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长得美啊(74)
刑部尚书总算压下怒气,紧绷绷地说道:“正是。按照日子,比新田的押送队伍,半月前就该到了,可是接手的人等了又等,都没等到人,本官觉得奇怪,特派人快马加鞭去查,结果在驿站,正好撞上了要来报信的官兵。”
那官兵,正是豫州的。
豫州多山,山贼也不少。
他们时常为了这些山贼头疼,不过这些山贼一般只抢劫,也不杀人。毕竟只为了求财,害命倒是不必。
不久前,豫州内有个商队,不得已从某座臭名昭著的山经过,结果却是平平安安,什么事都没出。
而后,又有几次,都是如此。
就好像那座山上的山贼都销声匿迹了一般。
官府得知了这个消息,特地带了一队官兵上去查探,本来已经做好了起冲突的准备,却没想到,他们在山里兜了几圈,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经过了一番搜查,他们甚至能找到山贼的老巢。还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这跟以往来看,差别太大。
那山寨里,什么东西都没了。
就好像在不久之前,有人刚刚搜刮了干净。
而后,他们又仔仔细细搜查了整座山,最后在一处山崖底下,发现摔得稀烂的囚车与马,以及押送的官兵。
那些尸体都已经腐烂,辨别不出面部,不过算上那具穿着囚衣的尸体,连带着官兵,这数目刚好对得上。
这是押送朝廷钦犯的囚车!
再联想那些山寨人去楼空,山贼也无影无踪的事,不难联想到,是那些山贼夜深人静袭击了囚车,而后发现自己犯下弥天大祸,为了不被追查,这才毁尸灭迹,四处逃散。
这消息在今日重新传回京城,已是入了夜。
可事关紧急,这才有了今夜入宫。
袭击囚车,拦截、又或是截杀朝廷钦犯,这可是重罪。而且还偏偏是比新田,乃是陛下下旨彻查的贪官,这可非同小可。
这才是,刑部尚书如此激动的原因。
宁宏儒若有所思,目光在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的身上停留了一瞬,又缓缓落在最后那人的身上。
左都御史,沉子坤。
在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说话时,他一直默不作声地站在后头,看到宁宏儒的目光扫来,他便微微一笑,什么也不说。
宁宏儒朝着他颔首,这才道:“既是如此大事,那咱家自不好拦着。只是……诸位大人也该清楚,陛下歇下后,从来都是不能吵的。若是到时,陛下稍有发作,还望诸位大人多担待一二。”
他笑眯眯留下这话,进去禀报了。
刑部尚书顿了顿,回头看着左都御史:“沉大人,宁总管这话……是何意?”
沉子坤微笑:“让我等小心项上人头的意思。”话罢,他又说,“应当是,善意的提醒。”
刑部尚书:“……”
这很善意吗?
善意在何处?
这听起来,是赤裸裸的威胁啊威胁!
不同于宁宏儒在外的淡定,他进殿后,动作却非常小心翼翼,也很是谨慎,确保自己身上连一点气味都没有后——他自己检查过,又让石丽君帮着闻过——这才胆敢踏足内殿。
他在外和刑部尚书说的话,并不是吓唬人的。
景元帝睡下后,的确是不能吵醒。
皇帝的睡眠很短,也很少。可要是睡着了,就很沉。
所以,在他睡着时,身边不能留人。
不管再怎么沉,有人进来时,景元帝当然会醒。而只要他不是自然醒来,而是被外力破坏了睡意……
那个时候的景元帝,会杀了近身的所有人。
无论是谁。
每次宁宏儒不得不叫醒陛下,都只敢推开内殿的门,而后,站在距离门边最近的位置,斗胆叫上一句。
“陛下,刑部尚书等几位大人求见,为了……比新田被截杀一事。”
漆黑寂静的殿内,只有宁宏儒的声音回荡。
说完这句,宁宏儒就紧闭着嘴,耳朵敏锐地竖起,身体靠着门,预防在最危险的时候能第一时间逃命。
皇帝不会生气。
甚至于,景元帝还曾点评了一句:“当初选你留下,寡人就是看中你胆小,还擅长逃命的优点。”
宁宏儒:“……”
原来,这居然还能算是优点吗!
不论如何,宁宏儒今天的优点也在稳定发挥着作用,险而又险地避开了飞射来的匕首。
他在心里不由得有点小得意。
看来到现在,他这脚底下的功夫还是没退步。
一边这么想,宁宏儒一只脚已经踏到殿外,预备着随时跑路。
毕竟这是非常不祥的征兆。
可殿内又安静了下来,他就僵硬着身子,站在这内外的交界线,无法离去,却又不得不强撑着听殿内的动静。
怕被杀了,又怕没及时听到景元帝的吩咐。
“今夜踏足乾明宫者,杀无赦。”
良久。
冷漠,压抑的声音,才从殿内传来。
宁宏儒一惊,冒死求情。
“陛下,左都御史,也在其中。”
其他人也就算了,那可是沉子坤啊!
噼里啪啦,殿内不知碎了什么东西,发出好大的声响,冷厉的声音,竟烧出了滚烫的热度。
“滚。”
只单一个字,宁宏儒就麻利地滚了。
他不只是自己滚,也去让那几位大臣都滚了。看看,他是多良善的人,居然还冒死为他们求情。
他不多多敲诈,那才奇了怪了。
等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面如菜色地离开时,左都御史沉子坤都没有立刻走,他看着乾明宫的匾额,轻声说:“陛下……近来可还好?”
如果是其他人,宁宏儒自然不会回答。
可这是沉子坤。
也算是陛下为数不多的亲人。
宁宏儒一贯知道,景元帝对沉家,总归是有几分容忍。
不多,但如此刻,已经足够救命。
宁宏儒:“陛下很好。“
他真心实意这么说。
比起从前,已经好上许多。
沉子坤轻声叹气:“那就好。”他朝着宁宏儒拱了拱手,也同刚才那两位大臣一起,踏进了风雪里。
宁宏儒又蹑手蹑脚地回去,殿内不知何时,已经燃起了烛光。
非常浅淡,几乎难以察觉到的一层光晕。
景元帝醒了。
宁宏儒如鹌鹑般守在外头,自他往下,石丽君等人也是如此,沉默肃静得宛如一座座雕像,没发出任何一点声响。
安静得,就仿佛不存在。
呼啸的冷风刮得刺痛,但在这乾明宫内,还是温暖的。
豆大的灯盏,照亮了方寸大的地方。
景元帝的确是醒着。
如墨的眸子在火光下,好似浸满了流淌的毒液,带着某种张狂又肆虐的杀意,强行忍下的暴虐在眉间流窜,危险得如同鬼魅。
强烈的攻击欲和杀意,会让景元帝在半睡半醒的状态,做出肆意癫狂之事,流淌在指尖的血红,只会是装点涂抹的色彩。
宽敞柔软的床榻上,散落着几多碎布。
那看着是较为丝滑的材质,但其上,有着扭扭歪歪的针脚,破坏了其完整。
不过,再如何,也没比刚才男人暴戾的撕毁来得凶残。
可在这怪异的举动结束后,景元帝竟也压下了,总是失控太快的嗜杀欲望,其暴躁的冲击,在体内蠢蠢欲动,不知何时,竟又转变成某种更为扭曲的糟糕索求。
男人隐藏在暗处的脸,透着病态的冷白,指尖挑起一块碎布,定定看了许久,也不知在想什么。
而后……
滋滋的水声,有些粘稠。
宛如浸着潮气,弥漫着怪异的气息。
吐息,好似沸腾起来。
那是另外一种,奇怪的欲望。
赫连容昳丽漂亮的脸上,那眼角蔓延开来的艳红如同烧开的火焰,整个人宛如从夺命的恶鬼,骤然变作噬魂的艳魂,眼眸黑亮到如同最上等的墨玉,却袒露着诡谲的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