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弹窗完本耽美小说
本文首页 当前位置: 腐小书> 古代耽美>

明月台赋(208)

作者:辛加烈 时间:2023-12-05 11:45 标签:宫廷 架空 救赎 酸酸

  -
  沈宝璎袅袅地挪着步子走了,我瘫倒在椅上,脑海里仍反复回响着她那句话。
  “女君已经派府上人去寻他的踪迹了,可惜这大雪之时,就算他有一息尚存也难挨到那时候。表哥,你何必叫他走呢?若是他还留在晟都,怎么会出这档子事儿?表哥可千万不要在意气用事了,好好歇歇才是当务之急。”
  温辰坠下山崖,又是因为我么?
  若不是我叫他离开晟都换伽叶回来,他便不会这般匆匆地出城,也不会遇上难得一见的大雪。
  为何……为何会这样?为何我做的每一件事都会害死人,为何每一条枉死的命都系在我身上?
  是报应么?
  我撑着扶手站起身,漫无目的地在雪地中徘徊,像只一头撞入牢笼不得出路的兽。桑鸠上前来拉住我,口中大声喊着:“公子,外头雪太大了,公子咱们回屋去罢!”
  我猛地推开他,又仿佛抓住根救命稻草似的将他搂在怀中,口中喃喃道:“别怕,别怕。一定是有人蓄意为之,有人想借此机会害死他,是……是……”
  “还是因为我。”我颓然地跌倒在雪地里。
  温辰在晟都甚少结仇,就算是朝中那些人,对他有所异议的也只与邹吕亲近的几人而已。有伽殷庇护,没人敢在她头上动刀。若温辰出事当真不是意外,那么这一切的动机,唯在我身上。
  是我招人恨,报应在了他身上。
  一旦想通此番道理,我便多有些失魂落魄起来,任由桑鸠扶着拖进了殿中。
  我心中悔恨良久,半晌方发觉口中苦涩。眼珠一垂,便见桑鸠端着碗药在往我口中送,我惊慌起来,抬手将碗推翻在地。
  “这是什么药?”我失声问道,“不是说不再用药了么?你为何又把它煎来?你!”
  “公子,公子!”桑鸠跪在地上抱住我的腿,“这是新配的药,不是从前那些,这是王叫人送来给公子服用的,请公子放心!”
  我偏过脸看向地上泼的那一滩温热汤药,将信将疑地盯了许久,直到听见那一个“王”字才落下了心,将身子缓缓靠回塌上。
  桑鸠惊魂未定地伏在地上收拾残疾,我看着他,忽而抬手扶上了脸。
  “桑鸠,”我回想着自己近来的种种举动,失落又困惑,“我怎么成这个模样了?”
  他“啊”了一声,起身端来一面铜镜放在我面前,“奴觉得公子还是从前的模样。”
  “不。”我扣下铜镜,“我像个疯子,像个恶鬼,像条发了狂到处咬人的疯狗。”
  独不像个人。
  我从前不是这样的。
  或许从我第一次从箱中拿出那瓶见血封喉起,冥冥中就注定会走到如今这一步。万般苦果,皆由此起。
  “公子是伤心过度说胡话了。”桑鸠将镜子拿开,端来药替我换手上裹着的白绸。
  我头一次看见了那双经火燎过的手,亘着燎泡与蜿蜒伤疤,皮肤被不平整的骨硌出弧度。
  这双手上沾染人血,老天要收去也不奇怪。
  我动了动手指,惩罚似的,一股牵扯皮肉的剧痛传过来,叫我肩头狠狠一缩。
  桑鸠倒药粉的手亦受惊似的一顿,随后才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弹在药瓶上,淡黄色粉末轻轻覆上伤口。
  腥苦气味蔓延开,我疼得手指微颤,冷汗从额上渗出,大颗大颗地滚落在被褥上。
  疼到极处时,我想,若是没有这一场劫难便好了。
  若是当初不去理邹吕,或是当初就死在地牢里,或是葬身兽台,又或是听了皇叔的话求他庇护我,无论哪种情形,总好过今日无数人因我丧命。
  我一人的薄命,如何抵得过他们那无数条性命?胜负重孽,终究也不得好死。
  只可惜我连死都没能死在伽萨爱我的时候,生生将恶都赤裸裸露在他面前,告诉他我是何其卑劣之人。
  风波过后,恐怕他都要恨死我了。
  还有伽殷……满宫里独她次次亲切地唤我“嫂嫂”,我却为了与邹吕斗法而叫她与温辰生生别离,如今又害得他们阴阳两隔。
  她知道后该有多伤心呢?
  远在渊国的温伯父若听到这个消息,又该有多痛心呢?
  为何偏偏要下这一场雪,我又为何偏要叫他去边陲之地?倘若我什么都不做,谁都不会出事。容安不会,温辰不会,被烧死的渊国宫奴也不会。
  我痛苦地闭着眼睛,仿佛目不能视就能从如今万念俱灰的境地里逃开。复尔忽地睁开眼,起身就要往外去。
  “公子,公子!”桑鸠在后头追我。
  我猛地站住步子,“我父亲的匕首在哪里?”
  “公子怎么要这个……”桑鸠小声嘀咕一句,还是翻箱倒柜地找出来给了我。
  冰凉的鞘落在掌心,我奋力屈指,将它握在手里。
  我要去听政殿,我去求伽萨,求他多派些人替我找一找温辰。哪怕只有一线生机,我也要把他找回来,给伽殷一个交代。
  不能再有一个人因我而死,亦不能再有一对有情人因我而散。就算堵上我的性命,我也一定要保住他。

第153章 畸骨
  门前的侍卫死死拦着,我盯着他们手里明晃晃的刀刃,向前迈了两步。
  “退下!”那人吼了一嗓子,震下檐上一堆雪。我捂住心口,咬紧了牙关。
  “你们若是敢,现在就把刀按进我的脖子。”我喘着气,身子被寒风灌得透彻,“否则我今日是必定要出去的。”
  “你还当自己是什么金尊玉贵的公子,不过是阶下囚!”那人又喝一句,掂量着手中刀。我逼上前两步,眼看着刀刃就要抹上颈,他们终于扛不住退了一步。
  就这样,我一次次逼着他们后退,后来这两人仿佛想通了,把持着佩刀送我到了听政殿前,像是在押解赴刑的囚犯。
  听政殿的大门闭着,白虹讶异地瞪大了眼,犹豫着将一把伞遮在我头上。
  彼时我的发已经全然遭雪打湿了,狼狈至极地贴在面上,嘴唇因寒冷而哆嗦着。
  尚未开口,便听里头传来邹吕慢悠悠的声音。我脸色一僵,胃里开始翻江倒海。白虹扶着我,躲到了檐下回廊处。
  “王上放他在明月台,是还存着立他为后的心思么?臣上书十封,王上还是不能窥清。”邹吕的声音分外清楚地传出来,白虹有些尴尬,搓着手想叫我站到别处去。
  我立在原地,听着邹吕慷慨陈词,细数我的条条死罪。
  “罪人不可册立为后,不可苟活于世!”邹吕道,“何况王上实在不必忌惮渊国沈氏,他那亲叔已成废帝,沈鹤眠其人如今不过一介庶民,无法对王上有所助益,反易招致渊国太后厌恶。依臣看,王上若要保全自己的贤名,不如将他送还贺加兰因手中,既能与渊国重修旧好,又能免王上心中忧患。”
  我听着他的话,心如坠冰窟。
  这段时日,邹吕不知下了多少奸计,总能背着人生出更加恶毒的念头。
  如此,倒不如当面对峙一番来得痛快。
  我推开门闯进去,果见殿内只他们二人。伽萨面上无悲无喜,只在见到我时将眉一皱。我将他面上变化尽收眼底,心下彻底凉了。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将手里的奏章丢在案上快步走过来,眼睫上下一扫,“弄成这副模样给人看像什么样子?”
  我盯着邹吕,他拦在我前头。
  “我不过一介可有可无的庶人,随手一扬便能扔了,你说得好轻快。”我口中吐着寒气,喉头厮磨地沙哑。
  邹吕拢了拢身上厚重奢贵的官服,并不说话。
  殿内炭火烘得像三月,我知自己站在这里,是三人里唯一的乞丐。
  “那你呢?”我转过脸看向伽萨,他也盯着我看,从头到脚,不知是什么眼神。
  罢了。
  事到如今,我有什么脸面要他待我如往常。
  “我今日来,只有一件事求你。”我艰难地握着掩在衣袖下的匕首,屈膝跪在他面前。伽萨似是吓了一跳,向后退了半步,长眉又拧了起来。

作者部分作品更多

明月台赋

上一篇:朕的御医不老实

下一篇:金羁

[返回首页]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
用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