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长得美啊(117)
“这台子,非坐不可吗?”
容九理所当然地说道:“只有这处最干净。”
惊蛰有点崩溃:“可这是慈圣太后的供台啊!”
景元帝他娘!
皇帝为了慈圣太后,都封锁了慈宁宫不许黄太后入住,就算这母子俩再生纠葛,应当也是有几分在意的。
容九竟对慈圣太后如此不敬,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惊蛰想,他刚才是真的疯了,才会觉得容九有可能是……
哈,怎么可能呢?
他抹了抹眼角,觉得再晚点,他和容九真的要做一对被砍头的野鸳鸯。
一想到容九烧了奉先殿,再一想到身后虎视眈眈的牌位,惊蛰觉得,此时此刻,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叫他吃惊。
可当容九捉着他的脚,不许惊蛰下来时,他是真真有点崩溃。
“就算这里没什么人来,可直殿司每天都会有专人负责这些殿宇,根本不脏。”
惊蛰焦头烂额地解释。
他根本不知道,容九突如其来的偏执到底为什么,只想给他解释这地面,根本,不可能,脏!
除了他们刚才进来踩出来的之外。
脏的不是这块地,是他们刚才湿漉漉的狼狈模样。
可容九的视线……
有几分古怪。
惊蛰很难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蕴含在冷静表层下的,好似涌动的熔浆……灼热,滚烫,癫狂……强烈的欲望碰撞到一起,化成某种粘稠、怪异的注视。
在那双漆黑眼眸前,他打了个寒颤。
“……容九,”惊蛰停下那些无力的解释,“你怎么了……吗?”
他最后一个字,几乎没有发出声来,几乎瞪大了眼,看着容九在他的身前跪下来。
“……你做什么?”
他喃喃的,简直无法接受眼前这样的事。
惊蛰能够接受他们那些亲密的接触,那是因为他们是情人……可他没有那种特殊的癖好,不是那种看到有人在自己身前卑躬屈膝会感觉到快乐的人,相反,他只有毛骨悚然。
惊蛰的脚踩在容九的肩膀上,却不是要侮辱他。
不成,不行。
惊蛰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身上那个该死的buff,因为被那些黑虫袭击后太过惶恐,他怎么能忘记,这个buff的施展范围,不只是那些该死的蛊虫……
是包括所有的生命。
蛊虫如此,人也是如此。
惊蛰的脚尖用力,就要将容九踢开。
二十四个时辰,两天的时间。一想到这个段暂,又漫长的时间,惊蛰就欲哭无泪。
他的动作很快,的确将男人的身体推开了些,可惊蛰还没来得及跳下,容九就抓住那只脚,侧过头去。
湿润的潮气,让那惊颤猛窜过神经,一时间,惊蛰连身体都在发僵。
容九,在亲吻他的脚。
“容九!”
惊蛰的声音紧绷到要折断的地步,他尖锐地叫住容九的动作。
容九扣住脚腕的动作是那么的用力,可是亲吻的姿态,又无比的轻柔,好似那是什么值得怜惜的脆弱之物。
“……你,起来。”
惊蛰压住心里的惊慌,试探着用命令的语气和容九说话。
男人的视线一寸、一寸地挪过来。
在长久注视,以至于惊蛰都头皮发麻的漫长里,容九当真站起了身。
高大的身影,哪怕惊蛰坐在高高的供台上,容九还是能轻易将他遮盖住。
好似一丝一毫都要吞噬干净的怪物。
惊蛰咽了咽喉咙,不再说“我想下去”,而是说,“我要下去。”
命令,要用,命令的口吻。
他在心里疯狂地和自己强调着这个至关重要的点。
容九……的确是让他下去了。
是让他踩着他的膝盖下去的。
惊蛰踩在男人的身体上,根本没有之前那种想要欣赏的心思,心里只剩下咆哮,哪有听话只听了一半的?
他努力了好几次,最终还是疲倦地让容九给他抱回火堆去。
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接受不了就这么直接坐在别人的供台上。
“死后,一切都烟消云散,不复存在。”容九淡淡说道,“你根本不必介意。”
惊蛰绞尽脑汁解释:“这不是芥蒂不芥蒂的问题,就算……这世上没有神仙,也没有鬼魂,可是,只要心里留着点惦记和念想,总能活下去……有点敬畏,不是坏事。”就跟太后和黄家,肯定是一点敬畏都没得的。
哦,眼前这位也是。
疯得吓人。
惊蛰在记起buff的效果后,虽然竭力想要远离容九,可这尝试不怎么成功。这buff在容九身上发挥的作用也奇奇怪怪。
一般来说,所谓的王……
就跟那蛊虫般,对上他,是孺慕和尊敬,虽然他……非常不想要去听那些蛊虫的声音,可是若有若无的,只要惊蛰愿意,他的耳边仿佛缭绕着那些嗡嗡作响的窸窣声。
它们敬仰着惊蛰,随时愿意匍匐在惊蛰的脚下。
而容九……
他跪在惊蛰身前的样子,只会让人惊悚。
男人的身上,携带着一种令人心惊担颤的嗜血与暴戾,流露在外的理智,有时不过伪装。
在长久的接触里,惊蛰逐渐认知到了这一点。
他无力去改变。
也知道自己根本改变不了容九。
曾经的经历,塑造了容九这个人,而他是永远都不可能改变过去,改变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可他更知道,容九的本性孤傲冰冷,这种匍匐跪倒在他人身前的事,怎么可能出现在他的身上?
惊蛰不想看到这个画面。
哪怕那个人,是他自己,也是一样。
这是他拼了命,也要下供台的原因。
最重要的是……哪怕容九跪在身前,却也根本不会给人一种毕恭毕敬的感觉。
那更像是……
被什么怪物贪婪地注视着,只要有一点点松懈,就会被啃噬殆尽。
惊蛰坐在火堆旁,却还是能感觉到那种黏糊糊的,怪异的视线。
容九还在盯着他,就好像……他是什么可口的,美味的……
惊蛰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将那些奇怪的幻想全都抛开。
不是这样的……惊蛰不自然地抱住自己,躲开容九的注视……他看起来很正常,他是容九,他……他现在,应该很听话……
——“惊蛰,没有杀人,安分守己,我听话吗?”
冷不丁,惊蛰想起容九,在把那软剑捅进黄仪结的腰腹后,说出来的话。
……那是听话吗?
惊蛰不愿再想下去,在这怪异,持续的寂静里,仿佛受不了这静意般,“……你,你那把剑,是怎么回事……”
容九自腰间抽出一把软剑,那动作快得惊人,而后软剑弹开,亮出了锋芒。
“你喜欢?”
软剑朝着惊蛰的方向递了递。
惊蛰明白容九的意思,立刻摇头:“不是,我只是,想看看。”
他低头看着那把软剑,那上面哪有刚才刺伤黄仪结的血迹,光滑如初。
他一边看,一边没话找话聊,“你,你说,黄仪结控制了乾明宫许多人,那你的身上……”
容九:“你不是听到她说的吗?”
男人冷淡地说着。
“我没有中蛊,是因为我身上,还有没拔除干净的毒。”
自来蛊毒不分家。
到底是毒吞噬了蛊,还是蛊吃了毒,这就取决于哪种比较疯狂。
一想起容九身上的毒,惊蛰就蓦地抬头看向他,只是对上容九黑沉的视线后,又反射性躲开,“那毒……还没拔除完?”
容九:“需要点时间。”
“要多久?”
“少则一二年,多则二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