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奶啾捡到帝国太子后(367)
说来有趣,这一家三口,眼睛颜色都不同。
姜宵是冷淡的冰蓝色。
纪攸是清透的浅绿色。
眠礼是甜蜜的焦糖色。
有时候谢恺尘都会想,他们到底是不是一家子啊?
纪攸问:“先生为什么这么问?”
很会思考的一个小朋友。
谢恺尘故作深沉说:“因为有时候,我觉得你会读心。”
小家伙先是一愣,继而笑了。
他捂住嘴,欲盖弥彰地悄悄道:“说不定呐。”
谢恺尘笑着摇摇头,继续调他的味去了。
*
午后下起了雪,越来越大,打乱了两个人的出行计划。
谢恺尘为了照顾纪攸,这一周都不去公司了,居家办公。今天正好没什么事儿,本来准备带小朋友去一个宠物集市;没有孩子不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们。
但雪太大了,开车有危险,他就问穿着毛茸茸睡衣、也像一个小动物的纪攸:“还想出去吗?”
男孩懂事地摇摇头:“在家里也很好。”
像姜宵那样的人,大概是不会带孩子们出去玩儿的,谢恺尘能看出纪攸拒绝之后的渴望。
其实谢恺尘还挺不喜欢冬天的,虽然从生理意义上来说他是很抗冻的,就算最天寒地冻的时候出门,也可以一件长风衣加个围巾,要风度不要温度。
但如果没必要的话,他并不想在大冷天离开温暖的家。
不过,如果是为了小纪攸……
他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想着,等到地上的积雪足够,可以带小家伙去堆雪人。
虽然下着雪,阳光也没有被掩埋,金灿灿的涂抹在落地玻璃窗上。
小朋友很会享受,把自己的小被子抱到靠窗的沙发上,卷成一小团,自己也钻进去。
等到谢恺尘拿着杯子出来的时候,看见小家伙像棵圣诞树一样亮堂堂的。
“先生!”纪攸从被子里隐秘地伸出小手招了招,“来这里,好暖和呀。”
谢恺尘给自己煮了热橙红酒,他虽然以前不做正经菜,但搞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还是在行的;还给孩子做了桂花奶。
他把一高一矮两个玻璃杯放在茶几上,打开唱片机,放了首舒缓的轻音乐,点燃无花果琥珀味道的香薰蜡烛,顺便拿了本书,最后才坐到小孩身边。
纪攸大方地把自己的小被子分了一半给谢恺尘,虽然这被子只能勉强盖住成年人的腿。
于是谢恺尘把书放在旁边,双手穿过小孩儿的腋下,把他抱到自己的腿上,然后再盖上被子。
小孩有点害羞,但又很开心和他这样亲近。
谢恺尘看得出来,纪攸的性格其实很喜欢跟人贴贴,是那种需要靠触碰和怀抱来填补安全感的孩子;但这些他的父亲都给不了。
那么,就让他这个临时家长多给一点吧。
“先生。”
“嗯?”
“下雪了……雪好漂亮。”
“小攸以前没看过雪吗?”
“没有……以前,在很暖和的地方。”
“想不想出去看看?”
“嗯……在家里也很好。”
纪攸趴在他的胸膛上,小手不知道要放哪里比较好,于是贴在耳朵下面;这样离成年人的心跳远了一点,不会让耳朵被咚咚声震到。
他垂着长长的睫毛,小声说:“不是所有喜欢的东西,都要拥有。”
谢恺尘听了,心脏一缩。
为什么这么小的孩子,会说出这种叫人难过的话来呢?
他不知自己能如何补偿,想着儿时母亲宽慰自己的模样,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
小孩没有再说话,在桂花的香气中趴在他身上慢慢睡着了。
阳光。雪。香薰。
红酒。书。沙发。
再加一个如此信任和依赖自己的小生命。
谢恺尘以前总愿意一个人待着,享受孤独与自由。
但在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有一个陪伴也很不错。
就是这么一起躺在沙发上晒着太阳,真的让人很容易犯困。
书页上的印刷字开始一会儿放大一会儿缩小,到后来,每个字都认识,但连成一句话就看不懂了。
谢恺尘放弃挣扎,也打了个哈欠,抱着小孩一起睡。
他以前从不会这样懒懒散散睡午觉。
但他为了纪攸,有了很多例外。
*
在姜宵最开始把纪攸送过来时,谢恺尘原以为带孩子的一周会无比漫长,没想到这些天过得无比充实且惬意,一眨眼就结束了。
姜宵的车再度出现在家门口,顺利出院的小眠礼已经恢复了健康,在婴儿车里举着小手咿咿呀呀。
纪攸看见父亲的身影,飞快地跑过去。
到了面前又变得拘谨,不能像面对谢恺尘那样欢天喜地扑进他怀里。
姜宵弯腰摸摸小孩的脸蛋,那基本已经是他能做到和人最亲密的举动了。
谢恺尘拿着纪攸的包走在后面,看向婴儿车:“已经都没事了吗?”
姜宵“嗯”了一声,并未多说。
不是他懒得讲,而是这个人天生就寡言。
纪攸抬头看向自己的临时监护人,无须语言,谢恺尘已经明白了他的想法,把小孩架起来。
男孩和婴儿碰了碰额头,更小的那一个似乎也认出了小哥哥,快乐地吐出一个泡泡来。
谢恺尘放下纪攸,姜宵已经把小孩儿的包放到了空着的副驾驶。
这就是要回家了。
纪攸的失落非常明显,连带着谢恺尘也跟着惆怅了几分。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那颗被说过像石头一样冷漠的心,竟然也被他人的喜怒哀乐所牵动——还是这样小的一个孩子。
姜宵没有催促,什么都没有说,等着孩子自己决定要走。
纪攸忽然想起了什么,像个小兔子一样飞奔回谢恺尘家里;幸好出来的时候门没关。
成年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是丢了什么。
几分钟后,小兔子又回来了,高高举起手,把一张纸塞到谢恺尘怀里。
成年人拿起来一看,是张画。
小朋友的彩色蜡笔总是会画得满手,但这一张的纸面出乎意料得干净,应当是用了许多心思。
画上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和中间一个介于他们俩高度的胖胖的……白色糖葫芦。
谢恺尘想了下,这应该是前几天他们一起堆的那个雪人。
无论是代表纪攸的那个小小人,还是代表谢恺尘的大大人,甚至于白白胖胖的雪人,他们每一个都被纪攸画上了弯弯的眼睛。
都是笑脸。
他们在一块儿,是那么开心。
“谢谢。”谢恺尘蹲下来,捏捏他的小脸,“我很喜欢。”
小纪攸抱住他的脖子,吸了吸鼻子,以为大人不会听见自己的低低的哽咽。
谢恺尘揉了揉他的头发,在心里叹了口气。
男孩被家长带走了,一步三回头,很是不舍。
谢恺尘目送他们离开,喉咙里好像堵着棉花。
他想说什么。
应该说些什么的……
车子已经启动,谢恺尘下意识向前一步,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姜先生!”
还好,姜宵听见了他的声音,降下车窗,连同纪攸所在的后排车窗。
男孩眼睛红红,更像小兔子了。
“如果下次您有要忙的时候,”谢恺尘顿了顿,修改自己的措辞,“——或者,就这个周末,也把小攸送到我这里来吧。”
他看见小孩子的笑靥,明明还带着露珠,却已经花一样盛开。
叮——
谢恺尘在逐渐消退的冬景中呼出白雾,看来这个世界也要结束了。
但意外的是,天平的声音没有接着响起。
神明中止了这一切。
祂回到了亚麻发色和蓝眼睛,神情没有多少变化,但声音却远比「姜宵」更加威严。
祂问:“你知否已经知晓凤凰的孤独。”
谢恺尘愣了下,这时候才后知后觉,这一场审判更像是展现凤凰的内心世界——那个藏在灿烂笑容和活泼语调背后的,肩负众生之责的孤独幼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