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和作者HE了[无限流](208)
他拥有的一切,都会以不同的方式消逝。哪怕是自己撞上来的人,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主动离开。
“我知道了。”
顾延松开姜荻,坐起身,手腕却被姜荻握住。
姜荻捧着他的右手,贴在脸侧蹭了蹭,眼巴巴地问:“那,你想不想跟我一起走?”
顾延被触动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平静。
一道冷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姜荻就是个天真烂漫的骗子。”
热忱、坦荡,风一样来去,抽身时也不会回头。
“一起走?离开这个世界,和你一起回家?”
姜荻点点头:“嗯!”
顾延单手撑着额头,把碎发往后拨,他额头阔朗,五官锋利而英俊,说出的话却不怎么好听。
“先不说通过五星副本后,所谓的许愿奖励是真是假。即使是真的……”顾延怀有一丝恶意地逼问,“姜荻,如果只能许一个愿望,你是选回家,还是选结束游戏?”
姜荻胸口一梗,当即被问懵了。
在他看来,这两者既无区别,也不冲突。顾延平白无故生那么大的气……
“你该不会是以为,我说那么多,是真的想离开你吧?顾延,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不愿意就不愿意,为什么……”姜荻喉头哽咽,“说这种伤人的话?”
“姜荻。”顾延皱眉,把人揽入怀中,看着姜荻紧绷的唇线,绯红的眼尾,一时间手足无措,“对不起,我没控制住。……你别哭。”
姜荻抹一把脸上的湿痕,狠狠瞪一眼顾延,往肩上咬了一口,方才挣出他的怀抱。
“随便你怎么想,我没理由一直听你的。有一句话你没说错,是,我想回家。我早晚要回去,我爸妈他们……还在等我。没有你,我也会想办法回去。为了集齐道具,通关副本,我会不择手段,抛弃一切——”
“包括你。”
顾延沉默地看着姜荻挣脱开,怀中刹那间变得空荡,半晌没说话,像生锈的老式计算机,逐字逐句分析理解姜荻的意思。
他直觉姜荻是气狠了在撂狠话,他的恋人一向爪子锐利,缠绵过后总会在他背上留下道道血痕,但听进心里又是另一回事。
胸腔筋脉里鬼气流窜,戾气横生,险些要压抑不住。
姜荻眼看着顾延的表情沉郁,眼瞳有如深潭,像是变了个人,心里发憷,也觉出不对。
他才要发问,软下身段想给自己的“豪言壮语”打补丁,就听到顾延低声说:
“好,分手吧。如你所愿。”
姜荻火冒三丈。
顾延这个超级无敌大傻逼!怪不得二十三了都没人跟他谈恋爱!!!
他说分手顾延就答应啊?!
滚犊子吧!
姜荻呼吸急促,抬手擦了擦眼泪,一口气哽在喉咙眼里说不出话。
顾延抽了张纸巾给他,周身的气息有如皑皑雪原。
“你想搜集特殊道具,我会帮你。想演戏,我会奉陪。……你在神之齿一切小心。柯里昂和张胖子性格比较实际,不是不可理喻的疯子,可以拉拢、接近。其他人——”
啪。
姜荻把顾延手拍开,纸巾蜷成团,皱巴巴地落在地毯上。
“走了。”他撇撇嘴,“都分手了还啰嗦什么?不用你管。”
姜荻大步走到玄关,三两下蹬上方便活动的登山靴,最后看了顾延一眼。
大门无声阖上。
姜荻不知道,一门之隔,骇人的灵压在落地窗上震出蛛网。数不清的黑雾荆棘蔓延至玄关,窸窸窣窣,软刺细密,黑漆漆的,像满墙满地的爬山虎。
只要他再慢一步,就会缠住他的脚踝,锁住他的膝关节,把他永久禁锢在黑暗中。
*
《梦魇之牙》的游戏公频,像往常一样风和日丽。
从副本里出来的玩家们亦真亦假地交换情报,聊天吹水,嘲讽下战书。有无数个饱含血腥和铜臭的交易在公开或私下进行。
“B级增幅道具,150积分,有意私聊。”
“B级你就敢要150?明明能直接抢,却还要好心给我一个道具。泪目。”
“谢邀,刚出三星副本,前一百名的大佬就变天了?怎么有一半我都不认识了……吊车尾那位有点子眼熟。”
“亲,2G了吧?人家是大佬的金丝雀,抱大腿就能蹭上100名。羡慕不来啊!”
“不是我说,有些人真的酸。战绩能蹭,贡献度能蹭吗?没有副本贡献度,哪来的战力?系统不比你懂?”
“顾延手指缝松一松,让小男友捡人头也不一定噢。算了,不说了,省得有精神股东说我们酸。”
插科打诨间,一条加黑加粗的系统消息从刷新频率极快的公频聊天框划过。
【玩家姜荻、玩家顾延解除队友关系。】
“???”
“什么什么什么!”
“顾延把姜荻甩了?另觅新欢?”
“顾延被绿了?”
“我草!姜荻真·心机boy,白嫖完顾延还能全身而退。”
“呵呵,能不能全身而退看下次副本吧。顾延真被绿了我不信他不出手报复惹。”
“……你们这些人,就不能是和平分手吗?”
“瞧您这话说的,顾延那睚眦必报的性格,是和平分手的人么?”
玩家们本就压力山大,好不容易逮到个话题度满分的瓜,恨不能做福尔摩斯,把之前跟顾延、姜荻合作过的玩家都翻出来,挨个打听内情。
有胆子大的直接@本尊。
“@顾延老公你说句话啊!”
“@姜荻宝贝,你觉得我怎么样?”
还有懂行的,上来就找最有可能听到风声的组织——以贩卖情报闻名的公会调查组。
“@莫问良:@江鲟年度大瓜,调查组怎么看?”
“莫哥??合影!咔嚓!”
“@江鲟:不予置评。P.S.@莫问良在选骨灰盒花纹了,想我死直说:)”
然而,一众关注公频的玩家们注定要失望了,一小时过去,八卦的两位当事人都没在频道里说一句话,吱一次声。
“顾延不出声,我慌了。不是真被绿了吧?@顾延兄弟,痛,太痛了,哥懂你。”
“你懂个铲铲!顾延就没在公频冒过泡。”
*
黄昏,海城的CBD车水马龙,高楼广厦的落地玻璃窗映出霞光,仿若片片金鳞。
喧闹的街景在身后消融。
姜荻一出门就后悔了。
后悔之余,是挥之不去的委屈。
顾延家在筑海名邸,周边的街区姜荻都很熟悉。
这条步行街,他和顾延一起约会过。这栋酒店对面的滨海大道,他们牵着手在这儿散过步。
连地铁站边上的糖炒栗子店、奶茶店,顾延都带他来过,栗子和奶茶都很香甜。
姜荻不敢再看,怕当着路人掉眼泪,那好丢脸,又拉不下脸回顾延家。
他一个人在地铁站的自动贩卖机旁蹲下,吹了会儿空调的暖风,平复揪成一团的心绪。
不远处的工作人员以为他身体不适,走上前来询问。
姜荻摆了摆手,闷声说:“没事儿。”
他面无血色,金发软软地贴着额头,唯独双唇是淡淡的水红,是个清隽鲜妍的年轻人。
工作人员走出去两步,回头还要再问,姜荻却不见踪影。
他捏碎了【神之齿·红衣主教的信物】,五脏六腑像被鱼钩用力扯动,随即,整个人像被丢进烘干机里甩动,失去重心。
无数街景、大楼、行人、车辆像一张纸快速播放的幻灯片,在他视网膜里闪过。
姜荻右手艰难地按住腿根,随时准备抽出夜鹰代理人。
就在他胃里翻江倒海,快要吐出来的时候,视野里的街景定格在一条安宁嘈杂的街道上。高高的梧桐树泛黄,金色的落叶飘落。
姜荻皱皱鼻子,闻了闻空气里的味道,几个刚放学的小孩儿嬉闹着从他身边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