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台赋(57)
心中漫上一股莫名的凄哀,可现下的我偏偏想不明白这凄哀从何而来。
天上的弦月弯若长弓,而那箭台所指,正是我的故国。
渊宫如今应当有皑皑白雪覆在朱墙琉璃瓦上,各宫燃起暖和的银炭。若是还在渊宫中,我定是整日里裹着狐裘、抱着手炉,安安稳稳地倚在榻上吃裹了糖的山楂,听容安给我讲宫里发生的新鲜事儿。
倦了就睡,腻了就换个新趣儿,在御园里与宫人们打雪仗,在冻湖上凿个窟窿钓鱼。白日里背着人偷偷放个炮,夜里听歌姬们柔柔唱个曲,我坐在高台上,她们在殿中央,没有谁敢僭越如此。
若是还在渊京就好了。
我想……回家。
我越想越凄恻,进而化为一腔埋怨,想要往伽萨身上撒去。
虽说他今日并未言行出格,但我现下看着他,心里就是不畅快。许是喝了酒罢,偏要闹一场。
“咳咳。”我被烈酒呛得咳嗽几声,彻底倚倒在万明王怀中。他枯瘦的胸膛硌着我的骨,浑浊酒气吐在我的耳边。我像一只濒死的鸟,落在了被蛀空的枯木上,明知是险境,却依旧不管不顾。
伽萨循声看过来,微醺而逍遥的神色一凝,略显粗暴地将不知何时坐在自己膝上的舞女推了下去。
我懒怠地半抬着眼皮,似是感受不到半分他的怒意,抬袖擦去唇边晶莹的酒液,伸手拿起一颗葡萄塞进齿间。
他顷刻坐直了身子,假作倒酒,双眼却紧锁在我唇齿上。
我放肆一笑,下齿轻轻厮磨着那物湿且薄的外衣,挽住万明王的胳膊放在腰间。
舞女捏着纱衣的一角跳起胡旋舞,薄纱在我眼前拂过,伽萨凌厉的目光便被柔化为虚影,仿佛天上不甚明朗的月。
用力咬下,汁水四溅,落了万明王满身。我发疯似的倒在他怀中嬉笑,眼见伽萨逐渐变了脸色,呼吸也急躁起来,面上更添几分醉意的红。
“大胆蛇奴,竟敢污了王的衣服。”一旁的侍奴斥我。
“小奴醉了,扶他下去休息。”万明王略有怒意,一声令下,数个侍奴上前七手八脚地将我从他身上扒下来,送上了轿子。
直到我被拖离宴场,伽萨仍未能定下神来。
“活该。”我歪在软轿上撒泼,踢掉了一只靴子,裸露的脚搭上前头轿奴的肩。他魁梧的身躯一僵,却不敢回眸,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主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身侧的小奴提醒道。
“哦?”我听着他的声音颇有些熟悉,于是挪了挪身子,伸手握住一缕他的卷发来玩弄,“我偏要说呢?”
他缄了口,闷头往前走。
没趣。我揪了他几根头发凌空扔下,蜷起身子窝在轿上睡了过去。
醉梦一场,我似乎听到外面不时传来人声惊叫,酒盏碎裂、篝火复燃,可眼皮仿佛压着千斤,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就连扭一扭身子也觉得痛苦万分。
忽而鼻尖萦绕着一股血腥气味,好似一头野狼在我颈侧拱弄,湿热的粗气呼在颈间,烫得我竟像被架在火炉上烤。
总不至于真是狼罢,我迷迷糊糊地乱想,这是宴场外的帐篷里头,不远处便是野原,野原里什么都有……
有熊,有虎,也有……狼。
我心中一惊,猛地睁开双眼,正见颈侧颤动的白毛。
伽萨将我颈间啃咬得乱红一片,双眼正盯住了我的唇,随即迎上我惊愕的双眸。
一时间,我脑中迸出“放肆、大胆、造反”几个字,喉间却好似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只能抬手去推他。
还未等我动作,他已先一步将我的双手钳在头顶的软枕上,继而翻身爬上了榻。
一转眼的工夫,他口中已衔着一颗圆润的葡萄,俯下身便递进我嘴里。
紧接着软舌便钻入我口中,挑逗似的勾起我的舌,那颗果子便不断经受着研磨与挑弄,渐有汁水从蒂上溢出来。
他的吻向来绵长,此刻更是像在惩罚我一般。
未及,我身上已挂了一层薄汗,下腹搐得厉害。
可伽萨偏偏不依不饶地吻弄着我,直到那颗脆弱至极的葡萄终于被玩弄地破裂开来,甜腻的汁水从嘴角淌下,与滑腻汗液混合在一起。
与此同时,我身子一颤,下腹便洇湿了一片。
这一吻,着实是让我酒醒了大半。
伽萨就这般压在我身上,那物滚烫地抵住我的小腹,好似一把刀。可持刀的那人竟不觉羞愧,眼角眉梢都流露出一股兴奋劲儿来。
放肆,实在是放肆!
我心里又羞又气,挥手一掌掴在他面上。
他没躲,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耳光,声音清脆中带着黏腻的水声,令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眠眠违背约定,我该如何罚你?”
见我闭着嘴不说话,伽萨嗤了一声,动手来解我的衣服。
我哪里拗得过他,不过几个来回便被剥粽子似的层层扒了个七零八落,只剩亵衣亵裤还勉强算是穿在身上。
“你不许、你不许!”挣扎之间,我踢了他一脚,便听一声闷哼,石子落入水中似的没了声响。
抬眼看过去,伽萨肩上洇出一块血痕,顺着衣袍连成一片。他扶着肩,面色倏地白了。
“你受伤了?”我慌了神,连忙爬过去瞧。
衣裳慢慢褪掉,方见那鼓起的筋肉上横亘着一排骇人的齿印,尚未愈合的伤口里还露着森森白骨。
“不是多大的伤。”伽萨咬着牙,嘴里还在逞强安抚我。
“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我看着那排崩裂的伤口,感同身受似的心里一阵一阵的疼。
他是自愈得很快,可这疼痛是一分不减的。
我翻身下榻去找金创药,又被他一把拉回身边。
“别走。”他虚弱地伏在我耳边,“眠眠,你亲亲我,我就不疼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想着这些风月事!
我刚要斥他胡闹,又见他实在可怜,只好捧着他的脸亲上去。
“这儿,这儿,还有这儿,也要眠眠亲。”伽萨抬手指向前额,又指向两颊,不时牵动伤口,又流了好些血。
我怕他乱动了失血而亡,索性闭着眼在他脸上一寸一寸地亲过去,好像要吃人一样。
半晌,我无意触到他腿间那仍旧涨大的物什,狠狠搐了一下。
或许是酒喝多了,我看着他道:“你把裤子也脱了罢。”
伽萨一怔,仿佛没听懂话,然而下一刻他便飞快地应了声,方才的虚弱之色顷刻间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眼尾那一抹大喜过望的神色也没藏得住。
伸手探入他下腹时,我想着,今夜我定然是酒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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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了半夜,东方欲晓,我才明白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待我走后不多时,突然有群狼将宴场团团包围,引得众人惊慌逃窜。可奇怪的是它们一并扑向了万明王,导致他老人家再次重伤不起,只能躺回了榻上。而伽萨为了救他的父王,孤身斗群狼,虽然身负重伤,也夺得了“不败战神”的名号,在众亲族之中更有了少主的威势。
“虽然身负重伤,也不忘到我这儿来讨个甜头。”我一边替他上药包扎,一边道。
这才一夜,他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虽然看着仍是骇人,已然比昨晚好了许多。等到恢复如初,也不过是六七日的工夫。
闻言,伽萨“嘿嘿”一笑,道:“我竟不知道,我的眠眠还有这般好手艺。”
“呸。”我轻声“啐”他一口。
这其中的缘故自然只有我和伽萨知道。
前两日唐夫人侍寝,将万明王随身的物件都染上了那般独特的香粉味。我偷偷借了伽叶身边那个出水芙蓉似的女奴过来一闻,晚上她便制了同样的给我,再由我昨日早晨借着与万明王亲近之机撒在他身上,纵然有古怪,他也只以为是唐夫人留下的气味。
而在林中,我又将香粉给了伽萨,让他趁机给那群野狼嗅到。等到踏霜引来群狼,唐夫人与万明王自然首当其冲。然而伽萨因自己也接触了香粉,亦被狼群围住,为了掩饰,他只能再次拔刀往狼群里钻,假作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