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充盈着他的心,几乎要满溢出来。
渐渐地,他也忘记了一切。
小美人也格外享受这样与自然的亲近,却突然停了下来。
冰面太滑,根本刹不住车,谢恺尘又没能提前空出足够的制动距离,再怎么努力想要停住,还是撞了上去。
他比男孩要高出不少,冲力也更大,两个人猝不及防倒下去。
好在少年做了准备,揽住男孩用力扭转了下二人的位置,最终让自己成为垫在下面的那个。
他紧紧闭着眼,然而预想中冰块撞到后脑的疼痛并未到来,倒是有什么柔软的帮他挡了一下。
……是男孩的手。
他在护着小美人不被压在下面的同时,对方也护着他的后脑勺。
他赶紧抬起头,抓住小美人的手:“疼吗?”
原本白皙的手指泛着红,不知是被撞击挤压的,还是被冻的。
小美人轻轻吸了口气,摇摇头:“没事。”
那样好看的手指,不该受到一丝疼痛。
小太子恐怕自己都意识不到语气里有多少心疼:“抱歉,我……”
若不是小美人的手指按在他的唇上停下他的道歉,他还得再过一会儿才能发觉两人此刻贴得多么……近。
男孩几乎是趴在他身上。
好轻。
那是钻进的第一个念头。
再怎么纤弱,好歹也是个十来岁的男孩子。
然而压在他身上却没什么重量,像朵轻飘飘降落的云。
小美人似乎并不觉得挨这么近有什么不合适,也不起来,近在咫尺观察着他。
“你的眼睛。”男孩说,又是那种带着惊异的、找到什么宝藏似的语调,“好像星星呀。”
谢恺尘的心随着他语气的起伏而变化。
星星这个词好耳熟。
好似除了眼前人,还有其他什么人也这样形容过他。
并不是母亲,也不是童年时仍慈爱的父亲。
那是的他们会说他是帝国未来的太阳。
星星……
是谁呢。
脸颊上痒痒的,唤回他的注意力。
那些轻软好闻的发丝垂落下来,浅金色顺着他的眉梢、颧骨、下颌,一直流淌到颈侧。
“哎呀,要到时间了。”
小美人说。
声音很轻,像自言自语。
“……什么时间?”
小美人没回答,低头望着他:“你还欠我一个问题。”
“?”
“这次就先放过你好啦。”他说,“下次见面,要记得回答我喔。”
男孩俯身,凑近他。
十六岁的小太子不是纯白无知的小孩子了,当然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知晓并不代表经历过,更不代表清楚如何面对。
他必须承认自己在紧张,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要闭眼。
但他不能怂,起码不能在这种事上、这个人面前。
于是他睁大眼,看着那朦胧又精美的容颜离得越来越近,直至咫尺之遥。
发梢拂过他心脏的位置。
然而并没有发生任何事。
只有一阵轻笑,莲影般倏而飘散。
原来小美人口中的‘时间到了’,指的是回溯结束了。
谢恺尘来不及收起失望,下意识伸手,是个想要挽留的姿势。
可惜什么也没能抓住,金色的流光从指缝中一晃而过。
接着,意识向着黑色下沉。
完全沉没之前,他想起来了。
那个还未回答的问题。
‘你不喜欢我吗?’
或者。
‘你喜欢我吗?’
*
二十三岁的谢恺尘在“黑缪斯号”的客舱中醒来。
触感先于意识回笼,他感觉到有什么凉丝丝的,还以为是把回溯时的冰雪带回了现世。
等到视野重回清晰,才发现那些是小凤凰的尾翎。
纪攸喜欢睡在他的枕头上,和他亲亲昵昵挨着。
小雀鸟形态还好,回到原身,长长的凤凰尾翎便有些无处安放。
比如现在,一根搭在他的眼睛上,两根散落在被子上面,一根缠在他的脖子上。
感觉随时会被谋杀。
谢恺尘吸了口气,将眼睛和喉咙上的那两根移开。
羽毛上的金光在原处停留了一瞬便消散了。
倒好似那些幻境都是由它们赐予的。
一、二、三、四。
果然如纪攸先前在吧台说的那样,四根尾羽,代表着至少八个月大了。
裴桉和裴桉的猫还不知道纪攸是凤凰,谢恺尘打算这趟拜访老师回母星之后再向他们摊牌。
毕竟谢鸣风得知真相之后受到了很大的震撼,可能至今都没有缓过来。
至于纪攸说的那些很多尾巴什么的,从迷你形态上看不出来,但谬儿也没觉得有什么。
小朋友都说会些奇思妙想的话,很正常,成熟的猫咪不会往心里去。
谢恺尘把视线从金色渐变的羽毛上移开,闭上眼。
这一次,成年的太子没再将梦中的相遇忘得一干二净。
虽然记住的也不多。
发生了什么,说了什么,通通忘了。
镌刻在记忆中的,不过是一双氤氲着雾气、琉璃色的动人眼眸。
他睁开眼,看见同样的一双。
醉酒的小家伙也醒了,正茫茫然打量四周。
凤凰瞳像是浣了一层水光的翡翠,于暗淡的室内微微发着光。
直到看见饲主,才明晰起来,染上显然意见的雀跃:“啾!”
小鸟儿在枕头上磨蹭磨蹭,懒洋洋的,也不起来,用喙碰碰他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