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台赋(107)
我懵了许久,将身上这件锦袍仔细检查了两遍,又抖了好几抖,道:“你穿我的。”
“眠眠的衣裳,我穿不下。”他双手合在一起搓搓,又贴在我面上揉了揉,“怎么成了小傻子了?”
偏偏此时,我的脑子灵光起来,只剩下一个念头:我的好夫君吃饱了,提上裤子就说我是个傻子。而我被他翻来覆去地折腾一场,连件新衣裳也不配穿。
这样的委屈,我怎能受!
伽萨伸手又要抱我,我满心怨气地将他的手臂一推,瞪着一双眼睛很是委屈地看向他:“你是不是玩够了,想亏待我?”后者迷惑地愣在原地,仿佛不理解我在说什么。他既然不承认,我便也不让他碰我。
如此僵持半刻,终归是伽萨投了降。
他解开外袍将我严严实实地裹好,这才顺利将我抱在怀里。我裹上他那件黑袍,心里很是快意,脸埋在其中嗅了嗅,却不曾找到从前常有的那股雄麝麝香的气味。
“不对,”我一拳捶在他胸口,答,“你不是伽萨!”
伽萨刚迈出的脚步一顿,问道:“那我是谁?”
“你是蛇妖,你是蛇妖!”我猛地挣扎起来,却被他紧紧抱在怀中。一番挣扎,只有我自己被磋磨过的那处复又火辣辣地疼起来,身子依旧被他稳稳地抱着。我大叫,“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夫君……”
“眠眠!”伽萨深吸一口气打断我,缓声道,“我就是你夫君,蛇神已经放过我们了。”
我细细品着这句话,将嘴角一垂,小声问:“可你身上的香味去哪了?”
黑暗之中,我仿佛听见伽萨笑了两声。他耐心地解释:“浓香本就是为了驱蛇而熏在衣上的,我怕这些气味惹恼蛇神,今日便特地不曾用。”
“可是民间驱蛇多用雄黄……”我半信半疑地将头靠回他的胸膛上,掰着指头,“你怎么用麝香呢?”
“雄黄可是臭的,眠眠喜欢臭味么?”伽萨似乎已经习惯了我这般傻乎乎的问法,说话间也变得愈加像在哄小孩。
我终于被他说服,老老实实地缩在怀中不再说话。
不多时,我实在困倦得厉害。听着伽萨匀长且轻微的呼吸声,心下终于渐渐安宁下来,阖上眼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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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时,蛇窟外的光亮已清晰可见了。我恢复了些力气,头脑更是清楚了许多,方知刚才自己着实是一番无理取闹。
我偷偷裹紧了伽萨的外袍,将露出的两条腿往里缩了缩,道:“伽萨,我方才不小心犯傻了,你可千万别和旁人说。”
“哦?”伽萨的声音里含着笑意,侃道,“那么,眠眠被蛇爬过的衣裳还穿不穿了?”
我将脸往他胸膛上蹭了蹭,道:“不,我今日就要穿好夫君的衣裳。”
等到出了蛇窟,外头静候的万明奴仆们面上个个沾着泪意,似有悲戚之色。直到有一眼尖小奴率先出声喊道:“王上……王上出来了!”
随后众人一齐看过来,皆拜倒在地,恭迎新王顺利归来。
唯有……容安,见我仍被抱在伽萨怀中,“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引得众人频频侧目,又碍于他是我的小奴而不敢出声训斥。
伽萨抱着我立在他身侧,容安敛了哭声伏在地面,只是肩头仍不住地颤抖着。
“容安,”我自裹紧的黑袍中抽出一条手臂冲他招了招,不料露出上头斑斑点点的红痕,连忙又收了回去,递了个嗔怪地眼神给伽萨,“我已经好了,只是方才……”
伽萨面带笑意地看着我。
我顶着他的目光,字字咬重,极清晰道:“方才我不小心扭了脚,所以劳烦王上抱我出来。你不必担忧,过几日就又能行走了。”
闻言,容安焦急地抬起头,我忙将黑袍往下遮了遮。目光轻巧地在我脚上一扫而过,许是触及了什么,他白净的面上一红,忙抹掉泪低下头去答话:“是,奴贺公子苦尽甘来!”
我强撑着精神回到车内,伽萨命人取来两套干净的衣裳,车厢里又铺了厚厚的兔绒软垫,放着一瓶药膏。
“眠眠心心念念的新衣服来了。”他嘴上故意又谑我一回,手底下的动作倒是没停,将那件黑袍脱下递给了车外候着的小奴。
趁着他背过身的工夫,我飞快检查了眼身上遍布的红痕。泥泞浊物如被打翻的一天星斗,散落在两腿上。我心中一紧,思及方才容安面上的羞赧之色,已是悔地连耳根都发起了烫。
伽萨转过身来,见我如此模样,坏兮兮地凑上前来与我咬耳朵:“眠眠都羞了半日了,从前又不是没有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难不成分别这些时日,眠眠与我生分了?”
我看着他的脸,心中却莫名想起梦中蛇妖那般搔首弄姿的模样,不禁偷笑出声,接过了衣袍披在身上。
伽萨用金匙剜出些药膏替我上药,轻柔动作却让我心驰荡漾起来。
原以为适才起的羞意很快便能退下去,可过了约莫半柱香的工夫,我却觉得身体越发滚烫。先前早已消散的情动之感再次在体内翻涌,身体随着伽萨的动作而起伏。我察觉不对,私下安慰自己只是情事留下的余韵未散,异样的感觉却愈加清晰。
马车被路上嶙峋怪石卡得颠簸一下,我情不自禁地低吟出声,而后飞快地捂住了嘴。
伽萨亦察觉出异样,靠近我轻声问道:“可是身体不适?”
“伽萨,我……我……”他甫一靠近,气息便撩拨住了我的心,翻身将清醒理智全然镇压住了。我艰难喘息着勾住他的脖子,呢喃道,“不够……我难受得厉害……”
径自厮磨着双腿,我再次吻上他的唇:“我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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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蛇窟处平安而归后,万明境内的大雨已连下了三日。至第四日,雨势方有减小之势,化作绵绵秋雨自屋檐上坠落,穿林打叶。
此时赏雨,方有意趣,可惜我半点心思也无。
我松散地披着件竹青色的外袍,坐在重明殿内一处隐蔽的小楼观景处。伸手接过檐上滴下的雨水,冰凉水珠顺着微抬的指尖滚落到小臂上,体内的燥热却一分不减。
已经第四日了,我总是情动难捱,缠着伽萨替我舒解。他起先尚且当作是我借着蛇神的名义撒娇,后来也逐渐发觉了其中的古怪之处。
此番情潮似是突然而起,不受我控制,竟是反过来驱使着我。我分明人都要昏过去了,情.欲却半分不减,催着我将伽萨拽入一场又一场云雨之中。
“眠眠,喝些蜜枣茶,我吩咐人晾过了。”伽萨用小勺舀起薄薄一层,喂到我口中,“本就没胃口吃东西,如今连水也不肯喝,小心晕在榻上起不来。”
我勉强喝了两口,人脱力似的往他怀里一倒,身子又烫起来:“那蛇妖说要给我赐福,就赐了这些么?”
伽萨抚摸着我的肩,仰头将枣茶饮入口中,慢慢渡给我。我头晕脑胀地咽下去,身子一阵又一阵地酸软。
“伽萨,要不你还是把我打晕罢。”我咬牙忍着体内的躁动,跪在座上仰面去接天上冷冽的寒雨,不慎一个趔趄栽下去。
伽萨连忙将我捞回来抱在怀里。
“无妨,我受得住。”他替我擦掉面上的雨水,“有我呢。”
我盯着他的唇,心里熊熊燃烧的火焰更烈了一圈,悲伤道:“可我受不住了。”
伽萨眉间一抽,还未应答,我自暴自弃似的将自己再次送进他怀里。
“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他抱着我进了寝殿。
“唉……”我躺在床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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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日,大雨终于有了停歇之意,蛇妖所谓的“赐福”也终于有了消失之相。
又或许是我身体亏损太多,终日不思茶饭,凭他什么山珍海味摆在面前都提不起胃口,更别提情.欲了。
“公子怎么了?”容安将草草动过几筷的饭菜撤出去,跪在我床前,面上满是担忧之色,“自从昨日从重明殿回来之后便什么也不吃,又频频恶心想吐,是不是王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