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太子之后(101)
简寻见到他也面露惊讶,没想到自己运气极佳,一来就撞上了叔父清醒的时候,他规规矩矩地行礼,完毕之后便将怀中的宣纸取出递到敬宣侯手中。
“叔父,太子殿下让我将这个交给您,希望您能帮忙删改一二。”
敬宣侯一脸疑惑,白日里他才见过太子,没想到这个时候太子还让简寻送了任务过来。
莫不是征讨账册上贼人的檄文?
“这是何物?”他下意识问了一句,手上却已经打开了宣纸,仅仅读了两行便心神剧震。
——罪己诏,还是代父罪己,里面的一字一句都称得上大逆不道以下犯上,可太子偏偏就是写了,而且看这架势仿佛还要落到实处去。
他手掌猛然攥紧,哑声问:“这真的是太子让你送来的?”
“是。”简寻明白敬宣侯此刻的震惊绝不逊色于自己,当年简寻父亲的死,是简寻的心结,更是敬宣侯和傅如深的。
逝者已逝,生者却不能为其了却生前遗憾,这是敬宣侯心中的一处伤疤,而如今,太子用这种近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也要平了简家当年的冤屈。
何至于此?
给简寻的父亲平冤能给太子带来什么好处?
不,太子是为了好处还是仅仅为了……简寻?
太子那日那一句“我要简寻”,至今还在敬宣侯脑海中回荡。
太子天横贵胄,简寻虽然早就言明已有心爱之人,但太子真心想要一个人,简寻要如何与之相抗?
敬宣侯猛然抬头,他打量着简寻的表情,几乎没有从这孩子脸上看出半点异样。
若是太子对他透露什么其他意思,简寻不该没有一点反应。
“叔父,我不善诗文,这件事还要麻烦您了,我还有其他任务要做。”简寻看起来十分沉静,但对即将抓住醉风楼幕后之人还隐约有几分兴奋。
只要醉风楼事了,他和修云之间也算是安定下来了。
看着简寻这幅踌躇满志的样子,敬宣侯本也不想打击他的自信心,但一想起太子往敬宣侯府送的那些超了规格的礼品,如今见他受太子这般重用,他就难免有些心慌。
见简寻急着离开,他忽然郑重其事地说:“太子送来了玄青观的账簿,那是我与傅如深一直在寻找的罪证,他说拿到账簿是在你血洗玄青观之后,寻儿,你在那日就见过太子?”
敬宣侯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青年。
他想知道,太子如此诚意,可是因为这孽缘便起于当日?
简寻面露迷茫,这事虽然过去不久,当日的情形仍然历历在目,那是简寻第一次见那么多血。
他在玄青观那一夜,除了他刀下亡魂,便只见过修云啊。
简寻呼吸陡然急促了起来。
只见过……修云?
第62章
“那日我没有见过太子。”简寻一句反驳的话脱口而出。
他心里乱极了,下意识便觉得不能将遇见修云的事情告诉叔父。
修云当日是因为被醉风楼幕后老板发配去了玄青观,玄青观当时就是个活人墓,进去的除了关注和几个道童全死绝了,修云那日若是没有幸运地遇上简寻,早就死于非命了。
可以修云的聪慧,他会不知道玄青观是个危险之处吗?从前那些被发配去的清倌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修云怎么可能猜不出端倪。
简寻眉头紧锁,不经意间便想到夜游江城时,修云问他,能不能给自己一个了断。
修云好像早有死志。
这个念头一出,简寻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酸涩异常。
思及此,简寻已经没有心思去想自己到底有没有见过太子,或者说他潜意识里便告诉自己不能细想,好像过分深究之后,会有超出心理预期的事情发生。
他知道,若非修云主动告诉他自己的过往,任何自己主动的窥探都是对对方的不尊重。
不管事实为何,他都不能贸然越界。
简寻抿了抿唇,不想再说这个话题。
敬宣侯一看他的表情心里就咯噔一声。
他或许比简寻都了解他自己,这幅样子明显就是想到了什么,但却不愿意告诉他。
敬宣侯在心中扼腕,至今也想不明白自己好好的大侄子,怎么就在这月余的时间里栽了两次。
现在他在简寻这里估计只能勉强排个第三,前面还有那个心爱之人,第二还有孽缘深重的太子,排第三都得是他仗着对简寻的养育之恩。
敬宣侯一时间心有戚戚。
简寻从小就轴得厉害,年幼时说是要弃文从武,愣是和他冷战绝食三天晕倒在廊下,敬宣侯最终还是妥协了。
敬宣侯几次问他缘由,简寻不愿说,就这么和他冷战了许多年。
敬宣侯一向拿简寻没有办法,他对故友的怀念都转变成了对无法,只能劝道:“寻儿,不管你和太子多有缘分,朝三暮四,两边都不会长久。”
简寻面色赧然,张了张口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最终沉默片刻,才嗫嚅道:“我明白。”
敬宣侯还是发愁,没想到自己这个半只脚都入土的人了,还要遇上这么棘手的事,从前和世家权贵斗智斗勇都没觉得这么累过。
他思来想去,即便知道太子雄才大略的确是个人物,但还是应该劝劝简寻:“太子殿下的差事好好办,能将你爱人的事情办好之后就抽身吧,若你真想某个一官半职,再去南疆也不迟。”
简寻眸光闪烁,怎么听叔父的这番话怎么觉得别扭,他只囫囵应了一声,便说自己忙着去完成太子殿下的任务,转身走了。
敬宣侯看着他的背影长叹一声,再翻看手里的宣纸,又觉得时刻
缠绕在身上折磨他的困意都散了几分。
若是心事全都了结,或许他也有机会好好睡上一觉,希望故友不要觉得他来迟了才是。
*
好像只过了一夜,又或者是几天,总之江城权贵反应过来的时候,可怕的变故已然接踵而至。
曾经与自己在玄青观同流合污的那些人,一个个或失踪或暴毙,消息送到他们手上的时候再想逃跑已经迟了。
御林军大摇大摆地一连抄了好几家,有太子御令和裴延的手令在,这群人毫不手软,他们也是在国都任职过的,抄家这种事实在是轻车熟路。
毕竟嘉兴帝虽然不是残酷不仁的暴君,但这些年来犯错的高官侯爵也不少,国都也有过多少次腥风血雨的时候。
西山匪患浪费了太多护院,如今的江城世家少有能抵抗得住的,太子秉雷霆之势而下,速度快得让这群人没有时间反应。
住着世家的这一条街,短短半天就几乎被清扫一空,各处寨子里哭喊和暴怒声不绝于耳,但在御林军腰间御前腰牌和雪亮的枪尖威慑下,慢慢又消了声息。
认罪者不杀,反抗者就地正法。
各家搜出来的东西都对上了街头的马车,围观的百姓只敢远远看着,悄悄议论。
“这是什么情况?这帮人犯什么事了?”
“你还不知道吧,敬宣侯向太子上了陈情书,江城大半世家权贵都参与了玄青观虐杀一事,所作所为逆天而行,太子震怒,按大启律,将这些人一一惩办。”
“听说了吗,不少江城失踪的人都是被玄青观抓走的,他们在玄青观中以虐杀的手段做法求财求势……但最重要的是,这行径损害大启国运!太子身为未来储君,怎可坐视不理!”
“竟是如此!太子殿下果然一心为了大启,大启昌盛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