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和作者HE了[无限流](198)
顾延袖手等着, 没等几分钟,就听得一声滚雷似的轰鸣。
枉死城门赫然打开一条缝,黑灰相错的聻如同烟雾、潮水拍岸而来, 将门外的一众孤魂和阴差浇个透心凉。
一时间,枉死城外倏然陷入安静, 孤魂野鬼们都抻着脖子往城里看, 互相交换眼色, 窃窃私语声像一圈圈涟漪般当荡开。
“枉死城里,怎的一条魂魄也无?”
“阴差大人不是说, 进了枉死城只要乖乖待上五百年, 就能轮到我去投胎吗?如今又是怎么一回事?”
“哎哟阎王爷喂,这些黑色烟雾……是聻!”
鬼死后为聻的说法,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开。即使先前不知道此事的鬼魂,心里也有所疑虑——
枉死城的鬼都哪儿去了?该不会都没了吧?那它们进城去,莫非一样会死?
再死一次,可就没有投胎的机会了。
队伍中一阵骚动, 排到城门口的鬼都不敢再走, 想插队的也老老实实躲到队尾去观望情况, 众鬼推推搡搡,乱成一团。
无论青面獠牙的阴差们如何喝止,都没有鬼理会。
轰隆一声,白无常把门关上,面色苍白地飞身到顾延和柯里昂身前。
这一回,他的态度不再傲慢轻挑,多了几分郑重其事:“别的阴差和我们两个平常只在人间与枉死城外勾魂,等闲不得进城。敢问,我们黑白无常都不清楚的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顾延言简意赅,把古墓中的见闻说了。
向来寡言少语的黑无常抓住重点:“如果从陵墓的入口进入枉死城,的确能避开阴差的视线。”
白无常脸色巨变,压低声音,告诉了他们一则秘辛。
过了枉死城,即是鬼门关。
那些手握路引的鬼则能绕过枉死城,横渡忘川直接通过鬼门关,进入酆都城,等候各司阎王们发落。
而在诸位阎王之上,还有一位酆都大帝统辖阴间事务。
酆都大帝三千年为一任,今年正是新旧交替的年分,阴曹地府上下忙得脚不沾地。
为防小鬼买通阴差溜出枉死城,故而将城门紧闭,只进不出。就连普通的阴差,也不能进入城中。
顾延皱眉:“谁下的命令?”
白无常愣了愣:“不知道。”无常之上还有诸天神官,他上哪儿知道去?
“这么明显的漏洞,如果我们不碰巧发现,等你们注意到的时候,可能前后十年的鬼魂都死干净了。”顾延讽刺。
柯里昂在一边听得直冒汗,心道,少说点吧!
没想到,白无常非但没生气,把他们发配去枉死城调查真相,还整装肃容,端正地跟顾延道谢。
顾延摇头:“不谢。”
白无常嘴角一僵,这人怎么客气都客气得那么拉仇恨呢?
他拱手道:“事态紧急,本官和黑无常大人要回一趟地府,得赶在中元节百鬼夜行之前把错漏补上。不然,这些孤魂野鬼回了人间不愿回来送死,定会天下大乱!二位若想回去,沿原路往回走,切记,不要回头。”
顾延的剑眉一挑,冷声问:“要是暂时不想回去呢?”
“不回去?!”柯里昂险些破口大骂,被顾延扫了眼,才阴沉着面孔道,“枉死城不是久留之地,一会儿出了差错,我先走一步,你可别想让我垫背。”
白无常吃惊:“你不想回去?”
“我提供的线索,有资格知道枉死城动乱背后的真相,不是吗?”顾延收回龙牙刀,手揣在裤兜里,神色自若。
白无常和黑无常帽子搭着帽子交流了一会儿,点头同意:“正好,眼下城外骚乱不断,缺了两个无常,其他阴差不一定顶得住动荡。就由你们二位暂时替代无常的工作,在枉死城外维持秩序吧!”
柯里昂纠结万分,枉死城肯定是一个隐藏的支线剧情,玩家探索完全部真相,甚至打败幕后boss才算完成任务。
从涉及的神明数量看,又是酆都大帝又是阎王爷的,都是狠角色,这个支线的难度不低,奖励绝对丰厚。
如果他所料不差,公会预言石盆所指的S级道具估计就在这儿。
留,不一定会死。
不留,等顾延再拿到一个S级道具,他早晚会死。
思及此,柯里昂狠下心,应承道:“无常大人放心去,我和顾延能应付得来。”
顾延勾起嘴角,黑沉的眼眸中掠过一丝讽意。
上套了。
*
几乎在同一时刻,姜荻身处数百只走尸的包围中,努着嘴吹了声口哨。
清亮的哨声划破令人恐惧的静谧。形形色色的走尸们安静一瞬,停住脚步,因腐烂而空洞的眼眶直勾勾望了过来。
“!!!”
姜荻来不及欣喜,先头爬上戏台的戏班子尸体们又抬起沉重的脚步,笃笃,笃笃,仍保持着生前唱戏时优雅的步态,摆开架势向他走来。
“我艹!”
姜荻骂了声脏,扭头就跑。
蚁多咬死象,他打游戏都能被小兵拍死,那么多走尸,够他喝一壶了。
县衙为三进小院,中间呈一个回字形。
姜荻钻进层峦起伏的假山,猛地与走尸们拉开距离。但耳畔不断响起的脚步声和嚎叫声依然在提醒他,用不了多久,县城里所有走尸都会聚集过来,到时他插翅也难逃。
“呼,呼。”
姜荻背靠阴凉的山石,胸膛剧烈起伏,努力平复呼吸,嗓子眼里漫上一股血味。
白师公搞那么大阵仗,用整座永昌县城作为后手,反而侧面说明了流金碱大概率藏在县衙。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他会把流金碱藏在县衙的哪个位置?
如果他是白师公,易地而处,流金碱这样价值万金的宝贝,会藏在一个避人耳目的地方。
书房?拿油纸包裹放在井底?
不对。姜荻屈起食指抵在唇边,轻轻啃咬指节。不论是六爷还是他的手下,在意识到自己的死亡真相前,都保持着活人的意识。
既是活人,就会有贪婪之心。藏在县衙的哪个角落,都要可能被人盗走。
倘若他是白师公,会相信尸体,而不会相信尚未化为走尸的人类……
姜荻灵光乍现,想到一个重兵把守,绝对安全,也绝不会有人猜到的地方——六爷!
六爷活着时,是割据一方的军阀。六爷死了,是白师公行走的保险柜与炸药包。
“我去,那我该不会要……”
姜荻打个激灵,脸色发白,突然,他感觉到背后刺来一道阴冷的视线,一时如芒在背。
“谁?!”
姜荻举起夜鹰,猛地弹出去,柔软的腰身一扭,纤长的肌肉绷出漂亮的线条,砰砰砰,抬手就射!
子弹射在假山石上,碎裂的石块飞溅。
姜荻别开脸,躲过崩落的碎石,紧接着就看到方才他倚靠的那块屏风似的大石头上,有一处指甲盖大小的孔洞,一只猩红的眼睛正透过孔洞窥视。
他下颌的皮肤麻麻地一紧,死死咬住下唇才没叫出声。
旋即,姜荻扣动扳机,桃粉的子弹高速旋转着,嘭的一声穿过洞眼,把那颗眼球射爆!
担心枪声会引来更多走尸,姜荻不敢再留,一个箭步窜出假山,踩着屋檐的影子避开成群结队的走尸,爬上屋顶,打算抄近路返回后院戏台。
刚一攀上屋脊,姜荻就差点跌下去。
只见县衙外的街道人头攒动,围墙上挤满了走尸。有的跳下墙头后腐烂的小腿因不堪重负而弯折,咔嚓一声脆响,身体被锋利的腿骨穿成串,双臂仍在挣扎着往院子里挪动。
有的踩着前人尸体堆作的小山,滑滑梯一样滚下来,踉踉跄跄、东倒西歪。
这一刻,姜荻适才明白何谓人命低贱如蝼蚁,对白师公的憎恶也就越深。
“六爷周围的走尸只多不少,哥,我该怎么做?”他垂着眼睫,自言自语。
对死亡的恐惧让姜荻萌生退意,顾延说过的,他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游戏副本而已,支线任务而已,何苦搭上性命?这些人都死了,就是活着,能记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