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长得美啊(434)
“若是您现在赶过去,或许还能来得及,看看那江面遍处碎船的画面……您的退路,已是没了!”
“尔敢!”
赫连端目眦尽裂,恨不得手刃阿星。
在这节骨眼上,一道身影抢先出来,拦在他们身前,“王爷,他交给我。”
定睛一看,那人竟是黄福。
黄福沉着脸:“王爷,来的不是安沐而是敌军,现下已是危险,您还是快快带着幕僚,赶紧逃命去罢。”
这要命的线路被泄露了后,谁也不敢再信。
赫连端被黄福这一提醒,堪堪忍住了暴怒,“黄福,这令牌交给你,务必要拿下阿星,提头来见!”
越过重重守备,黄福接住了令牌,见赫连端被人带走后,这才转而看向阿星。
“你看起来,并不觉得害怕。”
此刻,阿星或许必死无疑,却见他什么都没说。
“瑞王在江对面的驻点位置,我已是得知。渡江的口岸已毁。他在北地的人马,更是落入陷阱,方才挟着安沐来的,正是龚将军……他已是丧家之犬,悔之晚矣。”
赫连端有没有死在他的手上,那又如何?
阿星并不在乎。
赫连端此刻必定狼狈,憎恨,痛苦,绝望……为何要叫他死得那么痛快,让他好好品尝,岂不更好?
“那你呢?”黄福持刀以对,“你可要死了。”
死则死矣,阿星举起兵器。
他早该死了。
黄福抢身过来,好几个士兵也跟着攻过来,却被他喝道:“他是我的!”不得已,停下动作来,见看他们两人冲杀到一起,几乎刀刀见血。
阿星得见赫连端惊恐不安的脸色,已经达到目的。不论瑞王还想拼杀什么,他的落败已成定局。
他在此刻与黄福的厮杀,就没了多少心力,反见随意之姿。黄福一刀砍落阿星的刀,下一刀落在阿星的肩膀上,人跟着压下去,声音也轻巧起来:“岑玄因,你难道真想死在这吗?”
这名一出,阿星猛然抬头。
黄福的声音又轻又快,“柳氏与岑良,可都还活着。”
这话一出,阿星……不,岑玄因已然露出狰狞之色,他猛抓住刀把,生生顶着压力往上抬,纵是血流满地也是不顾,一双眼睛只盯着黄福。
“你不是黄福。”
岑玄因低哑地说道。
……黄福,黄福是什么模样来着?起初,他是胖乎乎的,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公子,在逃难的路上,岑玄因亲眼见着他慢慢瘦下来,既是心病,也是顾不上吃喝。
至少在这个时候,阿星敢保证,黄福还是黄福,并没有被人顶替了去。一路上,这人除开在客栈那边曾有短暂的停留之外,并不曾从他眼前消失过。
再到瑞王府,阿星原是负责教养他,却因为此人不着四五六,才又换了人。
难道从那个时候开始,黄福就已经被换了?
假黄福之所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正是因为整个瑞王府里,唯独一路护送他回来的阿星对黄福最熟悉,假黄福为了不让他认出来,这才如此做?
“你是谁的人?”
“谁的人不重要,岑玄因,最重要的是,你得活着离开着。”
假黄福本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却眼见着岑玄因萌发了死志,不得已抢身出来。
若非岑玄因故意自寻死路,他何必在这节骨眼上跳出来?龚将军带人来杀,谁都不知道背叛的人是“阿星”,只要岑玄因自己不跳出来,谁也不能发现。
偏偏,阿星做了这主动跳出来的人!
哪怕敌军袭来,让叛军自乱阵脚,可瑞王所在的地方,仍是万军之中,阿星此举不是心存死志,那又是为何?
他本就不打算多活。
是为了报仇,这才一步步走到现在。
若非黄福刚刚这几句话,岑玄因的确已经是什么都无所谓,可那句话却像是给岑玄因注入无限活力,一瞬间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别人犹不觉,可与他相近的假黄福,却几乎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他的语速又冷又快。
“你必须装晕,让他们以为我杀了你,然后我送你离开……”
“不必。”岑玄因道,“我有办法。”
假黄福现在要是救他,不管怎么做,都必定惹人怀疑。这人不管到底是谁的人,与他是友非敌。
岑玄因这人,哪怕到了现在还是这副硬脾气,倘若是自己人,他是万万不想连累的。
他一旦拿定了主意,甚是果断,岑玄因猛地拽过腰间的水囊,将所有的液体都淋到了自己身上,而后一脚踢向火堆,勾起无数的炭火,那火苗飘飘落下,岑玄因的衣裳猛地被火焰吞噬,继而将他整个人都变作火人。
假黄福大吃一惊,这是要求生?这看着不正也是寻死吗?
却见这火人抛开其他,一路就朝着山道撞去,就算有再多的士兵想要拦着他,都迫于他身上熊熊燃烧的焰火不敢靠近。
假黄福一路追着,竟是见这火人跳下了山道,惊得扒在道边看,却哪里能再见到岑玄因的踪影。
且见这人消失无踪,假黄福竟不知他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其余士兵追上来,也是没瞧见“阿星”的身影。
只他们的全副心神,本也不在他身上,而是转而督促黄福。
“郎君,还是快些走。这里敌军太多,若是赶不上王爷他们,怕是……”
这人不敢把话说得直白,可是刚刚靠近瑞王的士兵们,多少是听到了阿星和瑞王的对话,隐隐知道瑞王是打算舍掉一些人,心中自然担忧自己也在舍弃之列。
假黄福做出一副咬牙切齿的画面,转而带着这些人冲杀出去。
一路上,这喊打喊杀声竟是没停下,酣战了半宿,龚伟奇不仅拿下过半的叛军,更是得了赫连端的行踪,连咬半月,最终将赫连端堵在半月崖。
最终传出来的消息,是赫连端与黄福两人在半月崖上自相残杀。
传闻里说,黄福记恨黄家老少皆是为了瑞王而死,瑞王却丝毫没有愧疚之心,这才痛下杀手。
一连半月内,赫连端连遭两个自认为亲近的人背叛,一时间怒火攻心,竟是活生生给气死了。而那黄福在气死赫连端后,转身跳了半月崖,一时间,竟是连他是生是死都再寻不到踪迹。
龚伟奇这战虽是打赢了,却是有些没着没落。
收拾完残局,开庆功宴那天,龚伟奇一边吃着酒,一边拍着平王的肩膀,“王爷,你同我说说,你藏在瑞王军中的人,到底是谁?”
平王尴尬地挪开,轻声说道:“这人是谁,本王也不知。”
埋在赫连端身边的棋子,最成功的只有一枚。但是主动与平王联系的人,却又不是这个人,而是另外一位。
至于那枚最成功的棋子,就是黄福。
景元帝这人,要是真的放权,却也真的彻底,竟是连这样的事情都告诉了平王。平王得知后,没多少感恩戴德,却是害怕得想五体投地。
不论是哪个人,对平王的看法都是没错。
平王素来胆小,别看他在赫连端起兵后,身先士卒成为第一道防线,可实际上他怕呀,他怕得要命,只是不得不亲身上场。
毕竟瑞王是王爷,他平王也是王爷。
这王爷对王爷,总归比那些摸不清楚事态的地方官要好上太多。
景元帝许平王将太妃带去封地,许他这么多年高枕无忧,可不是没有代价的。在他这个皇帝弟弟面前,平王总是矮了一截,别说是和他作对,根本恨不得景元帝眼底就没他这个人。
只是因差阳错,不得已,有些事情竟是要露面。
平王只要一想,就觉得心里苦。
“一个都不能说?这可真是没趣。”龚伟奇叹了口气,抓着酒碗又喝了两口,“不过王爷,我敬你是条汉子,来来来,一同再喝一杯。”
平王欲哭无泪。
他不想和龚将军做汉子,他想回家,想找平王妃哭。
就在此时,营帐外传来喧哗,龚伟奇这人敏锐,虽还在吃酒,人却已经抓起酒坛,几步朝着外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