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长得美啊(201)
就算打的是宫里的太监又如何?
郑洪硬生生在他们身上看出这种煞气,这不是普通人能养出来的打手,他们的手里,肯定都沾过血。
刚才那人说得,绝非假话。
要是接下来,郑洪再不知轻重,试图接触那对母女,他是真的会没命。
真是奇了怪了。
郑洪喘了口气,真有这样的力量,怎么那对母女浑身上下,却看不出一星半点富贵气?
真是倒霉。
郑洪爬了起来,彻底熄了这心思。
是他多心猜忌,也是惊蛰没有这个命。
这对母女……这么一看,也不会是他那苦命的亲人。
几个人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离去。
就在不远处的巷子,在郑洪等人离开后,又有人悄无声息地跟上去,直到他们真的远离这条街道。
他们知道郑洪的相貌,这才饶过一命。
若是换做其他人,这回就该杀了他。
只是宁总管吩咐下来时,有强调过几个不可立杀的人,郑洪算是其中之一,这才堪堪挨了一顿打,稍作警告。
只是可一不可再。
再有下次,他必死无疑。
毕竟接下来,就是该为任务目标奉上惊蛰的“死讯”,这紧要关头怎可生事,扰乱步调?
这无疑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毕竟那位,从来不是多么有耐心的人。
…
宫中,宁宏儒收到消息后,捏了捏鼻梁。
倒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运。
他低头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尸体,冷淡地说道:“还需咱家吩咐吗?还不快将这两人拖出去?”
一个太监低声说道:“陛下,陛下说,要榨干这两个的血,来当墨汁……”
宁宏儒:“那就拖去慎刑司办。”
也是这两人倒霉,撞上景元帝心情不愉,偏偏还不知死活。
一个哭得楚楚可怜,想着色惑脱身,真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一个只想着求饶,却不知那一声又一声尖锐的哀嚎,更会刺激陛下的嗜杀。
宁宏儒进了内殿,看到了正在翻阅文书的景元帝。这位陛下眉头微蹙,眼里含煞,这暴戾的气势,仍是不去。
宁宏儒跪下,狠狠磕了个头:“陛下,奴婢有罪。”
他是有罪。
是宁宏儒胆大妄为,稍作更改了皇帝命令,这才在今日,保住了郑洪一条命。
——凡试图靠近柳氏母女,揭露秘密的人,罪当死。
景元帝从一开始,要的就是格杀勿论。
作者有话要说:
惊蛰:听我说,谢谢你~
宁宏儒:吾命休矣——
第54章
宁宏儒跟在景元帝身边的年头最久,少说得有十来年。他的岁数算来,也有三十出头,算不得年轻,却也不是多么上了岁数。
这般年纪,只要他不是自寻死路,可以安安稳稳地伺候皇帝到老死。
他已经走到了宫人的顶端。
可以说,景元帝在的地方,就会有宁宏儒。
可这几次早朝,在景元帝的身边,都再没看到宁宏儒,这无疑叫人称奇。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个。
这位声名赫赫的宁总管,总算招惹陛下的不喜,被杀了?
无人知道缘由。
而今跟在景元帝身边伺候的,是另外一个面熟的太监魏远允。
魏远允是乾明宫的大太监之一,是景元帝登基后,才跟在陛下的身边,论起资历辈分,不如其他人,偏生却是他顶替了宁宏儒的位置。
这私下,都说魏远允的运气到了。
身为议论中心的魏远允,心情却绝不像是外人所想的那么美丽,而今站在这个位置上,他更担心自己的小命。
谁不想成为皇帝身边亲近的人?
权势,财富,地位,这几乎代表着一切。这泼天的富贵砸在魏远允的头上,他本该高兴发狂才是。
可比起这个,最重要的是如何活命。
景元帝近些时候,脾气非常恶劣。
尽管这位皇帝本来就已经不是多么好性的人,可现在,只会比之前还要难搞。
魏远允想要取代宁宏儒不假,可他更不想为此去死!
苍天呐,宁总管到底去哪儿了。
至少宁宏儒在的时候,能让乾明宫的人活着更多,而不像是现在……
魏远允脸色微白。
魏远允被选中的原因,不是他多么能揣度景元帝的心思,而是他最胆小谨慎。
挑选他的人,是石丽君。
这位尚宫局的女官,在挑中他的时候,意义不明地说了一句话。
“希望你能一如既往地谨慎。”
这是何意?
魏远允战战兢兢地跟在景元帝的身旁,不敢去想之前的宁总管,到底落了个什么下场。
难不成,真的是死了?
魏远允想起自己还是大太监,却不是总管这个名头,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宁宏儒应当还活着。
只是开罪了景元帝,所以被惩处了?
他只能这么猜。
临近宵禁,乾明宫寂静下来,如同一座庞大的黑暗怪物,吞噬着所有的光亮。
石丽君提着一个小小的灯笼,独自走在漆黑的宫道上。
她在深夜里走,越走越偏。
唰唰,唰唰——
重复、单调的刷洗声,在暗夜里响起,此处的气味有些难闻。
在众多便桶,木架的遮掩下,有个瘦高的人坐在中间,正在奋力地刷木桶。
他刷洗的动作,从陌生到熟练,也不过几天的时间。
石丽君停住,手中提着的灯笼,只能照亮脚下。
“清醒了吗?”
宁宏儒停下动作,长长叹了口气。
“陛下还生气呢?”
石丽君:“没砍了你的脑袋,就已是万幸。你知道陛下最避讳的是什么。”
宁宏儒篡改了景元帝的命令,这是大忌。
若换了其他人,景元帝定要了他的脑袋。将宁宏儒罚来洗便桶,已经是饶了他一命。
石丽君也不知宁宏儒犯什么蠢。
他一贯谨慎,甚至有几分怂。
从来不会和景元帝对着干,更不会做那忠言逆耳的事。
宁宏儒清楚得很,他拥有的权势,不过来自于景元帝。
皇帝愿意给,那他就是权势滔天的大内总管;皇帝要是不乐意给,他就是贱命一条。
和景元帝反着干,他是哪来的胆子?
宁宏儒直起腰,今日做的活太多,他的腰酸痛得要命。他丢开刷子,捞起手边的木瓢,舀水冲着手指。
“是我逾距。”
宁宏儒叹了声。
他收到消息,就知道倒霉。
当初心念一动,加上的那么几句嘱咐,原本只是为了万分之一的可能,也是宁宏儒出于谨慎,才加上去的。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万分之一的可能,居然成为事实。
京城这般大,惊蛰身边能出宫者寥寥,也就那么几个,杂买务寻常活动的地方,根本不在柳氏岑良生活的街区……
在这么多的“不太可能”中,偏偏,让郑洪撞见了柳氏与岑良,偏偏,让郑洪起了疑心。
如果是其他人,要处决,那还不容易?
可偏偏是惊蛰的朋友,是宁宏儒一念之下,不让杀的人之一。
石丽君:“那人纵是死了,谁能知道?”女人的声音带着几分薄凉的冷漠。
她没有这么多的善心。
总会有人死,不是郑洪,就是宁宏儒。
宁宏儒真以为自己在景元帝跟前,能有多少薄面耗着?
宁宏儒洗完手,这才站起来。他扶着酸痛的腰转动了几下,又叹了口气。
“谁都不会知道。”宁宏儒承认,“可要是开了头,陛下就不会再在乎了。”
他回头看着石丽君,声音里有几分无奈。
宁宏儒在忌讳什么,石丽君清楚得很,可她更觉得,他是在杞人忧天。
景元帝很喜欢惊蛰不假。
可他从来都不是爱屋及乌的人。
因为喜欢惊蛰,所以在乎他身边那些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