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雍高帝纪(75)
这样的反应也是没有办法的嘛!接受又不能接受,冷淡疏远又舍不得,只有当成自己老眼昏花自作多情才能勉强维持生活的样子......
可是......请停止你调戏王上的行为!你看你把人家好不容易张开的尾巴都给调戏没了!
第64章
经过一冬的休养,刘符收编赵国降卒五万人,令其防守洛阳,又调洛阳军与雍军合兵一处,待草色一青,便率军十八万,号称四十万人,北上二伐赵国。
刘符用兵,侵掠如火、难知如阴,赵王这次再不敢小觑,亲自领兵迎敌。他并未急于救援上党,而是先将大军屯在稍远处的襄桓,另又分兵两路,分别驻扎在上党两侧的长子、壶关,以为两翼,与上党互为掎角之援,若是刘符围住其中的任何一处,另外两处都可迅速救援。刘符大军尚在高平,如此一来,即便雍军先至,一时也难以攻下,赵军从襄桓开拔,只需一日便到,自可从容应对。
仅这一招,便看出他远比何武和石猛高明。不同于何武,赵王石威的江山全是他自己一城一池地打下来的,他能成为坐拥十几州的一方诸侯,自然也有其过人之处。
刘符却仍未将他放在心上——赵王这一手虽则高明,却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
刘符率军三万,赶到长子,围攻了一日,损失二千余人,长子仍不动如山。到了黄昏时分,城下早已横七竖八地铺满了雍军的尸体,刘符只得恨恨而还,退军四十里扎营。
自从去年三败王屋山后,赵人便对刘符畏之如虎,这时见他铩羽而归,都不禁扬眉吐气起来——任他有千般本事,到了这长子关下,还不是一筹莫展!
从百姓到士卒、从文吏到将领,都太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了。首战告捷,将刘符稳稳挡在这第一条防线上,一举挫败不可一世的雍军的锐气——这样的荣誉太诱人、也太耀眼了,让长子的守军完全忘记了刘符是个怎样的人。
正如刘符所料,长子的守将为了激励军队的士气,在夜里乘胜摆起了庆功宴,以飨士卒。雍军尚未退兵,因此士兵们也不被允许喝得大醉,一人最多只能喝半斤酒,喝完便要去睡,却丝毫不影响他们的情绪高涨。守夜的士兵自然是无法参加这样的热闹了,他们站在城头上,听着底下的吵闹声,只有咽口水的份。幸好他们都有些朋友,偷偷爬上城楼来,能一人给他们分上一碗。
“老吴,快点,喝完了没?喝完我好回去睡,要是让伍长发现我偷偷跑上来,那可不得了!”
“好兄弟,真够意思!”被称作老吴的那个兵士“咕嘟嘟”喝完一碗,畅快地打了个嗝道,“哎老江,你那壶里还有不?”
“过分了啊!”老江忙将酒壶拿远,“我可就剩这么点了。”
“我看看……”老吴作势要来抢,他俩便小声打闹起来,墙上的其他兵士也边喝酒边看他们闹着。忽然老吴停了下来,“嘘——你听,下面是不是有动静?”
老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怕中他的调虎离山之计,先将酒壶抱在怀里,才趴到城头去看,见下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撇撇嘴转过身道:“你听错了吧,城底下连只蛤蟆都没有。”
他话音刚落,忽然从背后甩出一条绳子来,将他的脖子与城墙绑在一处,老江大张开嘴,无声地叫了叫,手脚不停挣动着,酒壶脱手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音。旁人吓了一跳,尚未反应过来,正要去救他时,只见一根根绳子甩了上来,第一批雍军无声无息地爬上了城头。
雍军借着夜色掩护,早已悄悄进军,埋伏在长子城外,两万人的脚步被城内庆功宴的喧哗声恰好掩盖掉。他们却不着急攻城,反而如同耐心的猎手,从前半夜等到后半夜,一直等到城内渐渐安静下来,赵军士兵们借着酒意都蒙头睡去后才发起突袭。城头的兵士一得手,城下便一齐鼓噪进军,里外夹攻,不一会儿便控制了城门。
城门是一座城池的命脉,一旦这个命脉被人掐住,就算是再坚固的城池、再悍勇的守将也抵挡不住进攻。
城里的赵军刚刚睡下不久,正是身子最重的时候,这时听到城外的巨响,猛地翻身起来,先晃了一晃,才冲出兵营。雍军已经冲杀进来,夜幕下的长子城陷入一片令人绝望的混乱,只见得马蹄飒沓,人影散乱,雍军左奔右突,赵人连衣服也来不及穿,拿起武器便匆匆迎敌。
长子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上党与壶关自然不能坐视不理,长子的守军明知道再坚持一阵就能等到援兵,却无论如何都等不到那时候了。夜色下的雍军头缠白布,但凡见到额头漆黑的人举刀便砍,他们本就是虎狼之师,遇见喝醉了酒、又匆忙应战的赵军,简直如杀猪屠狗一般,过不多时便控制了长子城。
刘符却不在城中多停留,急回师出城,向东而去,埋伏在漳水旁,等待赵国援军到来。河边水草茂盛,半人多高,雍军无声无息地藏在里面,借着夜色,倒也看不出来。
果然没过多久,赵军便赶至漳水,刘符微微一笑——他知道赵国必来救援,因此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等他们渡河渡到一半时,埋伏在侧的雍军便一齐杀出,赵人以为雍军尚在长子城中苦战,哪里能料到他们此时会出现在这里,又因为急着赶去救援,便没有仔细观察四周,因此竟丝毫没有觉出附近的不同寻常之处。这时突然见到雍军,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刘符这一战斩首八千,俘获万人,长子城已破,壶关空虚,已是岌岌可危,刘符在攻击长子前便已分兵八千人,见壶关的赵军出城,便去取壶关。城中本就只余老弱,闻雍军之前还在攻长子,这会儿又出现在壶关城外,惊骇万分,更觉雍军当真神鬼难测,抵抗了一阵便开城纳降。
刘符的大军尚在长平关下未动,赵王的两翼便已被拔除,中军暴露出来。谁能想到区区三万人,能使出这样的效果?赵王这时总算也明白了,绝不能轻视雍军人少,刘符在何处,他的中军就在何处。赵王思考再三,遂不再耽搁,迅速调整部署,将大军向前推进至上党。
刘符也令大军从长平关北上,与赵军相持于高望堡。
却不料赵军扎好营寨,似乎并不着急决战。刘符虽率大军远来,但自长平关以南皆是雍土,粮道畅通;王晟又将官署暂且迁至洛阳,从此处运粮颇为方便,因此刘符也不急于速战,赵王若是以为他大军远来利在速战,想将粮草作为他的软肋来拿捏,这如意算盘怕是打错了。刘符相信赵王不是什么蠢人,他久不出战,必有所图。
果不其然,半月之后,便从南边传来消息,江南梁国的梁预率军北伐,正朝襄阳而来!
梁预是国君梁衍之弟,他在雍赵相争的当口北伐,显然是看准了机会想从中渔利。襄阳是兵家必争之地,若据有此处,北走南阳,可驱宛、洛;西北过武关,可入关中;南下荆州,可制江汉;东经随州,可攻江夏。北人得则江南危,南人得则中原震恐。
当年刘符伐魏,使了诈力,轻轻巧巧便拿下襄阳,但襄阳毕竟是四战之地,他从拿下此地时便清楚,此处早晚要有一场血战。
“王上,撤兵回国吧!”
“若襄阳一失,南梁北可攻长安、洛阳,西可入川,我大雍危矣!”
“对,王上!绝不能让南人拿下襄阳!”
众将汹汹,皆力主撤兵,刘符却一反常态地沉默着,半晌后只道:“容我再想想、再想想……”
赵营中此时也与刘符那里一边热闹。
“如今梁预北上,兵锋直指襄阳,且不说能否攻下,雍王必不能坐视不理。以臣之见,雍王必定撤军,我军若乘势追击,可大获全胜。”
赵王抚须不语,又听另一人道:“末将以为,我王应趁此与梁国结盟,南北夹击雍军,使其首尾不能相顾。若雍王此时率军南下,则上党之围解,正是我军收复河内失地之良机;若雍王仍要与我相持,则襄阳必失,日后趁其大军南下之时,我便可依样画葫芦,夺回失地,南下进取洛阳。”
赵王点点头,“此为天赐良机,要好好计议。”
“王上,臣有一言。”
赵王向他看去,“陈爱卿请讲。”
这一次陈潜也随军出征,他走上前来,对赵王及众人道:“向察众人之议,皆以为梁预北伐,必能力战,却是有失考虑了。”
赵王不解:“为何?”
“襄阳虽是重地,然梁预北伐,其志在此地,却又不在此地。”
“不在襄阳,那能在何处?南阳?”有人疑惑道,“什么在不在的?”
“臣听闻梁王病重,梁预偏偏在此时固请率军北伐,岂是独独为襄阳而来?”陈潜顿了一顿,“他是想要军队和战功。”
陈潜对赵王作了一揖,“我王恕臣直言。梁王病重,命在旦夕,其子孱弱,不能担当大事。梁预随梁王四处征战,平定江南,功高盖世。若不自立,则群臣见疑而难容于上,何况如今梁预已是大将军,所以安居梁王之下者,乃其有兄弟之义,梁王既死,难免不生更进一步之心。”
“是以梁预北伐,能否出力,要看梁王病情如何。若梁王不死,梁预若是取下襄阳,则为北伐立一奇功,凭之可挟梁王立其为储,因此其必竭力攻城;梁王一死,则梁预带兵在外,必回国以图他谋,则襄阳无忧。”
赵王沉默良久才道:“如此……便是要赌梁衍还能再活多久了。”
“非也。”陈潜却道:“梁王决计活不到今冬,因此赌的是雍王能否也想到此处。王上可与梁国高调结盟,特意教雍王知晓,并扬言要与梁国相约共同出兵,对雍国南北夹攻,事成之后,将雍国一分为二,两国分而有之。如此,必切中雍王要害,若其惧此,则大事可成!”
赵王拍案道:“好,就依左相之言!”
梁、赵结盟的消息传来,雍军大营中就好像在煮沸的油锅下又添了一把火。众将固请回师救援襄阳,刘符却一连数日不能决断。
襄阳是要地,无论如何不能丢,一旦襄阳易手,又不知要耗费多少鲜血和时间才能夺回。刘符毕竟占了活过一次的便宜,知道梁衍即将不久于人世,因此不中赵国之计。但问题是……梁衍和襄阳城,谁能坚持得更久?
赌一把吧!
刘符唤来众将议事,所有人都在劝他回师,他作为主帅,想要力排众议,坚持不退,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威信。所幸这两样刘符都不缺,他环视众人道:“襄阳之围,一月之内必解,以城中的五万守军,料来必能守住。赵国与梁国结盟,乃是因其难制我军,怯意已显。如今赵国节节败退,正是追亡逐北之时,当以战胜之势,攻拔上党、扫平三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