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奶啾捡到帝国太子后(329)
凤凰小心地站起来,怕碰坏了这件主人连一次都没有穿过的、珍贵的纪念品。
在最开始看见婚纱裙时,由于小鸟儿习性的保留,看到这样毛茸茸的一大堆他就很想往里钻,在里面打滚然后睡一觉。
他有点儿想念太子——二十五岁的那个——那件被他最初当做小床铺的黑色大氅。
此刻他只迫切地想要对方看见。
他提起裙摆,长发散落成金色的瀑布,像是要与心上人在月下私奔。
小美人来到门口,想起什么,回眸郑重道:“谢谢您!”
奥莉维娅微微笑,眼角却有些湿润。
为了自己错过的婚纱,为了自己的作品能够找到最合适的模特,更为十六七岁少年人最真挚动人的爱意。
*
现在。
昏沉天光下,深蓝竹林中,雪白的裙摆翩翩起舞。
凤凰还从来没有以人形为饲主跳过舞,无论是祈愿舞,还是仅为谢恺尘而舞的星尘舞。
这条裙子是真的很蓬松,但不是标准的厚重婚纱,加上小神禽自有办法,纪攸把它穿得很轻盈,就算跳起舞来也没怎么费力的样子。
他的四肢修长柔软,动作灵动有力,每一个舞步都踩在鼓点上,却又跳出完全不一样的清灵来。
随着每一次的旋转和跃动,自他身周亮起无数浅金色的星碎,漫天泼洒,却并不会消失,亮起萤火般的光雾,仿佛小行星带围绕着主星。
十六岁的谢恺尘并没有关于与小鸟联结灵宠的这部分记忆,他只觉得这一支舞蹈很美很美,让他好像想起了许多有关于过去的事情。
但真正回看向过去,又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
祈愿舞是只有在观众受伤、暴躁时才会跳的,现在的小太子不仅没有伤痛和焦躁,反而以一种近乎于迷恋的神情望着他。
那双眼睛里饱藏着许多感情,和成年的太子一样,可是现在年轻的这个会更勇于表达。
凤凰在旋转、旋转。
裙摆开出金白色交织的花,四周的萤火也跟着他同步转动,就连脚边的小花儿都一同绽放。
而无论转动多少圈,无论那舞步蹁跹至何处,每当面向谢恺尘时,琉璃瞳总是望着他的。
那样旖旎的回眸,实在叫人心醉。
谢恺尘站在这如梦似幻的一幕下,喉咙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又不愿打断对方半秒钟,生怕扰乱了这样的美。
篝火舞会的乐曲换了一首又一首,凤凰的舞步也变换了一重又一重。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他们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仅希望这样的浪漫与安宁可以存续至永久。
昙花自竹叶后现身,小美人来到少年太子面前,即便不间断地跳了这么长时间,依旧脸不红气不喘,好似他就是为了舞蹈而生。
纪攸拨弄了下发梢上的蓝纱花,然后冲谢恺尘伸出手,翡翠色的眼眸莹亮:“我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太子不会跳舞,但舞会总是要参加的,而舞会上最基本的规矩,就是男士主动邀请女士跳舞。
虽然他清楚小九和自己是同样的性别,但是作为无论在什么事儿上都是主动的那一方,突然被邀请,还有点不习惯。
但是心上人的眼睛比星星还要亮,叫他怎么也讲不出拒绝的话来。
在几秒钟的迟疑后,谢恺尘搭上他的手,然后调转了为止,轻轻揽住对方的腰。
不过还要小心不能碰坏了裙子上的亮片和蝴蝶。
凤凰是最擅长舞蹈的,但太子从来没学习过这方面的技能,明明在开机甲和战斗的时候比谁都厉害,可轮到跳舞的时候动作简直堪称笨拙,好几次都差点儿踩到纪攸的脚。
但纪攸不在意。
什么好不好看啊、在不在拍子上啊,都无所谓。
最重要的是,他能够和约阿诺一起跳舞了。
在他还是一只小奶啾的时候,也会经常给饲主跳舞,可是那些时候饲主永远都是静静微笑着看着自己,从来不会参与。
谢恺尘那样的性格,怎么可能陪着一只小鸟独自翩翩起舞。
宫里的人要是瞧见了,恐怕要担忧一句殿下的脑子是不是坏了。
但现在不同了。
这里不是所有人都在虎视眈眈的皇宫,这里没有任何世俗条条框框的规矩,这个,也不是那个总是需要隐藏自己真实想法和感受的成年的谢恺尘。
这里,有的情窦初开、却又好像已经深爱彼此很久的两个少年人。
少年太子虽然走的是占据主动地位的男步,实际上对舞蹈太过生疏的他基本都是被纪攸带着的。
小美人很早就放弃了繁文缛节的宫廷交谊舞,到后来干脆两个人手拉手随便转圈圈,只要开心就好。
凤凰笑得眉眼弯弯:“要不要加入大家一起呀?”
那边篝火舞会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不知是不是有了什么其他的表演。
但谢恺尘摇了摇头:“只想我看见你。”
——这样美丽,这样惊艳的未婚妻,怎么能被别人看到呢?
他甚至在某一瞬间冒出了阴暗的想法,好想好想把他带回家藏起来,这辈子只有自己能看见。
要是未婚妻其实是一只小鸟就好了,谢恺尘荒谬地想,这样,他就能成为他唯一的人类,也可以去到哪里都把对方放在手心了。
可惜此刻的小凤凰并不能知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只是金铃兰藤蔓勾出的面颊有些泛粉:“好的呀……”
只跳给你一个人看。
只有你一个人。
纪攸轻轻哼起了与舞会那边不同的曲调,更适合两个人在一块儿的、舒缓一点的那种。
“你唱的是什么语言?”博学多识的少年太子道,“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是德尔塔象限的吗?”
纪攸摇摇头,冲他眨了下眼:“是秘密哦。”
他才不会告诉饲主,这些都是凤凰语呢。
就像眼前的小饲主也不会知道,自己在心中已经叫过他很多遍约阿诺了。
在这个看不见星星的村庄和森林里,他也仍然有星星。
好吧,谢恺尘想,不说就不说吧。
就像他的父皇和母后会彼此尊重私有空间一样,他也会学着对自己未来的太子妃不盘根问底。
尽管他真的很想知道。
背后的噪音嘈杂得很,有人在尖叫,有人在笑,有人大声合着拍子。
但谢恺尘还是能够更精确地捕捉到眼前人的声音。
婉转而空灵,圣洁得好似天外来客。
小的时候生日宴父皇也会请一些人过来唱歌,但是对于没有多少艺术细胞的小太子来说,看别人唱歌跳舞都是一种很难打发时间的折磨。
如果唱歌跳舞的人换成了自己喜欢的人,就成了无尽的享受。
人类都是双标的,他早该知道了。
谢恺尘喉头一动:“我……”
纪攸望着他,等待着他的下半句。
可惜他没能把这句话说完。
随着一声震落了竹叶的巨大轰响,庆典的最后一个环节,烟火,开始了。
*
如果让纪攸来选,这样快乐热闹的集市,一定要和所有人一块儿玩比较好。
但显然谢恺尘不是这样想的,他带着他走向茂林更深处,直到听不见熙攘人群的喧嚣。
那里是一块小山丘,他们占据了附近的制高点,走到边缘,从这里隐约能看到村庄的星火,和篝火晚会袅袅上升的青烟。
尽管地心依旧是明亮的白昼,但烟火毫不逊色,在天际盛开出巨大的花朵。
纪攸低头看见脚下深蓝色的森林,仅在咫尺,这一幕很熟悉,他还小的时候在荒星森林里练习飞翔时也总能看到林海,只不过那时候的“海水”是墨绿色的。
至于谢恺尘,就像舞蹈一样,他其实没有多大兴趣,但是因为是和身边人一起,一切的意义都显得不同。
两人坐在悬崖边,年轻的孩子们心大得很,也不怕掉下去。
纪攸的双腿晃啊晃,好像再努力一点,就能碰到那些深蓝起伏的海水。
比起扎堆在人群里面听他们吵,小太子还是觉得这样跟未婚妻一起欣赏烟火是更佳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