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刻(43)
“光顾着说这些了,差点忘了正事。”
两个箱子被郁青推到面前,江屿澈才看清礼盒上写着“月饼”字样。
“马上就是中秋节了,提前祝你节日快乐。”
作者有话说:
谁有小心思了我不说
第35章 岁岁生辰安
人人皆知八月十五是中秋节,但除了江屿澈自己,似乎也没人知道这天还是他的生日。
虽然表面上不抱任何期待,他还是从零点就开始暗自等待了。
他在等一句祝福,或者一通电话。但他从黑夜等到白天,又从白天等到另一个黑夜,始终没有一个人和他说句生日快乐。
尽管早就做好心理准备,说没落差感那都是假的。
仔细想想,之前的那些兄弟应该在崭新的大学生活中有了其他兄弟,冉珣表哥正忙毕业的事,大概是没有时间顾及他,再来两人也从来不靠生日这种事来维系感情。
可今年不一样,今年他已经脱离未成年人防沉迷了。
别人不记得就算了,连爸妈的一句问候他都没得到。江屿澈兀自叹了口气,思索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为了复读那些破事不肯低头,最后闹成了现在这副“众叛亲离”的样子。
这种事分明就是劝不得,越劝只会让他越恼火。
窗外炸开的烟花将他从烦躁的情绪中抽离,又见高悬于夜空中的明月,他信步走到阳台上,好更直观地赏月。
黄澄澄的圆月尽显温暖,江屿澈心里却是凉的。中秋本该是团圆的日子,他才刚满十八岁就有了一种晚景凄凉的感觉。
夜风凉飕飕,他刚站了一会就有些受不住了,赶紧又回了房间。
其实他曾经对自己的成人礼还是有些期待的,因为他冉珣表哥的成人礼办得十分热闹盛大。表哥家大业大他是比不起,况且这些于他也是过眼浮云,他想要的不过是个热闹的气氛罢了。
江屿澈越想越委屈,委屈着委屈着他又觉得自己有点矫情。
别人记不记得是别人的事,生日是自己的。
他从床上站起身来,把客厅鱼缸里的螃蟹都捞了出来,中秋时节的螃蟹正肥,他上次去“Cyan”回来后顺道买了几只放在了鱼缸里。
幸亏他不是个懒人,现在螃蟹还活蹦乱跳,正好入宴为自己贺生。
把螃蟹放到蒸锅里后他设了个闹钟,之后就静静等待它蒸熟,百无聊赖之下他打开了社交软件,随意翻了翻消息他忽然惊觉自己似乎和其他人断联很久了。
主要是最近经历的事太过奇幻,迟书乐又嘱咐他不要和无关的人提起,以至于他无限的分享欲都被压下去了。
更悲催的是,他也不知道该和谁去分享这些事。
从那些怪事开始,他就好像跟其他人的割裂开来,偏安一隅,唯一留在他世界的只有一个人。
路峻竹。
突如其来的闹铃声吓得他一激灵,心脏都钝痛不止,平复了好一会他反应过来是螃蟹的时间到了,深吸一口气后他才慢吞吞地从椅子上挪起身来去盛螃蟹。
把螃蟹装到盘子里后他觉得生日宴还少了点东西。
比如一个插着蜡烛的生日蛋糕。
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了,现订肯定来不及,一筹莫展之际他就看到了郁青之前送给他的那盒月饼。
月饼包装十分精致,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他忽然就想起了高中政治曾做过一道关于“天价月饼”的材料分析题,转而失笑,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回想起最不愿回想的科目。
“没买蛋糕,那就先拿你凑个数吧。”江屿澈撕开月饼包装,手指划过上面的英文名称,“Moon Cake?害,好歹也算是个cake嘛。”
包装好看的月饼一般味道都不怎么样,所以他也没抱太大希望,不过撕开包装后香气扑面而来,切开后才发现是他最喜欢的红豆沙馅,也算是比较惊喜的一件事了。
万事具备,只欠蜡烛。房间里的烛台上倒是有蜡烛,可是实在太粗了,放在月饼旁边有点不合适。
他翻箱倒柜了好久都只有粗蜡烛,无奈之下只好放弃,颓然地回到了椅子上。
连自己都没把自己当回事,怎么还敢指望别人当回事呢?明明白天有那么长的时间可以准备,非要腾到一切来不及的时候。
江屿澈无比懊恼摆烂的自己,却又想着抓住最后的机会给自己的未成年生涯画上句号,目光搜索之间他看到中午吃泡面余下的叉子。
“哎呀,三个岔的,正好插月饼上当蜡烛啊!”
他把叉子掰断充作蜡烛,此时已经是十一点五十五分了,再有五分钟他的生日就要结束了。
仪式感总要进行到底,无论如何他都应该和自己说句生日快乐,把月饼和螃蟹摆正后他清了清嗓子。
“生日快……”
“生辰做席都不宴请客人,我可没听过世间还有这样的道理。”
听到声音后江屿澈立即回头,路峻竹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手里还拎着一个蛋糕盒。
说实话,看到他的那一刻江屿澈是惊喜的,连同他的心都猛地坠了一下。
“你皱眉干嘛?不高兴?”路峻竹脸上闪过一丝落寞,“我懂了,你这是厌恶我不请自来。”
“我……”江屿澈喘了口气以疏解心脏的下坠感,转而改了口,“你来得太晚啦。”
听他并无嫌弃自己的意思,路峻竹又高兴起来。
“晚吗?”他把蛋糕放在桌子上,自然而然地拿起江屿澈的手机,“我运气好得很,还有三分钟,我赶上了。”
“三分钟?”江屿澈顾不上胸口发闷的难受,手忙脚乱地去拆蛋糕,又把蜡烛插在了上面,“快快,你去把灯闭了!”
很快厨房陷入黑暗,江屿澈一拍额头,“坏了,关早了,还没拿打火机呢。”
他摸黑转身,不曾想和身后的路峻竹结结实实撞了个满怀,条件反射之下他竟然搂紧了怀里的人。
“你咋鸟悄地在我身后不吱声呢?”
路峻竹没回答,反而顺势环住了他的腰。
“你干啥啊?”
只听一声清脆的响指,身后忽然凉起了微弱的烛光。
“当然是燃蜡烛啊,怎么了?”路峻竹笑嘻嘻地仰脸看他,手上的力未松半分,“是你先拥住我的,别抵赖。”
本来两人就差不多高,路峻竹又贴得这样近,烛光摇曳下,两个人的影子都是叠在一块的。
只要他一低头,他们就能和交融的影子一样。
江屿澈有些恍惚,却又下意识地靠近,就在这时那种要命的下坠感又席卷了他的心脏。
察觉到他类似“不适”的表情后,路峻竹不动声色地偏开了脸,轻轻从他怀中脱离,回到了桌前。
“还有一分钟今天就要过去了。”
江屿澈如梦方醒,转身坐到蛋糕前,面对燃烧的蜡烛他闭眼许了个愿。
希望家人身体健康这种愿望年年都许,今年便换个不一样的吧。
他希望路峻竹能早日寻回所有魂魄。
在他吹灭蜡烛的一瞬间,对面传来一句“生辰安。”
如果不能快乐,那他祝他平安。
江屿澈怔愣一刹,厨房的灯已经亮了,现在刚好是零点,他正式迈入成年人的行列。
“吃蛋糕吧。”
路峻竹三下两下便把蛋糕切好送到他面前,语气毫无变化,就像刚才那场仓皇谢幕的暧昧只是江屿澈的臆想罢了。
他接过蛋糕吃了一口,竟然是他想了很久的抹茶慕斯。
“谢了。”
路峻竹笑了笑,“你还真好满足。”
“就你一个人记得我生日,我能不感动么。对了,你生日啥时候的啊?”
“农历五月十三。”路峻竹支着下巴,“你最好是认真问的,如果明年忘了可没你好果子吃。”
江屿澈汗颜,打着哈哈,“咋能呢,我记性可好了。农历五月,那不就是六月份嘛,是夏天啊,好日子。”又仔细算了算,“诶?那不也正好是找最后一魂的时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