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长得美啊(94)
而陈安在宫外的行踪,因着他生前也不是多么有名的太监,出入宫闱虽有记录,可他外出后做了什么,见过什么人,这就不是那么容易查出来。
茅子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用了几个月的时间,也不过查到了一点点痕迹。
这其中,就包括了陈安和岑玄因在宫外的来往。
这两人的关系,间接说明了陈安为何会对惊蛰特殊照顾。
不过,这些都不在景元帝关注的重点。
他在众多文书里挑挑拣拣,最后翻出来一份,仔细打量起来。
其上,记录的是一位官刀儿匠的口供。
说的是他父亲还活着的事。
刀儿匠是一种世代相传的工作,通常是父传子。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能记得住一些事。
因为陈安,当年也是被这位刀儿匠的父亲净过身。而大概在十来年前,陈安又再一次,曾与他的父亲有过来往接触。
在那次接触后不久,父亲做了最后一次刀儿匠,没多久就去世了。
附在这件事后的,是那一次的名单。
景元帝一行行地看下去,直到最后,看到了惊蛰的名字。
而后,景元帝笑了起来。
那是一种森然恐怖的怪异。
分明是在笑,却莫名其妙叫人接连打着寒颤。
哪怕是宁宏儒,也忍不住抖了抖。
他见过景元帝冷笑,狞笑,讥讽地笑,却甚少看到皇帝笑得这么……
瘆人。看着很高兴,畅快极了。
但还是瘆人。
陛下能不能别笑了?
真的好怕人呀。
景元帝称得上愉悦地将那张纸丢在笔洗里,茅子世辛辛苦苦查出来的东西,就这么化在了水里。
墨痕被水荡开,随着水波微微晃动,纸张在染黑了这笔洗里的水的同时,自己也一点点地糜烂在水底。
他早就有所猜测。
关于惊蛰多年藏身北房的缘故,关于他闭口不言,谨慎微小藏着的秘密。
不过,当事实当真揭露在眼前,景元帝难掩愉悦之色。
哈,真好。
能完完整整地,得到他。
也不枉费茅子世这般辛苦,倘若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景元帝猜错了……那现在茅子世要带回来的,就不只是这些消息,更还有那宝贝根子。
景元帝是断然不能够让惊蛰的任何一部分,遗落在外的。
惊蛰倘若知道他所想,怕是要骂他疯。
可疯又如何?
宗元信的药的确有用。
它撬开了尘封许久的冰层,一点点敲碎了厚实的冰块。
只是,这未必是好事。
至少在当下。
凿开冰山,挖出的未必会是直白快活的情感,有时也会拖拽出一头最原始的恶兽,毫无遮拦的情欲冲撞开来,会疯狂袭击着钟情之物。
帝王的偏爱,本身也是罪。
赫连容的……尤为如此。
惊蛰这些时日的回避,对于皇帝而言,也恰恰是一个适当的时间。
他需要一点一点的,将那些过于暴虐的情感,收敛起来,把它维持在一个微妙的界限上。
既不能彻底地惊跑那只可怜可爱的小狗,却也不能……
让他继续无视下去。
殿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女官石丽君出现在殿内。
石丽君的脸色有些古怪,匆匆行礼后,“陛下,寿康宫传来消息,说……章妃有了身孕。”
景元帝还没有任何反应,宁宏儒的脑袋就飞也似地抬起来。
章妃?有孕?
这几个词听起来都很正常,可出现在景元帝的身上,那就非常不正常!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景元帝,果不其然,皇帝正面无表情地看着石丽君。
在那股莫大的压力之下,石丽君忍不住低下头,额头冒出了薄汗。
“……是吗?”陛下的声音透着几分慵懒,不紧不慢地说道,“那就去瞧瞧吧。”
那甚至,还透着几分冰凉的愉悦。
只是,和片刻前真正的,让人有点发暖想笑的,便是截然不同了。
宁宏儒一点,一点地看向皇帝。
赫连容的肤色很白。
死寂,惨淡的白,衬得那张昳丽漂亮的容貌越发的冷漠。
当他勾起唇,带着冷淡的弧度。
死亡也就如影随形。
他要挖开她的肚子,好好看看。
“他”的种,那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惊蛰:你不是不在乎绿帽?
容九:我的种你还没怀上,就让别人先“怀”了?这不行。
惊蛰:我是男的……算了,当我没问。我就多余嘴贱。
第32章
“这不可能!”
寿康宫内,太后一巴掌拍在桌上,声音异常凶狠。
跪倒在她身前的太医面色难看,“太后娘娘,微臣已经为章妃诊断过数次,章妃,的确是有滑胎的征兆。”
滑胎,意味着章妃有孕。
后宫只有过两次选秀,除此之外,就是被各地,以及王爷献上来的美人。
景元帝虽不管,却也招收不误,全都丢在了后宫里。
这章妃,是初次选秀时,太后选进宫里来的。
她的身份,太后自然知道得清清楚楚。按理说,一个家世清白的妃子,怀上了龙胎,太后应当高兴才是,为何却是如此反应?
作为诊断出这次脉象的屈太医,可当真是茫然无辜。
他在一刻钟前,被寿康宫急急叫来。只因为他是今日轮值的太医,自然是要领命。
在去寿康宫的路上,屈太医提前问过情况,得知身体不适的是章妃。
这位贵人,屈太医也曾去过她的宫里,为她诊治过,知道她态度还算宽厚,这才放下心来。
许是因为上午御花园的事罢。
屈太医是下午来的,发觉太医院一个坐镇的太医都没有,问过了留守的太监,这才知道,原来清晨在御花园时,有位小主不小心崴了脚,摔下去的时候接连撞到了好几个人,都叠罗汉似地在一块。
撞破头的撞破头,淤青的淤青,昏迷的昏迷,这可真是把整个太医院都忙坏了。
屈太医原本还庆幸这事轮不到他,结果下午还是来事。
去了寿康宫后,除开太后和章妃外,贵妃和德妃也都在。
章妃的脸色煞白,正在大滴大滴流汗,人已经躺在了床上瑟瑟发抖。屈太医刚靠近些,就敏锐地闻到了一点点血味。
血?
他观着章妃的脸色,就已经有了几分猜测,再等诊脉,服下保胎的药丸,章妃的情况也逐渐安定后,屈太医更是万分确定。
章妃,这是滑胎的迹象啊!
这可是大喜事!
后宫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没有皇子皇女诞下,章妃这肚子里的,或许会是头一个。
可惜的是,许是上午的碰撞,现在章妃的胎位不太稳,很容易滑胎,怕是得在床上躺几个月。
这么想着,太后问话时,屈太医自然也是这么说。
谁能料到,太后的反应,却是与喜悦截然相反,好像是非常诧异,眉间更带着几分震怒。
太后当然不可能会高兴。
景元帝怎么可能会有子嗣!
她可是清清楚楚,景元帝身上的毒,还是当初,她亲眼看着慈圣太后喂下去的!
这种毒,名为悲歌。
听起来十分动人,实则阴寒毒辣,用于年幼的孩童,剂量太大时,会直接活活痛死。
若是没死,毒性残留下来,就会深入骨髓,时常阴寒发作,身体比常人要冷得多,寿数有碍,往往不能拥有子嗣。
可倘若这孩子不是景元帝的种,那这孩子是谁的?
太后的脸色有些难看。
她一扫地上跪着的屈太医,起身踏入后殿,亲自去看章妃。
贵妃和德妃,自然是一左一右地跟上来,服侍在太后的左右。
太后在床边坐下,打量着章妃的模样。
章妃的脸色看起来比之前好了许多,正在宫女的侍奉下,小口小口地吃着药。看到太后进来,她着急要坐起来,被太后按住,“你可知道,自己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