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长得美啊(135)
这也是人之常情。
这其中,尤以直殿司最为醒目。
直殿司一个人都没出事。
就算是趴在床上,连跑都没路跑的来复,也是好端端的,一点皮毛都没损,只除了些房屋床柜的损坏。
可这些比起人命,又尤有不足。
不乏有人来问,只是直殿司内,都说一概不知。
这是姜金明下的死命令。
在意识到其他地方都有人死,却偏偏直殿司无事后,姜金明第一个反应,就将所有人都带来,严令禁止他们对外宣扬。
姜金明是个很好的掌司,可他更不是凭着好脾气坐上这个位置的。
他对自己徒弟,都能上板子上鞭子抽,就更别说这底下的人。
一听掌司的命令,底下的人自得服从,只说是运气好。
来问的人一听这话,面上是笑哈哈,心里则是大骂骗鬼呢!
这些玩意如此可怕,根本就不会绕路,直殿司分明也在它们前行的路上,怎么偏偏只有直殿司没事?
惊蛰的失踪,也很受人关注。
自打那日,惊蛰冒雨出去查看情况,却没有回来后,慧平已经着急得要命。每日遇到巡逻侍卫,都恨不得要问上三遍,找到的人里面……有没有惊蛰?
他怕没有惊蛰的消息,更害怕真的从他们嘴里得到惊蛰的消息。
慧平询问的次数之频繁,已经到了那些侍卫看到他,就会疲倦地朝着他摆摆手。
那就是没有。
这几日,后宫巡逻的力度非常大,这些侍卫操劳得很,有的连着两三日都没歇。
谷生和世恩是跟着慧平一起去的,又拉着焦急的他回来,一边路上还安抚着他,只是他们这两人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
一进直殿司,又看到有人来探听消息,这心头的无名火起。
世恩嘴皮子贼溜,上前几句话,就给人阴阳怪气跑了。
被拦住的小太监这才松了口气,摸着脑袋说道:“真不知道,他们总盯着我们这里做什么,现在各处都乱着,不先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吗?”
慧平冷冷地说道:“记恨咱们没死人呢!”他丢下这话,就面无表情地朝着屋内走去。
那小太监有点愕然地看着慧平的背影,慧平可是他们这里脾气最好的人之一了。
谷生叹了口气,“惊蛰还是没消息。”
一听这话,小太监也能理解。
谁说他们直殿司没损失?
惊蛰到现在都是无声无息,也不知道到底是……还是没在哪个地方。
其实许多人心里都猜,惊蛰可能是没了,只不过被啃得太干净,还没被分辨出来。据说侍卫处那里,还停着几具白骨,没有被确认身份。
大抵也是为了这份倒霉情分,所以迄今为止,都没有人泄露出口风,说起直殿司之所以没事……
很有可能是因为惊蛰的那些香。
不过,这日,慧平他们回来没多久,直殿司就有人上门,他们和寻常的巡逻侍卫,看起来不太一样,仿佛像是……御前的人。
他们直接去了姜金明处,和掌司聊了许久,而后,又将慧平给带了过去。
世恩和谷生收到消息急急赶来,人已经在里面了。他们可不敢闯进去打扰他们谈话,只能焦虑地在外头等。
一刻钟后,慧平才被放出来。
见着他脸色平静,浑身上下,也不像是哪里被拷问受伤的模样,这两人才放下心来。
世恩:“慧平,他们寻你做什么?”
慧平:“惊蛰找到了。”
他蓦然这话,将世恩和谷生给打蒙了,下一瞬,嘴角的笑意就止不住飞起来。
谷生都直接跳起来,喜悦之色流露于表:“当真?可那些人,还能是为惊蛰来的?”
慧平:“方才那些,是御前的人。”
他朝谷生和世恩解释起来,说是惊蛰这几日其实都在昏迷,直到今日才醒来。
因着在虫潮中丢失了身份腰牌,也腾不出手辨认,这才拖到了现在。而恰好,惊蛰也是御前留意的重中之重。
“说是惊蛰身上,除了零星的咬伤,没太多伤势。”
谷生摸不着头脑:“这不是好事?”
世恩:“当然是好事,可要怎么解释刚好就他没事呢?”
这就和现在的直殿司是一样的。
慧平点头:“刚才他们已经要走了惊蛰所有的香。”
这不比其他地方,来的是御前的人,别说他只是个小小的太监,就算是掌司也没有办法违抗。
御前的人接过这香,把玩后,同姜金明解释,这些是御前赏赐出去的香料,其他处很少能得。
——惊蛰又是怎么得到的?
当时,掌司扫过来的视线,慧平背后都吓出一身冷汗,在千钧一发之际,他从脑子里抓住一根线。
“容九!惊蛰说,这是他的朋友容九赠予他的。”
其实慧平并不太清楚,这香是不是容九给的,可是容九等于那个神秘的朋友,再等于三不五时送来的大包裹,这个等式还是成立的。
这香有很大的可能,就是容九给的。
那御前的宫人原本脸色很是严肃,结果一听到是容九,总算吝啬地露出个淡淡的微笑:“原来是这位,若是他,有这香,也不算稀罕。”
说完这话,竟是不再追问慧平,就让他出来了。
世恩:“惊蛰的朋友,来头这么大?”
慧平直到这时候,才露出后怕。
原来他刚出来那会,不是真的平静,而是紧绷着情绪,生怕脚软呢!
“端看那气势,怎么也不像是个普通人。”谷生煞有其事地说着。
其实他们都没和容九真正打过照面,唯一可能瞥见一点的人,是相隔甚远的胡立。
可胡立也没瞧见容九的真实面目。
慧平惦记着惊蛰无事,对于其他的倒是不太在意。
唯独世恩谨慎,后来还去探听了一下其他人的口风,听到他们也在讨论惊蛰那个“御前朋友”后,意识到这是姜金明将消息放出来,这才放下惴惴不安的心。
直殿司没死人,自然是好事。
可在大家伙都死人的时候,这样的独特,就未必是好事。
纵是掌印太监,都会给姜金明施加压力,想要知道原因。
谁都怕啊!
可要是将这问题聚焦到直殿司,要怎么解释,惊蛰一个小小的三等太监,却拿出了这么珍贵的东西?
就算他说是别人送的,那这个“别人”又是谁?
到时候,惊蛰的过去,他的经历,他的来往,怕是会被扒拉个底朝天。
他会陷入自证的麻烦。
可现在倒好,御前的人来查,反倒是给惊蛰背书,确定了“这个朋友”的存在,免去了许多的麻烦。
慧平知道惊蛰没事后,就赶忙去了御膳房一趟。
御膳房和直殿监相差不远,只是一个在东南,一个在西南,这次倒是没太严重,就是死了不少活畜。
明雨一直很担心惊蛰的安危,慧平自当得去给他说上一声。
这千等万等,等到出事后第四天,惊蛰总算回来了!
那天,天已经放晴,不再阴沉沉。
春日的暖风,熏得人困顿。
直殿司难得有这么安逸的时候,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块,无事一身轻。
世恩和人唠叨着,嘴里还在嗑瓜子,虽然不咸不淡,一点味道都没有,甚至还有点潮气,可这便宜货色,在小太监手里,还是很吃香的。
世恩吃起这个,很是灵活,嘴皮子上下一碰,一颗完美的瓜子仁就出来了,他刚吐掉瓜子皮,抬头还要再摸一个,一眼就看到门外慢吞吞走来的惊蛰。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不过看着和往日没什么差别,就是嘴唇有些过分的嫣红,就好似上火了。
世恩整个人蹦起来,把和他坐在一条长凳上的另一个人都挤下去,却顾不得身后轰地摔下的声音,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着门外跑去。
“惊蛰,惊蛰,你可算回来了!”世恩高兴得什么似的,扯着他的胳膊到处乱看,“伤哪里了?昏迷了多久?怎么连腰牌都能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