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长得美啊(242)
不管韦海东问什么,无忧都像是个死人,低垂着头,什么都不说。
沉默了片刻,韦海东道:“惊蛰,出来。”
惊蛰早在觉察到无忧的异样前,就隐约有这样的猜想,当他真的被叫住名时,也不过是呼吸沉重了一瞬。
韦海东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叫他跟上来。
容九抓着惊蛰的手,他反过去拍了拍,站起身来,绕开屏风走到外面去。
无忧跪在地上,的确有些狼狈。
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有点脏污,血迹斑斑,还带着点雪。
他的额头还在流血,在惊蛰出来的时候,他不再盯着地下,而是紧紧地盯着惊蛰。
惊蛰的动作微顿,还是走到无忧的跟前蹲下来,从怀里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额头。
这血很新鲜。
惊蛰在心里朝自己皱了皱眉,和容九在一起久了,他连这样的事能感觉到。
……这不好。
“你为什么会在这?”
无忧终于说话,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
惊蛰:“韦统领说,我对北房很熟悉,就让我旁听。”他没有说更多,相信无忧已经能听得出来。
无忧,无忧,在北房的时候,无忧与惊蛰、明雨的关系很不错。
当然,和明雨会更好一些。
无忧是个很乐天派的人,就跟他的名字一样。
许多人一直都这么觉得。
他听完惊蛰的话,嘴唇蠕动了下,哑声说道:“你觉得,我会是谁的人?”
他这句话听得屏风后面的人有些兴奋,总算开口了。
“至少,不是康妃,也不是太后。”惊蛰的声音有点紧绷,“那没必要。”
的确,北房已经有足够多他们的人,没必要再安插个人手。
无忧比惊蛰还晚到北房,岁数最小。
今年顶多,也就二十岁。
他在北房的时间太久,远比太后和康妃留意到北房的时间,还要早得多。
无忧的面色苍白,轻轻地靠在惊蛰的耳边,低声说道:“我是,先帝的人。”
声如蚊蚋,只有惊蛰能听得到。
噗呲——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惊蛰听到了不祥的声音。
他缓缓低头,看着无忧的腰腹扎着无柄的刀片,它很轻柔,却也能坚硬如铁。
血涌如注,将惊蛰的手都染红。
扑鼻而来的血腥味远比之前还要浓郁,几乎将人熏晕过去,那种令人作呕的红色,爬满了衣裳。
“抱歉……惊蛰,”无忧的声音很轻,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撑起身体,“我还……挺喜欢你的……”
他靠在惊蛰的肩膀上,气息弱了下去。
——“你知不知道,七蜕和八齐,其实一直挺喜欢你的。就连无忧也是。”
明雨许久之前的声音,轻轻回荡惊蛰的耳边。
与无忧刚才那句话,几乎重叠在了一起。
…
无忧的自杀,出乎意料。
齐文翰飞快地冲出来,与几个侍卫一起检查起无忧的尸体,几乎没有人知道,无忧到底是从哪里掏出来的刀片。
所有进入侍卫处的人,都早早被检查过了身体,不可能没能发现这样的刀片。
韦海东皱眉,眼神飞快地朝着左边的屏风后。
很快,大堂就清了场。
齐文翰检查完无忧的尸体,和吕旭东一起皱眉,这人的身形骨架,估摸着,年龄可能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大。
“起码得有二十五岁。”吕旭东说道。
“手掌有茧,除了寻常干活的痕迹外,这两处地方,尤为奇怪。”齐文翰点了点无忧的手掌心,“应当是练家子。”
他站起身来,朝着惊蛰看去。
却发现,原本站着人的地方,现在却是没了。
“统领,刚才那二等太监呢?”
齐文翰看向还在座上吃茶的韦海东:“还有,那容九?”
“都走了。”韦海东漫不经心地说道,“还有别的痕迹吗?”
吕旭东:“这人的身上,定然藏着秘密,他既然能立刻杀了自己,就说明他之前的撞墙,并非甘愿。”
不然,真的要死,早就死了。
“……所以,他原本是不想死,只是知道死才是隐住秘密最好的方式。”齐文翰接了上来,“那他一看到那太监,立刻就自杀,肯定说明,这个人很重要!”
吕旭东:“统领,惊蛰的身上,肯定有很大嫌疑。”
这两个副手,难得态度统一,都认定应该立刻拿下惊蛰。
韦海东捋了捋胡子,幽幽地说道:“掰开他的嘴巴看看。”
齐文翰意识到什么,立刻低头,仔细检查了一遍后,皱着眉:“他的舌根下,含着一颗药丸。”
已经被化开,若是再晚上些许时分,他就会被毒死。
如此一来,这一刀,却显得多余。
“看来,比起穿肠破肚,七窍流血而死,他更想要体面一点的死法。”韦海东摇了摇头,淡声说道,“就算刚才惊蛰不出面,这人也会死。”
这无疑是否定了刚才齐文翰与吕旭东的话。
齐文翰学着韦海东的样子摸了摸下巴,突然语出惊人:“统领大人,您莫不是想包庇那二等太监吧?”
吕旭东瞪了他一眼,与他走开了点。
这人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一想到将来他大概率要在齐文翰的手底下做事,吕旭东就觉得自己未来无望。
韦海东淡定地说道:“我为何要包庇一个小小的太监?”
“可您之前,却是为了这人,和慎刑司的人对上了。”齐文翰继续摸着下巴,“现在更是为他辩解,这可不是您的风格。”
韦海东:“惊蛰这人,不能动。”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两人,眼神冷了下来,他根本不需要解释。
“懂了吗?”
齐文翰和吕旭东脸色微变,齐齐说道:“卑职领命。”
既是命令,就没有违抗的可能。
等韦海东离开后,齐文翰和吕旭东对视一眼,轻声细语地说道:“哎呀,好久没看到统领那样。”
“是你太乱来。”吕旭东不满地说道,“你试探个什么鬼?”
齐文翰:“我不是觉得,统领的态度有些奇怪嘛。”
“那现在呢?”吕旭东没好气地说道,“看出点什么来?”
齐文翰拍手:“统领很看重惊蛰,怕是因为容九。”
吕旭东翻了个白眼,只觉得他说的是废话。
眼瞅着齐文翰左顾右看,偷偷靠近他。
“你说……那容九,会不会是哪个王爷的私生子?”
皇帝那是不可能,可长得相似,那总有原因吧?
吕旭东沉默了片刻,恶狠狠地拍下齐文翰的脑袋,字正腔圆地说道:“滚。”
那个男人远没有皇帝的气势,自然不可能会是他。可要是去招惹他,肯定也是麻烦。
谁能知道容九会不会是暗地里的一把刀呢?
吕旭东低头看着无忧的尸体,露出狐疑的神色,像是无忧这样的人,不太想是明面上的,更像是生活在暗处……的影子。
…
惊蛰认得这条路。
是去容九住处的路。
虽然最开始是容九带他出来的,可到了最后却反倒变成了惊蛰拖着他在走。
哪怕容九时常不在这里住,可是这里仍然打扫得干干净净。
惊蛰将男人推进屋里去,反手把门给关上,他的动作有些粗鲁,如果落在其他人身上,怕是要推得一个踉跄。
容九的步伐沉稳,跨前一步在那站定,然后回头看着惊蛰。
惊蛰背靠着屋门,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
他不说话,也没抬头。
隐约间,只能感觉到,容九似乎在走动。
而后,另一双鞋出现在他的眼前。
容九拖着惊蛰到架子边上,天气冷得要命,不知道男人到底是从哪里翻出来的热水,入手的感觉居然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