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刻(91)
想当初路峻竹离他近一点他都一百个不愿意,如今思想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人总是会变的。
仔细想想两人已经有过较为亲密的接触,可他仍然觉得路峻竹对他有所保留。
比如紫圣仙师。
他喜欢直来直往,但如果其他人不想全盘托出时他也不会打破沙锅问到底。
况且潜意识里他觉得路峻竹这样做是有原因的,就像辞欢不想打扰褚秋安稳的新生活一样。
于是他轻声唤了一声“南星哥。”
“嗯?怎么了?”
“你要是选择信他的话,可不可以先不信一小会紫圣仙师啊。我怕他俩是对家。”
南星笑了,“OK啊。”
半小时后,车停在了一个复式小二楼前。
“我们到了。”
江屿澈轻轻摇醒路峻竹,路峻竹揉了揉惺忪睡眼,“不小心睡着了。”
等他看到那栋楼的时候,眼中混沌一扫而光,瞬间恢复清明,注视良久,他挑了挑眉,没说话。
听到车响,屋里一下涌出一群人,显然就是南星所说的老家的长辈了。
为首的是一个吊眼梢的女人,一副雷厉风行的强势模样,南星连忙迎上前去,“姑……”
结果女人火速绕过了他,走到了路峻竹面前,一把就抱住了他,嘴里还念叨着,“星星都长这么大了,可想死姑姑了。”
路峻竹一脸懵,“我……”
“你爸妈说你大学毕业后就在虞家药房工作,果然有出息,都配上司机和保镖了。”
“不……”
“哎呀,这模样也帅气啊。”女人松开怀抱,扯着路峻竹展示给其他人,“看我们家星星,往这一站就是南家人的气质。”
周围人也七嘴八舌地赞扬起来,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江屿澈终于听不下去了,上前拍拍女人的肩膀,“姨,你侄子搁那呢。”
南星嘴角抽了抽,“姑姑,我才是南星,他们两个是我朋友。”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人群中弥漫着一丝尴尬的气息。
江屿澈这回是相信了南星真的很久很久都没回过老家了,而老家的人似乎也不怎么关注他的近况,居然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
在南星的解释下女人连声道歉,笑骂自己糊涂,竟出了这样的乌龙,然后将三人迎进了门。
说也奇怪,踏入大门的那一刻江屿澈心里涌上一种怪异的感觉,具体又说不上来,周围人太多,许多双眼睛盯着他,他只能按下不表。
简单寒暄一番后,南星不忘来意,“太奶奶呢?我先给她号一下脉,好开方子。”
女人说:“我领你去,其他人就先别跟着了,老太太喜欢清静。”
路峻竹站起身来,“这几天暂住多有叨扰,我们也去和太奶奶打个招呼吧。”
三人则跟着女人到了其中一间屋子,进屋后就看到了一个干瘦的老太太半倚在床上,见有人进来,她枯树皮一般的眼皮抬了抬,混浊的双眼却盯在了江屿澈身上。
江屿澈不适感更甚,难道老太太也要认错人吗?
南星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动作,抢先说道:“太奶奶,我是南星。”
老太太眉头一皱,偏过耳朵,努了努嘴,“你是神经?”
“老太太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
女人连忙打圆场,然后上前耳语一番,老太太混浊的双眼亮了起来,“哦!”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南星赶紧接住,两人磕磕绊绊的交流了几句,最后老太太大声问:“有对象没有哇?”
果然回了老家后的所有人都逃脱不了这种问题。
南星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还……还没呢。”
“没有?好啊。”老太太眼睛挤在一块,像干瘪的核桃,“我们南星是有福气的孩子,好姑娘很多,不急。”
话锋一转,又问两人,“你们有吗?”
生怕如此的她介绍相亲,两人默契地回答:“有了。”
老太太似乎有些失望,咂咂嘴。
眼见话题跑偏,南星拿过药箱,“太奶奶,我给您把脉吧。”然后对两人说:“你们先去休息,我一会把涂抹的药给你们送去。”
闻言南星的姑姑便带着两人离开了,安置在楼上的房间里。
关上门确定人走远后江屿澈才问:“这院子里是不是有啥古怪啊,我咋这么不得劲呢。”
“我想,这大概和南星冲的煞有关。”
江屿澈了然,南星的状态确实有点像中邪冲煞,于是追问道:“那他冲了哪门子煞啊?”
路峻竹抬手指了指窗户,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江屿澈看到了窗户上贴着一对鸳鸯窗花。
“姻缘煞。”
第81章 一载纠葛,恋恋不舍
姻缘煞。
这个词对江屿澈来说十分陌生,“是说他找对象不好找吗?”
“差不多。”路峻竹解释道,“他可能会遇到许多桃花,但没有一朵能陪他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因为有什么东西阻隔在他们之间,这就是姻缘煞。”
“啊?那他岂不是能谈一辈子恋爱。”江屿澈随意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我还寻思这姻缘煞能有多邪呢,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说不定这对他来说是好事呢。”
“哪有那么简单,姻缘煞往往与童子命格绑定,但凡娶亲,必遭横祸。”路峻竹顿了顿,“我们也不知道南星的想法,万一哪一天他真要结婚……”
心头一凛,江屿澈“腾”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我靠,那咋整啊,我瞅他太奶奶那意思还要给他介绍对象呢。”
“别急,别急。”路峻竹招招手示意他冷静,悠悠道:“我看过了,南星他其实并不是童子命格。”
江屿澈没懂。路峻竹刚才还说姻缘煞与童子命格绑定,怎么到了南星这里就只有煞,没有命?
见他迷茫,路峻竹笑了,“要不怎么说是冲煞。”
联想起南星关于年幼时的叙述,江屿澈恍然大悟。
“难不成是有东西故意让他冲煞?是狐仙吗?”
“大概率,但也不完全是。”路峻竹顿了顿,“费劲千辛万苦把煞绑在一个非童子命格的人身上,断其姻缘,网撒了二十年,有人应该是迫不及待要收网了。这条大鱼,不知能换到什么好处。”
“你指的该不会是……”
“药来了药来了!”
未见南星其人,先闻其声。
两人对视一眼,江屿澈赶紧止住话头,顺手打开了门。
见他正好在门口,南星也不客气,伸手就撩开了他的衣服。
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江屿澈一大跳,他下意识地一躲,倒还晃得南星莫名其妙。
“怎么了?我想看看你受的伤是什么类型,好对症下药。”
或许是因为性取向的变化,对于同性之间的接触他都开始变得扭捏起来,又或许是撩衣服的动作激起了他曾经的不美好回忆,江屿澈扯住衣角,斩钉截铁道:“擦伤,不用看了,我当时在山上被土坷垃绊了一下然后四仰八叉摔地上了,是擦伤。”
南星眼中流露出些许疑惑,在他的印象里江屿澈和他一样都是大大咧咧的人,怎么今天反倒拘谨起来了。
由于怕南星尴尬,江屿澈连忙解释:“那啥,我这连滚带爬从山上下来还没……没洗澡呢,挺埋汰的。”
路峻竹也接道:“他现在后背有伤不便于碰水,消过毒后帮他擦擦。”
可能是觉得有道理,南星点了点头也没多想,“没事没事,我带了几件衣服,一会你们把换下来的衣服给我,我直接放洗衣机里洗了。”
接着他从药箱里翻出了相应药剂,“擦伤的话先用生理盐水冲一下然后擦点碘伏消毒。”顿了顿,又掏出了几瓶药膏,“既然是摔倒,可能会有淤青,这些药膏活血化瘀还能止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