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奶啾捡到帝国太子后(212)
他哪里见过这样疯狂的场景。
幕布之后暂时还没有被发狂的人群发现,少年捂着耳朵,西装胸口那朵绿茉莉早就皱得不成样子。
他的音调也皱得不成样:“二、二哥、他们……”
乌元洲自认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这些年他见过的、亲手做的处刑数不胜数,有一些的确残酷到连他都会觉得有些过分的地步。
只是眼下的情况,就算是他也没见识过。
这不是普通的突然袭击,也不大像报复社会的随意杀人,这样毫无准备瞎闯进来更不像有筹谋。
乌元洲把纪攸拽过来,摁着少年的脑袋护在怀里,悄悄掀开帷幕的一角。
血腥的、狂乱的一幕,让“血弥撒”的老大看了都直皱眉。
太不正常了。
原本华美宽阔的宴客厅成了地狱般的斗兽场,原本衣冠楚楚的宾客们互相撕扯、扑咬,完全失去了属于高等生物的理智,比野兽都不如。
纪攸刚想抬头也看看什么情况,就被按了回去:“小孩子不能看。”
啾啾已经成年了!
小凤凰在心里想。
为什么遇到的人类和动物们,还总是把他当成没有自理能力、处处需要被人保护的幼崽呢?
“二哥……二哥!”
有人在附近。
乌元洲眼神一凛,一手护着纪攸,一手掏出了枪,对准晃动的帷幕另一端。
掀开帘子的是他的手下,尽管身上沾着血,瞳色还是原本的黑,神志也还清醒。
乌元洲舒了口气:“外面怎么回事?”
“大家都疯了,都疯了……”手下的眼神也很惶恐,“二哥,怎么办,我们现在杀出去吗?”
“怎么杀?你没看到Ⅲ型相位枪对他们都没用吗?”
手下抹了把额头的汗:“我以前还以为丧尸只是电影中的……二哥,你说外面会不会全是丧尸大军了?”
这名星盗很喜欢看古人拍的那些幻想类电影,包括现如今看来狗屁不通的星际、末世题材,还总看得津津有味,到处拉人一起欣赏。
若是放在往常,乌元洲根本不会搭理他这种妄想,然而今日,或许那并非无稽之谈。
尽管乌元洲保护着纪攸没让他直面人吃人的惨状,凤凰还是从他们的对话里探知些许。
他想起老裁缝店里那个咳血的学徒,和他们口中现在宴会大厅里的“丧尸”症状完全一致。
先是剧烈的药物无用的咳嗽,然后是咳出血,再然后双目充血,直到理智被彻底战胜。
那时候二哥的担心没错,血在654星上的确是不详之兆,尤其是肺病带出来的血,真的爆发了传染病。
“魔鬼礁”星云本就是个混乱之地,各个星球之间又没有严格的边防关卡,更不会用完善的诊疗措施,各种高危病毒到处流窜,没死在贫困里的人,也会死在重病里。
然而凤凰却直觉哪里不太对。
他在街道上闻到的那种不同寻常的气息,那些来自于成百上千人们的困惑、煎熬和悲伤铸成的特殊气味,此刻他在危乱之中又一次嗅到。
如果这种传染病,并非病毒入侵了大脑,或者说并非肢体上的症结,而是精神上的……?
乌元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记得那边有个后门,之前应该是堵死了,不过用的材料一般,Ⅱ型光炮就能轰开。你带了吗?”
手下应声。
乌元洲抓着纪攸的胳膊起身,把少年推给手下:“好,你先带小九出去。”
两人皆是一愣:“二哥你要去哪里?”
“我得弄点儿火力来。”乌元洲摘下眼镜擦了擦,他低着头,睫毛遮住了杀气慢慢弥漫上来的双眼“如果外面真的如你所说,是……丧尸潮,光靠一两把相位枪肯定不够。”
手下急了:“那些怪物连Ⅲ型相位枪都打不死,二哥你这时候冲出去不是找死么!”
“我自有办法,废话少说。带小九出去之后,随便抢辆车,去地库等我,确保没人靠近‘昭神’。”男人重新戴上眼镜,又恢复了那副文质彬彬的好先生模样,对手下交代,“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保护好小九。他是我们的希望。”
他摸了摸纪攸的头,嗓音在混乱的背景中温和得出奇:“别怕,你不会有事的。”
少年看着他仿佛诀别的动作,嗓子里好像堵了棉花,什么都说不出来。
第一次见到乌元洲时,他在粗粝的星盗窝里待了那么久,又蓦地被抛到这样牛鬼蛇神齐聚的落魄星球,猛一见衣冠整齐的文明人,好似在沙漠里看到了绿洲。
结果乌元洲上来就枪杀了眼罩,冷血得不像认知中温情的人类,摧毁了小凤凰天真的希望。
在凤凰的认知中,乌元洲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了,然而这个坏人不仅没有伤害他,还把大多数人质放回家,又带他去定做衣服,介绍给帮派里的弟兄和帮派外的人。
此刻,这个坏人又把逃生的希望优先给了他。
小神禽很混沌。
他原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就很有限,喜爱他的人类和动物们又总是想方设法捂住邪恶,养他比养老皇帝的温室花房里娇贵的花儿还精心。
他和昭昭说,不想做坏人,要做好人。
可是好人与坏人的差别,到底是什么呢?
手下很不愿意抛下首领先走,可是二哥的话谁都不能违背。
已经有“丧尸”嗅到他们的气味,毫无章法地撕扯着帷幕。
这块布够大、够厚,暂时能挡一挡,但也坚持不了多久。
这儿暂时还没别人冲进来,也成了唯一逃生的路线。
乌元洲不轻不重地又催促了一遍,枪握在手里,轻轻挑开帷幕的一条缝,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手下没办法,咬了咬牙,拉上纪攸往另一个方向走。
星盗的劲儿大,小凤凰被攥得生疼,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娇气的时候。
他跌跌撞撞跟着星盗的脚步,忍不住回头看乌元洲。
男人站在那儿目送他们,见他看向自己,还很淡定地微笑着挥挥手,像是送小朋友上幼儿园的家长。
凤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然而男人做了个捂住自己眼睛的动作,示意他不要看。
小孩子不可以看。
这是乌元洲总挂在嘴边的话。
是不可以看流血与死亡,还是不可以看分别?
无论是哪一种,凤凰都不想看。
他听话地捂住眼睛,深一脚浅一脚跟着手下在无边的黑暗中奔逃,掌心有一点湿。
乌元洲远远望着少年手腕上那抹昏暗里骤然亮起的光圈,转过头,在汹涌袭来的丧尸大军面前,撕开那道早已破损的最后防线。
*
和手下担心得差不多,轰开宴会厅那扇逃生通道后,他们离开已然沦为炼狱的会场,却发现外面只是又一个地狱。
大街上满是行尸走肉,人人双眼血红,拖着已然折断、甚至被截断的身躯、肢体,焦躁地寻觅着为数不多尚未感染的鲜活气息。
冲天的铁锈味熏得纪攸直犯恶心,事实上无须进食的神禽并不具备常规的消化系统,这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对他来说很陌生。
少年腿软得走不动,星盗手下举着相位枪在前面开路,发觉手里的阻力加大了,回头看见男孩脸色惨白,捂住地摁着自己的喉咙口。
手下拧起眉:“九哥你怎么了?”
纪攸难受得不得了,但又不想在这种时候拖后腿,使劲摇摇头,试图重新站起来。
但失败了。
手下同时被慌乱、气氛和对二哥的担忧等一大堆情绪困扰,淤积的焦躁很需要有个出口。
但小美人那双碧色眸子泪汪汪的,鼻尖泛红,叫他也说不出狠话来。
星盗在他面前蹲下来:“上来,我背你。”
纪攸愣怔的片刻,他又转过身,抓住纪攸的手,不由分说把相位枪塞到他手里:“待会儿我没手用了,就靠你了。这个型号比较轻巧,新人也能用,很简单的,对准,扣扳机就行。对了,你不要有心理负担,第一他们已经不是人了,第二这个是击昏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