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和作者HE了[无限流](196)
噗!噗!噗!
纸人的寿衣眨眼间被毛笔戳成筛子, 森寒阴气从豁口倾泻而出。
那只纸人有如漏气的气球, 噗呲一声,瘪了下去, 纸做的脸皮皱巴巴紧贴内里的竹条骨架。
诡异的是, 它艳红的嘴角仍高高扬起,像在嘲笑人类的自负。
“无聊。”顾延冷道, 看向其余六只纸扎人,“要上就一起上吧。”
飒飒的破风声,六只纸扎人站成扇形,半包围状向顾延和柯里昂疾步跃来。
它们体内的骨骼为扎死的竹片, 于是跳跃的动作也犹如僵尸, 直上直下, 一蹦一跃,姿势莫名的可笑。
顾延勾了勾嘴角,没动用龙牙刀,而是放出几道黑雾荆棘,像绊马索一样在地面扫荡。
六只纸扎人还没跳到他们跟前,已经跌倒了一半,竹条嘎嘣一声弯折,听得人牙酸,又听到咔咔几声,竹条骨骼戳破外围包裹的纸衣,把那几只纸人钉在地上。
纸扎人身上的颜料未干,脸上雪白的,行动间滴落蓝蓝绿绿的油彩,哪怕被黑雾荆棘拦腰斩断,它们的嘴仍咧到腮边,嘴角淌下血红的涎水。
柯里昂暗道不好,忙放出他的召唤技能,一次性召来二十几个身形强壮的傀儡,组成人墙拦在纸扎人和他们两人之间。
下一秒,最后三只纸人飞蛾扑火般冲了上来,又被柯里昂的傀儡以拳风拦下,纸扎的脑袋登时被打成稀巴烂,嘶嘶泄出阴气。
顾延挑眉:“等等。”
然而话音未落,七只纸扎人组成的阴气已在不知不觉中将他们包围,一切都发生得太快,顾延和柯里昂的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顾延?”柯里昂扶着傀儡的手,稳住身形。
顾延敷衍地嗯了声,蹲下身触碰地面,触感冰凉粗糙,有沙砾的颗粒感。
他试探地往前迈出几步,数到第十步时,鞋尖顶到一块石砖,掌心覆上去,摩挲片刻后就得出结论,这是院里的枯井。
“我们的位置还在小院内,只是不知为什么失去了视力。”顾延斟词酌句道,“那七只纸扎人,出现就是为了让我们击败它们,好释放阴气。”
眼睛不能视物让柯里昂有些烦躁,但他不想在顾延这毛头小子面前表现出来。
闻言,柯里昂从鼻腔里咕哝一声;“呵,既然如此,它们直接散出阴气岂不更好?何必多此一举?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脱了裤子放屁?”
想到纸扎人和阴气的关系,脱裤子放屁这话不得不说很是形象。
顾延默了默,回答:“它们要是一开始就释出阴气,根本不会有近身的可能。”
虽然看不到,但柯里昂依然觉得顾延在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他。
柯里昂绷不住气度,重重哼了声,方才道:“纸扎人通阴阳,法事、斋醮上常用来代替死人。我猜,是某些脏东西附身到纸扎人上,想把我们骗到……”
他顿了顿,惊呼:“枉死城?!”
“也许吧。”
顾延反手拔出龙牙刀,双眼紧阖,适应了绝对的黑暗后,除视觉外的感知都敏感到极致,对阴气的感知更是细入毫芒。
深夜的无头村阒无人声,一丝人气儿也无,与之相背的,是周围潮汐般起伏的阴气与死气,朦胧间似有人形的阴气,愈发佐证了他们已从现实中的无头村来到阴间的枉死城外。
顾延抬步往记忆中院门的方向走,柯里昂听到动静,悚然一惊:“你上哪儿去?这可是在枉死城,眼睛看不到你也敢乱跑?”
顾延的声音渐行渐远:“不想死就跟上。我们想避开枉死城,偏偏有人企图让我们进去,你不觉得很有意思么?华夏的枉死城,你是外国人也没机会再去,就当旅游了……”
跟上死的更快吧?
柯里昂在胸口划十字,咬紧牙根,还是追着顾延的脚步声快步跟了上去。
失去视力,后山本就坎坷的山路越发崎岖不平。
柯里昂靠着几个壮汉傀儡半抬半架着走,才没半道崴了脚,在公会的一大对头面前丢份。
他走得上气不接下气,亦能感觉到阴气越来越重,前方的顾延倒是如履平地,气都不带喘,仿佛知道路线似的。
柯里昂暗暗心惊,旁敲侧击问:“下到山坳的悬崖还有多远?”
顾延轻描淡写:“再往上爬百米左右。”
“你把人头峰的地形图都记住了?不可能吧。”
是人吗?柯里昂眉头扭成疙瘩。
顾延不是很想跟柯里昂搭话,叹了口气,拽着黑雾荆棘往上窜出一段才回:“只记住了进山的路,和逃跑的退路。”
好的,不是人。柯里昂懂了。
一路遭遇几只从枉死城飘出来的游魂,有闻到人味儿想要上前把他们吞了的,在十米开外就被黑雾荆棘刺入脑门心,彻底魂飞魄散,化为了聻。
别的游魂还想凑上来,但都畏于顾延强势的压迫感,和他提在手中的龙牙刀上凛冽的杀气,不敢再来送‘死’,只远远地凑作堆,蹲在路边吸溜口水。
柯里昂看不见,但听得见,那黏腻的口水声像有人用冰凉湿润的舌头刮舔他的耳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下到悬崖,便是藏着古墓的山坳,阴气越加分明,竟到了不用眼睛瞧,就能‘看’得到的地步。
山坳的沼泽与草海消失不见,换作一条阴气汇聚的河流。
顾延听到水声,没莽撞到往河水里走,仅凭听音辨位,沿河岸往上游走去。
河畔聚集的阴魂越来越多,但与外围不同,这儿的阴魂都呆呆愣愣的排成长队,形容枯槁,见到两个新鲜的活人也不言不语。
再往古墓的方向行进百步,顾延和柯里昂两人视网膜忽地炸开白色噪点,等噪点散去,一座青黑石砖搭建而成的城池拔地而起。
城楼高约数十丈,一眼望不到城墙的顶端。其中最显眼的,便是高高悬挂在城门上的青红匾额——枉死城。
城门乃青黑色的石头,质地与城墙相似,上面的青铜门钉反射幽光。仔细一瞅,那一块块石砖上有模糊不清的红字。
顾延啧了声,心道,枉死城的城墙竟是用墓碑做的。古往今来,要死多少人才建造出这么一座宏大的幽冥城池?
柯里昂也看出门道,不由头皮发紧,一滴冷汗自鹰钩鼻滑落。
他们在队伍一侧徘徊,很快注意到队伍走到城门边时,又被几个身形高大的鬼差分作两队。
一队‘人’口众多,蔫头耷脑地从主城门旁的右侧小门进入枉死城。一队幽魂的数量少些,手中都捏着一张黄底黑字的纸,被鬼差请去城外的码头暂候,河面上有一条空无一人的木船。
顾延皱了皱眉,转过身去,视线在幽魂的队伍中四下搜寻。
柯里昂被八个壮汉傀儡护得严严实实,见状,忙扒开壮汉的肌肉胳膊挤出个脑袋来。
他惊恐地问顾延:“你又要做什么?不要乱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下一步就是地府了!”
顾延背对着摆摆手,须臾,似乎找到了目标,径直向一个穿紫绸寿衣的魂魄走去。
“借我看看。”
顾延劈手夺过紫衣魂魄手中的黄纸,充耳不闻对方的怒号,匆匆扫了眼纸上的内容。
“酆都路引?”顾延挑眉。
“大人,快还给小的吧。小的凑了三年阳间的银子,才在死前攒够买路引的钱。”紫衣魂魄凄凄地哭叫,但碍于架在脖子上的龙牙刀,动也不敢动。
那张黄纸上书“酆都天子发给路引”几个大字,乃是隶书,下面又用馆阁体写“普天之下必备此引,方能到酆都地府转世升天。”
黄纸正面是一张酆都天子画像,神明神情端肃,不怒自威。背面则用朱砂印泥印有“酆都天子”“酆都城隍”“酆都县府”三个大印。
“我问你,”顾延冷声说,“其他鬼魂为什么没有路引?”
紫衣鬼魂抻了抻身上的绸缎寿衣,哭丧着脸说:“它们啊?穷呗!”
顾延又问:“没有路引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