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太子之后(67)
宁修云拿这个实心眼的家伙实在没办法,等不到人他便睡下了。
第二日晨起之后,便到了围猎的日子。
围猎一般都是在城郊的山里划个圈子,在这个固定的范围内打猎,也有比较射猎骑术的意思。江城的这个习俗就纯粹是给各个世家互相攀比提供机会。
江城城郊一直有这样一片猎场,江家划的地盘,从前每年秋季都要举行围猎,以江城守军为首,世家的护院为辅。
至于郡守府,纯粹是来凑数的,人才凋零,不提也罢。
从前围猎主持大局的便是守将韩林,如今虽然韩林已死,但有太子参与,也算井井有条。
傅如深昨日便已将写有韩林罪状的公文公布出去,守将莫名身死,江城只人心惶惶了半天,便被傅如深安抚了下去。
可见傅如深在诸如围猎这种偏向武力的事情上显得唯唯诺诺,实际对江城的民心拿捏得十分稳当。
“殿下,马车已在门前等候了。”沈七恭敬道。
宁修云应了一声,在铜镜前整理了一下衣衫。
他今日随意穿了一套靛青色的长衫,绣纹十分低调地只盘踞在领口、腰带、衣摆三处,看着非常低调。发髻仍然是原本的样子,再把桌面上的铁面戴上,这每日的伪装才算完整。
宁修云猜测原身也是会骑射的,但他自己不打算参与狩猎,沈七准备的那身骑装被他推拒了。
狩猎这种挥洒汗水的事还是交给那些武将去做吧。
宁修云问:“南巡车队里参与围猎的官员是哪些?”
沈七回想片刻,道:“除了实在身子不适的,基本都来了。”
车队里文官武将五五分,会武的整日待在驿馆,显得都快长毛了,这会儿有机会试试身手当然不会错过机会。
至于那些文官,他们是陪同太子南巡,哪有太子出城围猎他们龟缩城里的道理。
宁修云带着沈七出了临时太子府,一出正门,便看到了守在马车边上的简寻。
简寻一身玄色骑装,和寻常的骑射装束相比更为轻便,束着马尾,额前碎发微乱,破天荒配了一道同色系、仙鹤绣纹的抹额,似乎与骑装是成套相配的,看着让人眼前一亮。
这人昨晚不知道忙到何时,此时仍然神采奕奕,面上完全没有一丝疲惫。
宁修云一挑眉,觉得自己似乎没见过简寻疲累的样子,大多数时间这人都很有精神,不知道是不是习武之人一贯如此,他问:“都安排妥当了?”
简寻昨日跟着驻军营的两个副将,将围猎需要的车马、摆设、杂七杂八的用具都清点了一遍
此时神色轻松地一抱拳,答道:“是,殿下放心。”
宁修云点头应了,侧头一望,身后的小型马车一溜两行一直排到街角。
看着还挺壮观。
他抬脚上了马车,沈三还没有官复原职,便由沈九驾马,沈七跟在身边伺候。
“走吧。”宁修云吩咐道。
沈九:“是。”
沈九一挥马鞭,马车随之起步,简寻策马跟在马车边,宁修云透过车窗留下的缝隙,一眼便能看到简寻。
似乎是因为骑装的关系,腰间的衣带束得比寻常时候更紧,是片好风光。
宁修云见过的美人太多了,简寻绝对是其中翘楚。
他盯得正得趣,就见听简寻身后传来清润的一句:“劳烦简公子让一步,我有事与殿下说。”
简寻对他人的视线十分敏感,起步便注意到太子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身为护卫又不好直言,此时有了机会,立刻忙不迭扯了下缰绳,整个人撤到了后方,只留下一道玄色的衣摆。
紧接着穿着一身青色骑装的裴延来到了车窗边,嘴角还噙着不怀好意的笑。
宁修云:“……”
怎么哪都有你?
第40章
裴延每次都出现得非常“及时”,让人觉得对方十分不会看眼色,但要沈七来说,她觉得这人是故意的。
沈七看得真切,窗口的人换成裴延的那一刻开始,太子殿下立刻挪开了视线,好像看见了什么伤眼的东西。
宁修云单手扶额,问:“何事?”
裴延淡笑着,只差没直说自己是故意的了,“殿下可知道江城守将韩林的死讯?”
裴延完全没有搅了别人好兴致的自觉,他单手扯着缰绳,熟练地控制着速度,让自己能一直挡着窗口的位置。
宁修云不由得瞥了他的手一眼。
手指上有几处老茧,看着应该就是长久策马留下来的。
这位裴公子并非他自己口中那般,是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柔弱书生,至少在骑术上从未松懈过。
“知道。孤已让傅大人草拟奏折,回禀国都。想来户部自会选好接任的人选。”宁修云语气平淡地说。
他看起来完全不在乎韩林是怎么死的,也不在乎谁来接任这守将一职。
裴延眉毛一挑,这倒是和他预想中的有些出入。
裴延沉吟一声,道:“何必如此麻烦,殿下随意指个人便是,也免得江城守军长时间群龙无首,易生祸患,殿下也该为江城百姓考虑。”
宁修云往
椅背上一靠,知道裴延在试探他。
裴延根本不相信韩林之死是傅如深派哪个“义士”动得手,一旦宁修云表现出对守将之位的在意,就表明此事确实与他有关。
宁修云忽然勾唇,心说事情的真假还是让裴延自己去猜吧。
于是马车里的人沉默片刻,突然饶有兴致地出声:“哦?裴卿所言甚是。”
裴延顿时皱眉,许是最近被太子否定过太多次了,突然听到一声赞同,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孤会好好考虑的。”
裴延脊背寒意突生,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很准,当日围猎正式开始之前,太子坐在主位上,一句话便掀起惊涛骇浪。
“今日裴卿说,江城守将之位不能空悬太久,希望孤择一人暂理主将事宜。”
宁修云俯视着底下的将士们,众人神色各异。
江城守军原本的两位副将眼前一亮,脖子都努力向前伸,期盼着太子殿下能将审视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被韩林压迫那么多年,一朝有了翻身的机会,怎么可能不激动,甚至对裴延投去的感激的目光。
前日里太子殿下明明没有选人的意思,定是听了裴公子的规劝,说是他们的伯乐
然而从国都跟随南巡队伍出来的几位武将就明显有退让之意,期盼着太子不要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他们虽然军职不高,但好歹也是在国都任职,江城这个地方毗邻边境,就算赋税丰厚,也比不上国都安逸。
况且他们还有家小在国都,若是被太子点到江城做官,岂不是明升暗贬,是件彻头彻尾的糟心事。
思及此,几个没什么心眼的武将看向裴延时难免多了些抱怨。
裴延脸都笑僵了,若是知道太子会借力打力,他决计不会在马车边上试探那么一句。
江城的这些庸才他不在意,但裴延出身文官队伍,本就和这些武将关系不太亲厚,有了这一遭,这些人难免对他心怀芥蒂。
太子这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他到底棋差一着。
裴延就坐在下手的第一个位置,他在心中轻叹一声,拿起桌上的酒杯,对着太子遥遥一敬,算是主动承认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