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奶啾捡到帝国太子后(120)
凤凰丝毫没有怯意,朝着地震似的声源飞去。
谢恺尘也走出树后,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中,精神力的电流比准星更快地锁定目标。
然后,从树林间走出、不、应该说是轰轰烈烈跑出了一头大象。
它边笨拙地奔跑,边嗷嗷洒泪:“小殿下,真的是小殿下啊,我想死你了嗷嗷嗷——”
虽然听不懂但总觉得很吵的太子:“……”
凤凰在距离大象还有几米的地方,忽然停了下来。
眼睛有点酸酸的。
Miumiu教过他一个词,叫做“近乡情怯”。
纪攸想,就是这种感觉吗?
离开森林前,他和那时候还是幼崽的小象在遐想着雪花是什么样子。
不知不觉被人类先生带走已经过去几个月,荒星和母星的公转周期、季节变更速度是不同的,等到他再回来,这儿的冬天结束了,又是春暖花开的季节。
他和小象朋友还是没能完成一起看雪的约定,但是这一次回来,小象俨然已经长成了大象。
比它的妈妈更加孔武有力,是真正的能支撑森林的存在。
在小鸟儿看来,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巨人了。
而他也同样长大了。
“啾……”
纪攸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谢恺尘。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当他犹疑不定,感觉到不安全,他都会寻求人类先生的帮助。
只要人类先生点点头。
人类先生看着他,温声说,去吧。
他就有了勇气。
这次也是一样。
谢恺尘放下相位枪,收起指尖渗出的精神力,迎着凤凰的位置微微扬了扬下巴,一如既往,做了个「去吧」的口型。
笃定的安全感重新回到小鸟儿的身体里。
他再度快乐地扬起羽翼,朝着朋友的方向飞去——
不过在那之前,先折回来啾了啾人类先生的脸颊。
很爱很爱朋友们。
但还是,最爱你喔。
*
谢恺尘不想打扰纪攸和伙伴们的重逢,由象妈妈护送着,在附近走一走。
小凤凰一路上和小象以及其他跟上来的小动物们叽叽喳喳聊着天,说着它们怎么也想象不出来的、人类的社会是什么样子。
不知不觉,回到了梧桐的领域。
圣树感受到了主人的归来,银色叶片颤栗着洒下圣洁的光辉。
当初那个被谢恺尘的机甲砸坏的太阳花花田,冬去春来,已经开出了繁密的花来。
鎏宫里种的还没成熟,又离开母星这么长时间,小凤凰好久没有尝过甜美的花种,饱餐一顿。
等到他再抬起头,看见另一个熟悉的身影,惊喜地飞过去:“长老!”
山魈从树上滑下来,爪于肩前,恭敬地行了个礼:“小殿下,欢迎回来。”
它抬头,仔仔细细看着凤凰,比起信徒的景仰,还多了一丝长辈的宽慰:“您长大了。”
纪攸转了一圈:“是因为我有五根尾巴了吗?”
“不只如此。”山魈柔声道,“您和离开前很不一样,更淡然,也更自由了。”
“‘自由’?”小凤凰问,“约阿诺说,皇宫里,没有森林大。”
“是心灵的‘自由’。”长老道,“您找到了自己的归处,那么无论去往哪里,都有可以回去的地方——这就是‘自由’。”
纪攸懵懵懂懂听着,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长老让其他小动物离开,只留下了和凤凰最亲密的小象。
“曾经我还担心那个人类无法照顾好您,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小象:“他很好吗?”
凤凰:“特别好!”
小象:“有多好?”
凤凰张开双翅,尽力延伸,羽尖零落着梧桐叶罅隙洒下的光,将浅金涣出淡淡的银:“有那——么那么好!”
山魈问:“您在人类的地盘,有保持好伪装吗?”
“有哦。”纪攸回答,“约阿诺说可以的时候,才会变成真正的样子。”
山魈沉吟:“那您现在就是有两种形态了。”
小象扇了扇蒲扇般的大耳朵:“长老这么说,小殿下还会有第三种形态吗?”
长老捋捋不存在的胡须:“是这样。”
“啊?!”幼崽们一同惊呼出声。
山魈看向纪攸:“小殿下,我以前没有跟您提过,总觉得您还小。没想到长大来得这么快,幸好今日还能有机会告诉您:在成年之后,您还有另一种形态会展现。”
幼崽们眼睛一个比一个瞪得大。
长老已然习惯这种当森林老师的万众瞩目,接着说下去:“但这只是一种可能性,并不是百分之百的,根据您的际遇会有所不同。”
幼崽们异口同声:“际遇?”
“就是……发生了不同的事情。”山魈选了一个更简单易懂的说法。
好奇宝宝纪攸问:“那种形态,是什么样的呢?会变成更厉害的大鸟吗?”
森林里没有鸟类,他认识的飞禽都在母星上。
比如皇帝陛下的金雕,比如三皇子的秃鹫,甚至包括二皇子家的金刚鹦鹉,都比现在的凤凰要大很多。
小幼崽们总想长得更大、更厉害。
长老的眼中有一丝迷茫:“我也不知道,这都是传承下来的古训。只不过,还有一点小殿下您需要注意:当您在幻化出那种形态的时候,一定要避开所有人——尤其是您的那位人类太子。绝对绝对不能让他看见。”
“为什么呀?”小鸟歪头,“约阿诺很好,可以信任。”
“这是古训。”山魈的表情很严肃,“绝对不能当耳旁风。如果您让人类看见了,会发生很坏的事情。”
很坏?
很坏是多坏?
长老看着他长大,一直是慈爱的长辈,很少会有如此凝重的表情与语气。
幼崽瑟缩了一下,乖乖答道:“好的长老,我会记住的。”
小象有了另一个问题:“小殿下长出第六根尾巴,就会立刻变身吗?”
小凤凰同样想知道。
长老摇了摇头:“就像我刚才说的,这并不是一个确切的时机。”
纪攸问:“您是怎么知道的呢?什么是古训?”
自他有记忆以来,该做什么,该怎样做森林的凤凰殿下,似乎都是长老在教导。
那么长老,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山魈面向圣梧桐,闭上眼,做了一个张开怀抱迎接圣光的动作:“在您还是一颗蛋的时候,我被神灵选中了,能够听见祂们的教导。”
幼雏第一千零一次问出那个从来没能揭开谜底的疑惑:“我从哪里来?我的爸爸妈妈——我的族群在哪里?”
山魈有些伤感地望着他:“很抱歉,小殿下,我也无法解答您的困惑。我年纪很大了,从来没有见过您的祖辈。依我所见,您是这世间唯一的凤凰。”
每一次,无论他问谁,得到的都是相同的回答。
所有人,所有动物都在告诉他,世间没有其他凤凰,你没有父母,没有亲族,没有来处。
可纪攸总觉得……那不是真的。
总有一天,幼崽想,总有一天,他一定要找到真正的答案。
那天晚上,小凤凰与他的人类先生依偎在圣梧桐下,度过了一个熟悉的、相拥而眠的夜晚。
第二日恰巧是荒星新一个月的第一天,凤凰久违地担当起了森林的神灵。
金色的鸟儿立于枝头,面朝日出之地,羽毛上的光亮在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里仍旧熠熠生辉。
森林四面八方涌来黑魆魆的影子,纷纷静默地屈膝,俯身。
万物朝圣。
在这一刻,纪攸不再是“他”,而是「祂」。
神禽缓缓睁开琉璃瞳,唤醒沉睡的太阳。
震撼与感动激荡在每一个生灵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