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长得美啊(122)
然现在这般,又要让人留在乾明宫,又不许暴露身份,皇帝这不是在为难他吗?
惊蛰在宫里这么多年,也是个聪明人。
这宫中,什么地位,配上什么摆设,这都是身份的象征,寻常人不能动用。就如这乾明宫内,处处都是龙纹,除非惊蛰是个瞎子,不然他在寝宫醒来,定然会发现。
可陛下这个反应,足以说明他对惊蛰的重视……以至于能够让景元帝,一直陪着惊蛰,玩着伪装身份的过家家。
天知道,宁宏儒可从来没见陛下这么犹豫过。
当这份犹豫出现在一个小太监身上,他由衷地感觉到某种潜在的危险。
陛下……似乎对惊蛰有些重视过头了。
宁宏儒一边头疼,一边往回走。
忽而想起太后,这心情,就莫名好了起来。
他就算再头疼,那都是比不上太后。
眼下寿康宫这位,怕是还认为,自己有力量和皇帝陛下抗衡。如果是瑞王还在,那的确是有可能,可太后……
哈,景元帝之所以到现在还留着太后,可不是敬畏她身后,属于黄家的权势,而是因为慈圣太后。那个女人哪怕死去多时,都留着难以抹去的影响。
宁宏儒低下头,不再去想。
慈圣太后这几个字,就算是在乾明宫,多少也算是禁语。
他岔开思绪,思索着手头的要事。
哪一桩,哪一件,都比这无聊的事,都要来得紧迫。
…
滴答,滴答——
雨势变小了,雷声炸鸣之后,天色反而变得有些明亮。寿康宫外,沐浴在雨水中的侍卫们,如同坚硬的磐石,一动不动。
德妃的心跳越来越快,那是一种无力掌控的恐慌感。
她既不知道御前侍卫围着寿康宫的原因,也不知道,为什么太后现在还这么淡定从容,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难道太后不害怕吗?
就在她惴惴不安的时候,太后略皱眉,看向女官:“这茶水,怎么这般烫?”
女官立刻低下头,轻声细语地说。
“奴婢立刻去换。”
“罢了。”太后冷淡地说道,“没有必要。”
正当德妃觉得奇怪,想看过去时,殿门口,有了奇怪的响动。
“当——”
她立刻看向殿门。
清脆的一声,破开了寂静。利器碰撞,肉体厮杀,这恍惚只在梦里才会出现的声音,一瞬间充斥着德妃的耳旁。
不过短短刹那间,外面就爆发了极为激烈的争斗。
太后一直淡定的神情,终于变了。
她微眯着眼,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指腹,露出几分狐疑之色。
难道,黄仪结失败了?
可……
她在选中黄仪结前,也经过漫长的挑选时间。
黄仪结以为,黄家在知道虫巫这件事后,什么都没有做。可实际上,她日常的行动都有人盯梢,将她的一举一动都记录下来。
太后对她们,很感兴趣。
想要这样的奇人为自己所用,就要捏住她的命脉,掌握其根本。
两个虫巫,太后选择了黄仪结,却不选择老虫巫的原因,一则是黄仪结可以入宫,可以顺理成章地接近皇帝,二则她年纪小,留在身边也好控制。
人活越老,就越精。
如那老虫巫,就是人老成精,在黄家派人来时,就知道事态不对,宁愿鱼死网破,都不想孙女入宫。
呵,这样的老货,也没留着的必要。
早在黄仪结入宫后,那老虫巫就在太后的暗示下悄无声息地死去,谁都不会发现。
黄仪结入宫后,行动虽不像太后想象中那么顺利,可也有所成效,她逐渐操控了后宫许多的虫类,为太后探听来许多之前,她得不到的消息。
哪怕黄家不愿太后轻举妄动,可她心里的杀机却是一日比一日还要重。
皇帝的身边,竟是无声无息拥有了这么多的力量,若是任由他继续,再加上他积极看病那德性,岂非要长长久久地等下去?
她等了这么久,已经等得恼火,等得不可再忍。
黄家被攻讦,可谓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再一次决定用上黄仪结。
哪怕乾明宫有办法阻止蛊虫的扩散,可黄仪结的本命蛊,已经吞噬过许多人的性命,哪怕皇帝的体内有悲歌,黄仪结也能够将其操控。
她并非没留后手。
太后动用了她在宫里各处的探子,给御前的饭菜,已悄无声息地加入许多药物。
哪怕黄仪结的动作不够顺利,可只要她能带着皇帝离开,就会有人闯进乾明宫,将景元帝身边的人砍杀当场。
纵然皇帝从黄仪结的手中顺利逃脱,可只要在短时间内击垮皇帝的力量,纵然他拥有着再强大的权势,整个后宫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个难逃的斗兽场。
毕竟,宫门处,都有着太后的人手。
想要短暂封锁宫门,并非不可为之事。
这方方面面,甚至连护城河的兵马闯进来后,该如何应对,太后已经想得十分之妥当……
可外面响起来的厮杀声,却撕开了太后的镇定。
在她的计划里,不该出现这一幕。
太后的人手,一半已经被她派出去伺机而动,趁着乾明宫无以为继之时将人宰杀,另一半则是留在寿康宫,以备不时之需。
御前侍卫的出现,是她的意料之中。
甚至于,那一瞬,太后已经认定,她的计划成功了。
只有当皇帝出事时,这些御前侍卫才有可能像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毕竟那个韦海东,是个愚忠景元帝的蠢货,永远都看不清楚形势。
可厮杀……?
不,韦海东没有这样的胆子。
如果景元帝真的出事,韦海东会封锁宫城,会和护城卫兵联络,会试图缉拿凶犯,甚至有可能如刚才那样包围住寿康宫,可他唯独不敢做的,就是试图闯入寿康宫。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包围寿康宫,可以说是威胁,也能说是保护……可闯进来……除非韦海东想死!
在皇帝出事后,太后象征着最高的权力,整个后宫都在她的掌控中,甚至新皇的登基都要问过她的意见,韦海东再是癫狂,都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只是,韦海东不敢。
可他的主子敢。
毕竟景元帝,是个疯子。
正是在听到声音的瞬间意识到这点,太后才没稳住心绪,流露出几许震惊。
这不可能。
黄仪结真的失败了?她是怎么失败的?
在黄仪结进宫前,太后早就确认过,黄仪结的本命蛊能够操控中了悲歌的病人,这才会不远万里地找召她入宫。甚至为了能够让她顺理成章的入宫,太后举办了这一次的选秀。
不然,她何至于白费力气,为景元帝寻摸这么多妃子?
他又生不出来!
渐近的喊杀声,似乎昭示着寿康宫的侍卫层层败退,随着一道尸体被狠狠地踹到殿门上,紧闭的大门也跟着被踹开。
倏地,殿外的风雨声,血腥味,厮杀声,随着风席卷而来,凌冽的寒意,让德妃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好冷。
她能感觉到这寒意,由内而外地迸发,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
她眼睁睁地看着景元帝,出现在了眼前。
男人穿着普普通通的常服,除开那张艳丽无双的脸,他似乎与这万千人没什么不同,然他身上那件红衣……不,应当不是红衣。
那是一件血衣。
过于素净的衣裳,在染了红后,就仿佛也被血腥吞噬。
太后冷着脸:“皇帝,你太无礼!”
她猛拍了下桌子,厉声说道。
“你派人包围了寿康宫,又擅自闯入,残杀哀家宫中侍卫,如此狠辣,究竟所欲何为?”
“有些时候,寡人真真佩服,太后的脸皮。”景元帝漫不经心地说道,“若是世上人的脸皮,都能如太后这么厚,那塞外的城墙,也就无需砖瓦砌成。”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