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奶啾捡到帝国太子后(338)
和她一比,只是精神力不好控制的谢恺尘是幸运的。
然而她身上也远没有谢恺尘需要肩负的那些重担与虎视眈眈。
他们兄妹俩都是相冲种族强行结合的产物,本会泥泞艰辛地过一生。
还好,他们都遇见了同一位心软的小神灵。
幼崽爬到门口,扶着门颤颤巍巍站起来,锁的位置恰好在她头顶,稍微踮脚就能够着了。
问题是她没有验证密码。
她无师自通变出了那对蓝色的小龙角,双手扒拉着门锁拽起无力的身体,龙角往门锁上一戳——
咔哒。
这是西盐除了屏蔽力的另一个能力,复制密码。
无论是数字,指纹,虹膜,声纹,还是精神力,她都能直接变出一模一样的,不过都是一次性。
不仅是他人,幼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反正需要的时候能派上用场就够了。
门打开后,她发现自己回到了不久前的房间,两个沙发拼成的摇篮一样的小床还在那里,只不过因为舰船之前被冲击而倾翻在地上。
不仅是小床,其他东西也都惨兮兮地躺在地上,包括妮可姐姐给她的玩具,啾啾哥哥吃甜品的餐具,还有哥哥(这是啾啾哥哥叫她的称呼,尽管西盐并不明白为什么很高的大哥哥是自己的哥哥)的书。
那个哥哥们曾坐在那儿眺望星河、展望回家以后生活的舷窗,那个本应该漆黑之上点点萤火的宇宙,此时充斥着炫目的色彩。
小幼崽呆呆地看着。
那是什么?
是烟花吗?
一架又一架机甲的陨灭倒映在小孩子天蓝色的瞳孔中,映出晃动的亮光。
爆炸、粉碎、坠落……
人为的惨剧在这一刻流星雨一样壮阔。
流星雨。
幼崽模模糊糊想起妈妈说的话。
不是啾啾哥哥,是她真正的妈妈,总是悲伤着微笑,身体纤瘦孱弱,怀抱却那样牢不可破。
妈妈说,流星是用来许愿的。
可是她,她们,他们,已经没有愿望了。
*
数十万公里之外,“S-天羽羽斩”还在不知疲倦地斩杀来敌。
“天使号角”的其他机甲也已经出发,一部分用磁辐扰乱战舰的武器系统,阻止鱼雷发射,另一部分挡在“天羽羽斩”的背后为他守住阵地。
他们是A级,是纯人类,是并没有那么势不可挡的普通人,他们在许多时候的确是谢恺尘的累赘和阻碍。
可是在有的时候,也是他最忠诚的后卫。
白金机甲的驾驶舱内,谢恺尘汗如雨下。
他早就感觉到自己的自控力已经到了摇摇欲坠的边缘,不知这种清醒还能坚持多久。
也许下一秒就会彻底失控,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荧蓝脉络感受到了他不正常的状态,越来越多滋长出来,像茧一样想把他包裹起来。
在他没有发现的地方,脖颈处偾张的动脉血管不再是往常的青红,而是呈现出浓郁的、近乎诡异的黑色,像某种被诅咒的藤蔓一样攀缠而上。
体内被压抑数十年的龙血察觉到了主人濒临极限,哪怕仍有枷锁,也拼命想要激活。
奇怪的力量重新涌入体内,谢恺尘没能分心去觉察究竟是什么来源,只以为是精神力再上一层的释放,连肩颈处长出的鳞片都还以为只是疲倦后的身体僵硬。
“天羽羽斩”手执骨刀,回手劈向敌军偷袭的机甲,与武器系统的压缩脉冲同时完成了一场残酷的极光。
每台价值百万信用点、耗费多少人心血凝结出的机甲,在碎裂后如同太空垃圾一样静静漂泊。
失败的机甲如雨落下,又有更多的自战舰尾部涌出。
谢恺尘看着这一切,疲惫而麻木地想,自己的机甲,舰船和精神力,从来都是为了保护帝国的子民而存在。
究竟是什么让他们走到了对同胞拔刀相向、自相残杀的地步?
他在静止的某一秒中,于心中默念。
‘我的小神明,赐予我幸运。’
那是在有了小毛啾之后第一次与凯恩决斗时,他向凤凰祈求垂怜,神明对他微笑,于是幸运女神便来到了他这一边。
然而这一次,「幸运」并不只是为了自己的胜利。
他很贪心,想要幸运降临在所有人身上,让自己的战士们不再受伤,让谢狄川明白这样下去毫无意义,让这莫名其妙、从来不该有的无谓的内战停止。
尽管他知道这一切全都不可能,但神明教会了他祈祷。
他最后想了一次那令他心醉的琉璃瞳——小叽的,也是小九的——尔后重新高高举起横刀。
另一边的主舰内,凯恩焦头烂额地劝说:“殿下,三思啊!!您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在太空进行对战,更何况太子很有可能马上就失控了,到时候失去常人的意识和理智,哪怕现在不是您,是二殿下,是其他人,他都会格杀勿论的!”
谢狄川挥了挥手,让人打开机甲库大门,回头狠狠瞪他:“你懂什么?不在现在杀了他,难道等他进入暴走状态再去挑战吗?”
凯恩道:“太子的暴走状态只会持续到他耗空自己,到时候我们再收割,不是更轻松吗?”
就如同去年他在皇家训练场上和太子那场全帝国直播的决斗一样,这么多年每一次谢恺尘的暴走都是以自己精疲力竭为收场。
“你个蠢货,那是以前!”谢狄川狠狠戳了戳他的额头,“亏我还对你抱有那么高期望,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凯恩一脸痴呆:“……啊?”
谢狄川恨铁不成钢:“以前他是单身,现在不同了,他有伴侣了。你知道对于苏氏——对于龙类来说,伴侣有多么重要吗?他们会为了保护自己的伴侣而拼上性命殊死战斗,不是直到失去最后一丝力气,而是流尽最后一滴血!”
凯恩慢慢回过神来,倒吸了一口气。
谢狄川冷冷道:“换句话说,一旦他进入暴走状态,不仅是我们,就连他的友军、他的战士,就像你说的,格杀勿论——不把我们所有人都杀光,他是不会停下来的!”
机甲库大门已开,“S-婆罗王”沉默地矗立在那里。
谢狄川看向这架为了自己而设计、却很少真的有操纵过的机甲,眼底有兴奋,更多的是恐惧。
他深吸一口气:“让我猜猜,你应该不会想和太子比一比谁能坚持更久吧。”
*
“S-婆罗王”出现在战场时,所有机甲不约而同停了下来,自动为它让出一条路。
它来到“S-天羽羽斩”的面前,帝国仅存的两架S级机甲相对的盛况倒不是第一次,只不过去年他们出现在对决场的时候还是有所顾忌的,但今日,结局无非你死我亡。
“天羽羽斩”驾驶舱内,将主人层层叠叠包裹起来的荧蓝脉络因为谢恺尘稍有松动的精神力慢慢收敛了一些。
太子从汗湿的睫毛下睁开眼,看着和他隔着不远不近距离的弟弟。
机甲上被忽略至今的通讯装置终于开启。
他其实没有什么话要和他说。
他和他,从来都没有什么好说的。
但谢狄川显然有话要说。
他看着“天羽羽斩”并未放下的骨刀,那银河般的光束有多么灿烂,就有多么叫人不寒而栗。
谢狄川盯着他,尽管谢恺尘并没有打开视讯,他从这里根本不可能看见兄长的表情,但还是能想象出那双总是不动如山、结了冰似的银灰色眼眸。
可能就算到这种地步,也见不到憎恨和厌恶,有的只是高高在上的平静吧。
就算是冰山,也会为某个人融化吗?
谢狄川想象不出来,谢恺尘在看着那个小美人时,又会是怎样的目光。
“怎么,大哥是打算跟我同归于尽吗?”他摇摇头,“那皇帝的宝座是要让给谢鸣风那个残废来坐吗?”
“天羽羽斩”已经受到了很多次打击,尽管仍在正常运转,有些设备,比如通讯还是受到了轻微的损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