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和作者HE了[无限流](112)
轰隆!
一道闪电照彻夜空,电光穿过糊窗的旧报纸把墙壁照得白花花一片。衬衫的影子落到墙面上, 衣摆的褶皱好似老人脸上的纹路, 粗糙、发黄。
姜荻咕唧咽口唾沫,往墙根一看,只见一个老态龙钟的大爷倒吊着, 树根似的手臂低垂, 眼看就要摸到他的脸。
是可忍孰不可忍。
“糟老头子你他妈摸哪儿呢?!”
姜荻大喝一声,虚无缥缈的身体登时有了气力, 牙根一咬就扑向那老头,用力撞开他。
灵体的触感诡异。姜荻曾抱过古曼童的灵体,摸起来像冰凉的井水。这老头却有所不同, 两“人”像两颗轻飘飘的氢气球,一左一右飘去。
姜荻死死抱住铁艺床头, 才没生生撞穿墙面。他心头一阵后怕, 要是被撞飞去隔壁江鲟的房间也就罢了, 如果力气不到位,第二天顾延发现他神魂离体, 还卡在墙中间拔不出来, 那该多尴尬?
衬衫落到床尾,又颤巍巍起身。姜荻一只眼睛盯着白衬衫, 一只眼睛斜乜着看墙上弓腰驼背的人影,心跳剧烈。
顾延醒不来,这一回,只能靠自己了。
紧张到极致后就是极端的冷静。姜荻定住心神, 夜鹰和十四面骰都取不出来也没慌了手脚。他努力适应失重般的感觉, 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老头的方向飘去。
噼啪!又一道闪电打向小镇上空。嚯嚓一声巨响, 窗外的海枣树落下一片肥厚的叶子。
姜荻揪住衬衫领子,刹那间看清了老头的面容。
皮肤宛如粗粝的鸡皮,面色青到发紫,脖子两头粗中间细,最细的地方仅有一指宽,绕着一圈黑皮带,像被活活勒折。
老头的眼球暴突,嘴巴张得有鸡蛋大,一口黄牙没了大半,牙龈深紫,伸出一条细长而腥膻的舌头。
姜荻被唬了一跳,霍地松开,一屁股坐到顾延腰上。他心若擂鼓,强装镇定一拳挥过去,却被吊死鬼老头的长舌绞住手腕。
神魂没有血肉,但姜荻分明听到腕骨嘎吱一声,一阵冰冷的刺痛贯穿全身。
他脸皱成一团,虎牙轻咬舌尖,索性忍住恶心反手揪住老头脖子上的皮带绕了几圈,反客为主把老头甩向墙面。
衬衫袖子悄默声攀上姜荻的后背,近到能闻到一股子霉味。
姜荻毛骨悚然,团身一滚躲开,霍然想起控肉饭店老板娘被上身时手里那的那根鞋带。
鞋带、衬衫……抓交替?
那些日常生活里再普通不过的物件,在副本中却是方便煞气上身,夺人性命的凶器。
再拖延下去,保不齐被这皮带吊死的老头抓去做替死鬼。
姜荻心一横,“手”紧跟着往下一沉,一根基佬紫儿臂粗的按.摩.棒突然出现在他手心。而今他没有实体,那根按.摩.棒好似凭空漂浮,滑稽又诡异。
“我去!”
原来那群二逼读者空投的神秘按摩仪在这儿等着他呢。
姜荻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左右为难之际,那老头爬过来,手脚反向弯折,移动的速度比蜈蚣还快,阴湿的舌头抻得老长,发出窸窣、咕唧的水声。
上回在《鬼新娘》本子里,他拿到的空投撬棍能斩杀无面鬼,这些道具搞不好都有类似的功用。
吊死鬼老头的舌尖眼见着要舔上姜荻的脖子,他没时间思考,大吼一声:“呔,看棒!”
姜荻轮圆胳膊,像扔手榴弹一样把按.摩.棒抛掷出去,嘭地砸穿老头肋骨凸起的胸膛。
胸腔凹陷出一个大洞,边缘燃烧起耀眼的金色火焰。老头双手掐住自己的喉咙,挤出粗鲁的喉音,仿佛卡了一口浓痰。他双目圆睁,怨毒、不甘的目光火舌般舔舐姜荻的脸颊,连带那件白衬衫燃烧为灰烬。
而那根按.摩.棒则穿过吊死鬼曾在的位置,咚的一声,砸到顾延额角。
姜荻呆若木鸡。
顾延睫毛微颤,猛然掀开眼皮。
姜荻来不及逃离案发现场,他的神魂就无法自控地没入身体,像浸入一泡温泉,四肢恢复气力。
顾延抬手摸到那根基佬紫的玩意儿,拿在手里愣了愣,凝视良久。
姜荻浑身僵硬,背挺得比钢板还直,动也不敢动。等顾延低声叫他,他才悠悠转醒,眨巴眼睛,琥珀色的瞳孔清亮,眼神无辜。
“这什么?”顾延挑眉。
救命!姜荻想跳窗夺路而逃。
“这个,”他往床头缩了缩,下唇颤抖,哭丧着脸,“哥,你听我解释……”
嚎到一半,右手腕钻心似的疼,姜荻嚎得更大声殪崋了:“哎哟喂,我的手!”
少顷,顾延从行李袋翻找到一小瓶红花油,让姜荻坐在他腿间,长腿屈起把人夹在当中。药油在掌心搓热,打着圈儿在姜荻腕骨揉按,热意丝丝缕缕地浸入皮肉。
姜荻舒服地唏嘘一声,脑袋后仰靠在顾延肩窝,瓮声瓮气把方才的经历小声说了。
“延哥,你说那糟老头子会不会就是朱家用皮带上吊的阿公?”他的脸颊鼓起,透明的汗毛在昏黄的灯光下仿若绒绒的桃毛。
顾延盯着他水红的唇看了会儿,没作声,良久才开口道,应该吧,刚才的情形……可能是煞气入梦。
吊死鬼的凶煞之气极盛,可玩家对厉鬼的敏锐度非同寻常,他们想抓替死鬼,在后半夜趁玩家熟睡神魂最为不稳,阳气最为薄弱的时候出手,的确是个出其不意的法子。
姜荻明白,他这是又被鬼当软柿子捏了,一时间有些不忿。但他转念一想,十一只肉粽里的阿公被他一击毙命,又有点想翘尾巴。
“哥,你看我厉害吧?”
姜荻喜滋滋地扭过头,就见顾延黑眸低垂,盯着那根基佬紫不搭腔。
霎时间,周身的血液冰凉,姜荻磕磕巴巴地想解释。
顾延斜他一眼:“编不出来?”
“嗯……”姜荻眼神闪烁。
“很好。”顾延勾勾嘴角,冷笑一声,笑得他打个寒噤,紧接着欺身而上,虎口掣住姜荻的脖颈,话音冷峻,一如剥皮剔骨的薄刃,“那就付诸实践吧。”
实践?什么实践?
都特么实践半晚上了还实践?!
姜荻不敢反抗,抽抽噎噎不停,捂着腰子欲哭无泪:“哥,不行,真不行了。”
*
翌日,姜荻绷着脸,离顾延八丈远,三不五时瞪他一眼。
莫问良打个呵欠,掏掏耳朵调侃:“吵架了?打架了?哦,我知道了,是妖精打架。我说昨天大半夜的怎么隔壁还在装修呢。”
姜荻拳头硬了,恼羞成怒道:“就你知道的多!”
平木玲子和朱迪的门都关着。
姜荻等人下楼吃过早饭,面线糊和鸭肉粥吃到肚圆。饭桌上,姜荻把凌晨料理朱家阿公的事说了,提醒他们注意绳索、衣架、衣物一类的物事。
江鲟掏出笔记本,哗啦啦翻到末页,一本正经地记笔录。末了合上本子,莞尔道:“昨天上身老板娘的可能是朱常立的妻子,算上小姜处理的朱家阿公,还剩下九只肉粽。效率不错。”
陆小梢划拉纤长的指甲,小声嘀咕:“组长,我们总不能回回都等着吊死鬼找上门,趁时间充裕,不如主动出击啰?”
江鲟点点头,和顾延小声商量一二就分成两组,分别去调查朱家老屋和镇子郊外处理尸体的殡仪馆、下葬的公墓。
莫问良哈欠连天,跟上江鲟、陆小梢的队伍,姜荻没拦住,只好垂头丧气回到顾延身边。
“还在生气?”
顾延揽着姜荻,腕上使暗劲,宽大的掌心揉按姜荻酸软的后腰。
“我都说了不要。”姜荻委实恼火,还有些委屈,“你以为谁都像你?忒,不许按了,滚蛋。”
“滚蛋”两个字说得字正腔圆,人也俏生生的。顾延叹口气,无计可施,只得放开姜荻,让他大步流星走在前头。
天气预报说有台风,昨夜下了大半夜的雨,白天雨停了,空气闷热。鹿港镇跟蒸笼似的,街上行人步履匆匆,时而翘首望天,怕台风来,又怕台风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