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太子之后(94)
长久的沉默之后,宁修云疏忽一笑。
“侯爷神机妙算,孤很是佩服。”他拿着案卷站起身,语气十分平淡:“既如此,江家屯兵谋反、意图行刺的事,孤便当做不知道。”
“侯爷请回吧。”
江行松直起腰杆,向太子行礼,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仿佛打了胜仗的斗鸡一般骄傲。
沈七看了看太子手中的案卷,再看江行松几乎瞧不见的背影,愤慨道:“殿下,就由着江家继续兴风作浪吗?”
宁修云瞥她一眼,安抚道:“不急。孤说了不计较昨日之事,可没说不计较别的。”
沈七顿时迷惑,但很快她眼前一亮,立刻想到他们手中还有从玄青观搜出来的账册作为把柄。
但转瞬她有暗含隐忧:“可是这件事终究会影响到殿下。”
“不是什么大事。”宁修云轻声说:“因为还有其他人不希望此事暴露。”
——当今圣上。他不惜让宁远顶着一张假脸过活,也要将他保上帝位,怎会容许江家让他的辛苦功亏一篑。
他又展开了手里的案卷,低声喃喃:“果然如此……怪不得……”
宁修云眸光闪烁,眼中似乎还有些兴奋,他随手把铁面扯下,露出一张昳丽的脸。
“沈七,那笔墨来。”
沈七正要应下,却见太子一皱眉,又制止道:“慢着。”
沈七疑惑抬头。
宁修云道:“递拜帖给敬宣侯府,孤要亲自登门。”
他要知道当年嘉兴帝南巡至江城,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第58章
宁修云还没有和敬宣侯这位简寻的叔父见过面。
他对敬宣侯的印象只有原书中所说的简寻少年时代的监护人。
原书正文一开始太子宁远身死,简寻帝王之路开始,关于江城的所有其实都只是简寻的回忆罢了,轻描淡写,一笔带过,毕竟和简寻的称帝之路没有多大关系。
所以宁修云也没办法凭借原书的剧情了解到敬宣侯的脾性。
再就是近些日子知道的,这人身体不大好,没到半百就已经疾病缠身,是个十足的药罐子。
太子如此大张旗鼓地南巡,敬宣侯身为侯爵却完全没有前来拜见,一大部分原因就是这人的确缠绵病榻,怕过了病气给太子。
顺便,这人与傅如深来往密切,这一点宁修云早便知道,他估计傅如深会下定决心在接风宴上孤注一掷,就是受了敬宣侯的指点。
傅如深手段更圆滑和缓,从他上任江城郡守以来,和江城世家周旋的过往经历就看得出来,这位郡守大人不是那么激进的人,一个人的脾性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傅如深还有另一个“同谋”。
敬宣侯足不出户,一身病痛,竟然还能将事态揣摩到如此地步,接风宴上的设计环环相扣步步杀机,行事之间还带着些隐约的癫狂之感。
……像是弥留之际急着达成某个目的,比以往更加不择手段。
而敬宣侯府已在江城矗立三年,如今的敬宣侯比江行松年龄略小,但二十几年
前嘉兴帝南巡时,以敬宣侯那时的爵位和名声,必然是前一次南巡的亲历者之一。
宁修云想确认原身的身世就必然要走这一遭。
但吩咐过之后宁修云又想起来敬宣侯和简寻的关系,神色复杂地补了一句:“记得备份厚礼,孤记得带着的行李中有不少昂贵的药材,去取一份来。”
沈七眨了眨眼,也想到了这层关系,简寻的身世过往在护卫营中不是秘密,他出身敬宣侯府的事人尽皆知。
“属下这就去办!”沈七愉悦地应是,决心一定帮太子殿下把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殿下第一次见简公子的家人,自然不能太寒酸了。
于是等到宁修云被沈七迎上马车,就看到了装了半车的礼盒堆积成小山。
太子的车驾很宽阔,但放了这一堆礼盒,马车内瞬间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宁修云:?
他难得语带迷惑地问沈七:“这是你准备的‘厚礼’?”
是不是有点太厚了,看着不像是寻常上门拜访,反倒像是去求亲的。
沈七略显骄傲地点了点头:“这里面有药材,古董字画,宣城闻名大启的锦缎等等,都是属下精心挑过的。”
宁修云隐约觉得沈七情绪有些兴奋,但他没想明白是为了什么。
东西已经搬上了车,再撤下去反而浪费时间,他干脆点点头:“出发吧。”
“是!”
太子的车驾从侧门悄悄离开,特意避开了府邸附近各家派来的探子,宁修云自己被窥探不要紧,但敬宣侯本就身患重病,还是别给这位侯爷招惹是非了。
江城内的大型府邸几乎都在同一条街,唯有敬宣侯府偏僻些,马车跑了一段路,窗外的街景越发冷清了些。
到了目的地之后,宁修云只觉得敬宣侯府真是个好地方,远离江城内的喧嚣,清净得很。
宁修云下了马车,沈七和门房说明了来意,这位上了年岁的老人家才诚惶诚恐地把太子迎入府中。
他在前面领路,十分忧虑地说:“殿下,侯爷病痛缠身,一天只有几个时辰醒着,这个时间侯爷可能还在昏迷。”
宁修云只知道敬宣侯病得很重,但却不知道是这种古怪的病。
昏迷?这世上还有哪一种病症是会长时间昏迷的吗?
他有后世的学识,虽然没有深耕过医学,但重病的时候相关书籍也看过不少,还真没有听说过哪一种病是敬宣侯这种症状。
他心觉奇怪,便也开口问了:“侯爷得的是什么病?”
问话时他时刻注意着这位门房的表情,但对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面带悲痛惆怅:“找过不少郎中来看,都说是侯爷当年失足坠河,寒气入体,以至于坏了根本,年岁越大这病症发作得越厉害。”
宁修云面带沉思,一个莫名的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但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已经到了侯府正院。
府里的小厮带来了一个坏消息:敬宣侯还在昏睡中,按照平日的惯例,估计短时间内不会醒。
门房有些犹豫:“殿下,是否需要将侯爷唤醒,只是……可能需要些时间。”
门房的表情显而易见的纠结,若非太子身份贵重,他甚至不会说出这个提议,敬宣侯病骨支离,实在受不得折腾。
“不必了,孤就在这里等。”宁修云摆手拒绝,他自己就体验过病重的感觉,当然知道一个病人在睡梦中被吵醒有多让人生厌,自然不会去做那种恶人。
身后的沈七眼前一亮,暗中点头,果然,太子殿下对简公子的看重非同一般。
她目带狡黠,立刻向太子殿下进谗言:“殿下,听说简公子年幼时就住在敬宣侯府中。”
这里是简寻长大的地方,说不定府中还留着不少简寻幼时生活的痕迹,左右都是要等着,不如给太子殿下找些趣。
想必太子殿下也是愿意在府中走走的。
宁修云一愣,猛然发觉简寻那在故事中朦胧的过往如今就切实摆在眼前。
他一挑眉,转头问门房:“孤能四处看看吗?”
门房受宠若惊,太子虽然没提要看自家公子以前的住处,但他还是从太子主仆二人的对话中窥探出了一二。
只是他这老胳膊老腿的,记性也不好,干脆找了个从前伺候简寻的仆从,让对方带太子殿下到处走走。
不过敬宣侯府委实不是什么好逛的地方,虽然也是侯府的规格,占地颇大,但府内的各种建筑景致都有些破败了,想来主人家也没那个心思打理,好好的一个府邸却显得十分落魄。
府中除了敬宣侯住着的主院还有两个偏院,简寻幼时就住在其中一个偏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