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奶啾捡到帝国太子后(75)
显然,凯恩做到了。
然而还有一个矛盾的地方:凯恩没有在机甲中、单独站在他面前时,仍然是B级。
也就是说,唯有身处机甲内部,精神值才会跃上一层。
谢恺尘有个既老套又贴合的猜想:是否有某种药物,可以影响机甲内部操控者的精神状态、从而达到暂时提升能力的目的?
他没有观察到凯恩有什么明显的吃药或者注射举动,那么若存在这种药物,大概率是通过机甲内部的某个装置雾化,然后被驾驶者吸入。
谢恺尘脑海中嗡的一声。
——如果不止是强化本身,而是反过来,用作击垮对手呢?
或者……二者同时发生?
他明明知晓,这场完全不在计划内的对决目的就是要他出丑,仍然放松了警惕。
太久没有碰过“S-天羽羽斩”,精神链接的机甲本就负担不轻,一旦受到什么刺激,他随时处在崩溃边缘。
原本答应邀约的自信在于凤凰的存在,可凤凰也仅能压抑住他本能的爆发。
药物诱发的被动严重失控,程度远比一只小幼崽能够处理过来的要棘手得多。
谢恺尘没有把这种可能性规划进去。
太子从荒星“地狱归来”、并且找到灵宠的传闻,很大程度上稳定了民心。
无论是原本支持他的那些,还是观望的另一些。
就连过去的反对派都感到迟疑:若他们最质疑太子关于灵宠和精神稳定的问题已经得到解决,还有什么不拥护太子的理由呢?
在他们看来,病人既然得到治疗,应当立刻康复,方方面面都恢复成普通的健康人。
今日的对决通过星网直播间放松给全帝国的观众,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这些人并不知晓他和凤凰尚未联结,好不容易找到的灵宠还没有进行到绑定的步骤。
他们可以接受太子输,胜败乃兵家常事;
但他们不能接受有灵宠的太子依旧精神力不稳定。
帝国的命运被阴郁狂躁者掌控,想想都叫人绝望。
而谢狄川和凯恩的目的,正是叫他在全星网出这个丑,然后再度失去刚回归不久的民意与信任。
对战进行四十分以后,谢恺尘终于后知后觉认识到敌手的阴谋。
可惜已经来不及更改了。
他低头看见双手掌心中流窜的铂金色电流,甚至想不清究竟是什么时候被引诱出来的。
那是他暴走的前兆。每一次皆是如此。
的确与他的猜测吻合,这架“S-天羽羽斩”,必定在运输过程中被人动了手脚,加入了某种雾化装置,大大刺激操控者的精神力。
药物控制的后果……就是哪怕内心感受平静,精神力也仍旧会不正常地泄露吗?
对决台和观众席之间的屏蔽墙的确能抵御精神力波动,但由于设计和建造时参考的资料中没有太子的具体数值,这种屏蔽的上限是A+等级的精神力。
谢恺尘若是有意识地自控还好,可现在陷入药物诱发已然超出了他普通的波动。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够毁天灭地到什么程度。
……谢狄川和凯恩想做什么?
要以这么多观众的性命为代价,来换取帝国对他的失望吗?
驾驶舱内的警报突兀响起,紧接着,操控面板上红光闪烁成刺眼的一片。
【警告!】
【检测到驾驶员精神值波动超过可控范围!】
【警告!】
【请立即断开精神链接!】
不行。
观众席上还有小叽在,他不能伤害到小家伙。
当务之急,是结束自己的精神力为机甲的供能。
谢恺尘收起能量粒子光束,冷却了感知系统,寻找切换按钮。
过去这么多年,他对自己精神力的使用谨小慎微,反而对手动驾驶机甲更加熟悉。
然而面前弹出了提示面板。
【模式选择失败。】
【精神值浓度过高,无法切换至人力手动模式。】
……不行?
既提醒他他断开链接,又不能选择手动?
谢恺尘又试了一次。
【检测到违规强行切换模式。】
【系统已进行拦截。】
这可不是什么好提示。
这意味着,除了释放药物,“天羽羽斩”的计算机系统也可能被动了手脚。
说他过于放心皇室的机甲维修部门也好,说他低估了对手的卑劣也罢,都不能为重新设置争取多几秒时间。
……那么,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他的左右太阳穴各有一枚圆形的小贴片,荧蓝的光束如同神经脉络将他的意识与机甲系统链接。
他伸手试图扯断那些脉络。
【警告!】
【请按规定步骤断开精神链接!否则会对驾驶员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警告!】
对于正处在精神链接中的人、尤其另一方是无生命物质时,这样的举动无异于生生切断肢体——还是痛敏最强烈的部位。
剧痛席卷而来,然而谢恺尘丝毫没有放慢动作,再次紧握住那些剔透而危险的荧蓝。
S级的铂金色精神力自他指尖泄露,顺着光束攀缠而上。
两种耀眼的光芒交织,反复扭曲撞击,几乎等同于爆炸前兆的声音劈啪作响。
不同的警报声骤起,回荡在机甲内。
谢恺尘昏过去最后一个念头是,幸好没让凤凰跟过来。
荧蓝脉络根系一样被同时扯离人体和机体,失去供养后轻飘飘地黯淡下去,像个没人要的小树枝。
然后,过量的痛楚携着漆黑帷幕,自此斩断了他的意识。
*
谢恺尘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茫茫的雪地上。
严格来说他是被冻醒的。
这么冷的天气,他不仅睡在雪里,还只穿了件单薄的校服。
——是的,校服。
十五岁的谢恺尘距离考取帝国军校还差三年,正就读于皇室私立中学。
同学中大多数是皇亲国戚,或是政要军长的后代。
偶尔也会有个别平民因优秀才能被选拔进来的,不仅免除高昂的学杂费,还给予数值令人咋舌的奖学金。
钱不是重点,重点是,一旦进了皇室私立中学,就意味着日后必然会平步青云了。
万一再被哪个皇室成员相中——无论哪种意味层面的相中——等同于一步登天。
也正因此,这种名额往往八仙过海打破头了也抢不着。
不过这些和出生就成为太子的谢恺尘没什么关系。
少年努力的目标正相反,是有朝一日可以脱离太子的身份、仅以他谢恺尘本人的身份被认可。
青春期的男孩儿们,总是有些叛逆。
眼下叛逆的谢恺尘同学从学校的活动实践课中逃了出来,在刷了穿梭机的车费以后扔掉了腕机。
并没有考虑过自己没信用点要怎么回家。
总之,这就是为什么一个普通的上学日下午,本该在学习的太子殿下会出现在梅子岛区一个平平无奇的花园里。
他是来祭拜母亲的。
踏着积雪来到母亲的墓前,看着周围没有生机的素白,他才想起来,应该买束花儿来着。
皇后并未葬在皇家陵园,而是选择了这个她生前就很爱来散步的花园。
她葬在一处不起眼的花圃后面,墓碑上空空如也。
大多数人不会从这儿路过,就算看见了,也会以为是个装饰。
周围花很多,以前谢恺尘来的时候也不会特意给她带什么,反正她已经按照心愿和自己喜欢的自然永远沉眠。
但冬天,尤其是下过雪的日子,那些花儿们都不见了。
谢恺尘临时起意逃课,忘记了这一点。
他调整了一下校服里的控温贴片,坐在教室里嫌热,这儿倒是很凉快。
少年盘着腿,坐在厚厚的雪堆上,坐在母亲的墓前,有一搭没一搭同她说着话。
他一直是话很少的人,但从小母亲就要求每天要有一段亲子时光,说说他今日发生了什么,好在青少年成长的过程中不至于失去对彼此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