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和作者HE了[无限流](282)
不看不知道,一看可把姜荻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由于藻井呈穹窿状,锅盖一样罩住四四方方的殿宇,窗棂外的日光照不到,姜荻他们又没开灯,于是,头顶上方像悬空阁楼一样空间光线十分昏暗。
经验使然,让姜荻下意识以为,藻井上会跟其他寺庙、道观一样刻画富丽堂皇的花纹图样,却没能料到藻井四面挂满了一指多长的红木牌,隔着数米的距离,能瞧见上面用金漆刻着小字,似乎是一个个名字。
“这什么?”姜荻问。
顾延手搭凉棚,凛冽的目光望过去,不紧不慢道:“长生牌。”
姜荻松口气:“噢,长生牌啊,我当是什么呢。”
话没说完,身侧拂过一缕凉风,他扭过头去,顾延早溜得没影儿,仰起脖子一看,就见顾延猱身攀上藻井,马丁靴底半点不客气地踩在余娘娘的肩膀上。
张胖子瞠目结舌,手指颤抖:“小姜哥,他他他……”
姜荻也傻了,瞥一眼不动声色的神像,在下面急得打转,冲顾延吼:“你小心点儿!看完了就赶紧下来!”
少顷,顾延总算轻轻跃下,落地无声。
他修长的剑眉耸起:“长生牌上还是那九个姓氏,江、陈、蔡、黄、林、吴、郑、张、王,和我们在海鲜粥铺酒柜上见到的九姓一样。”
姜荻的表情凝重起来,小脸包子似的皱成一团:“又是他们……”
“按长生牌上落款的时间看,最早的一枚在三十年前,上世纪九十年代就供在余娘娘庙里。”顾延语速不疾不徐,声线冷峭,像朔风吹拂雪原,“那枚长生牌姓江,江伊琪,听上去是个女孩的名字。”
姜荻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眉心轻蹙,追问道:“其他呢?”
顾延没有回答,手扶在腰间的龙牙刀上,微微仰起下颌,沉黑的眼眸扫过头顶上方占据四面藻井的长生牌们,眼神冷淡,却掺杂了一丝说不出的怜悯。
有风吹过,如穿林打叶般叫排列整齐的红木牌轻摇慢晃,哗哗作响,在寂静的大殿里敲击出一句哀伤的答案。
姜荻一时唏嘘。
“什么意思啊?”身旁的张胖子挠了挠头,平底厚的镜片衬得他的眼珠子愈发地小。
姜荻嘴角抽搐,太阳穴上青筋暴起,忍不住捶了张胖子的膀子一拳。
就在这时,风云突变,虚掩的雕花木门嘭的一声阖紧。
留守在门边的白发人偶少女摆出防御的起手式,双手握拳,一手在前一手在后,护在他们三人身前,警觉地盯着门外。
秀美的雕花窗棂外,日光陡然变暗,像是忽然有一片乌云遮天蔽日,看不清前院的情形,阴风阵阵,吹得门框砰砰震颤。
姜荻心口一紧,双手握住夜鹰的枪把,闪身躲到大殿的梁柱下,半蹲下身子,竖起耳朵听屋外的响动。
张胖子更是怂得厉害,直接躲到白发人偶少女身后,从后面看,就像蹲了一只窝窝头。
奇怪的是,一向反应迅速的顾延居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一身黑衣,单手提着龙牙刀,刀尖晃过银白的冷光,气势极盛,姜荻余光瞥了眼,就有些不寒而栗。
“顾延!”姜荻压低音量,耐不住性子吐槽,“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装逼,快过来,躲起!”
顾延噎住,片刻后,才开口问:“你觉得,是谁不想让我们出去?”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姜荻话说到一半卡在喉咙里,他侧过头,看向犹然端坐在神龛里的余娘娘。
忽然间,一股阴气顺着他的尾椎骨向上爬到他的后脖颈。
姜荻对上顾延的目光:“不是余娘娘动的手?是了,现在还是白天,她想杀我们的话晚上更方便动手……那会是谁?我知道了!是有人,有人不想让我们将长生牌的秘密大白于天下!”
顾延低眸,赞许地点点头:“还算聪明。”
姜荻朝他挥挥拳头。
张胖子看不下去了,豆大的冷汗一颗颗自额头滚落:“两位大哥,快想想办法吧!门从外边锁了,天色也不对劲,看着不像人为的啊。就算不是余娘娘,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
屋外的妖风愈发剧烈,大有将雕花木门吹得七零八落,闯进大殿里来的意思,藻井内侧的长生牌哗啦啦作响,有如疾风骤雨。
姜荻一时半会摸不清状况,但想也知道,要是被外面的东西进来,他们三个就会被人瓮中捉鳖,躲都没处躲。
他给顾延比个手势,示意躲到神像后边去,大不了天塌了有个副本boss在前面顶着。
顾延失笑,勾了勾唇,三人一道轻手轻脚往神像后方挪。
轰隆,闷雷滚滚,骇人的雷鸣连带着地面一同震动。
就在姜荻等人抬步欲走的刹那,脚下的地砖轰然陷落,下面居然有一个巨大的坑洞,鱼鳞如流沙般沙沙滑落,差一点就要将他们三个一同吞噬。
姜荻一个趔趄,好险被顾延拽住小臂,握住腰身,一个跨步飞身跃到坑洞边缘,还来得及扯了一把张胖子的衣摆。
“胖子!!!站稳了!”
“啊——!是我不想站稳吗?!姜荻,救我!”
张胖子双臂张开,膀子抡得跟风车似的维持平衡,随即被跟上来的白毛人偶少女扛在肩头。
整座大殿的地面不断塌陷,下方的鱼鳞流沙坑像沸腾一样咕噜噜冒泡,不停翻涌,散发着不祥的腥臭。
三人一偶跌跌跄跄地爬到供桌上,一人抱一边,死死抱住余娘娘的大腿,神龛如一叶片舟在流沙之上摇晃起伏。
顾延寒声说:“抱紧了!”
他的另一只手紧紧揽住姜荻的腰,姜荻身形薄薄一片,搂起来并不费劲,只叫顾延大臂的肌肉隆起,血管根根浮突。
“哎!”姜荻附和,“就是要死,也得把余娘娘的神像拉下去垫背!”
顾延冷冷看过去,姜荻乖乖闭上嘴,还配合地呸呸几声。
张胖子痛苦闭眼,张皇不安地大喊:“到底谁在搞鬼?连余娘娘的神像都敢冒犯?小姜啊,我们不会出不去了吧?”
神龛连带着神像,上下左右拼了命地想将他们甩下去。
姜荻像坐在一头疯牛的背上,被晃得头晕目眩五内翻腾,一张嘴就差点把早饭吐出来。
“我怎么……知道?!别跟我说话了,难受,唔!”他腰间一紧,一头撞在顾延的肩上,鼻梁撞得酸疼。
姜荻刚想问顾延搞什么鬼,就闯进顾延黑黢黢的眼睛,那家伙下眼睑生得淡薄而冷情,身上的气味也是冷飕飕的。
他皱皱鼻翼,埋在顾延颈窝里深吸一口气,终于是压下那股恶心劲。
大地摇晃了大约一刻钟,一切又重归平静。
姜荻吁口气,有些尴尬地揉揉鼻尖,从顾延怀里钻出来,再去看大殿的地面,居然风平浪静,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去。”姜荻扶着顾延的小臂从供桌跳下,站稳身子,鞋尖磕了磕地砖,“好家伙,刚才那些都是幻觉?不能吧?差一点儿把我晃晕过去。”
顾延用龙牙刀划过砖缝,手腕翻转,挽起刀花,又横过刀身去检查刀尖上的灰尘。
过一会儿,才对姜荻和张胖子说:“是幻觉,但是……”
“假如真被甩下去,碰到地下的那滩鱼鳞,我们也会死。”姜荻重重呼口气,“哥,接下来怎么做?”
顾延挑眉,询问他的意向。
姜荻以拳掩口,轻啃着指节思量许久:“有人想害我们,不想叫我们发现长生牌的真相,那就说明我们查对了方向。我想,先去江家村转一转,第一枚长生牌就是个姓江的女孩,一定有说法。”
张胖子抹了一手冷汗,催促道:“怎样都好,我们仨先出去吧。”
他看了眼笑模笑样的余娘娘,打个寒噤:“这儿不是人待的地方,再来一回,我可受不了。”
三人先后溜出寂静如常的大殿,却不知,在他们身后余娘娘的金身倏然睁眼,眼眶里爬满了青幽幽的鱼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