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太子之后(51)
宁修云眯了眯眸子。
这就是傅景?看着也不是很出挑。
人群中的傅景顿时打了个寒颤,总觉得有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恰在此时,作为主人家的江行松带着人迎了上来,跪地行礼:“恭迎太子殿下光临寒舍——”
宁修云将注意力调转回来,四下看看,见这院子里不说金碧辉煌,也是精心修缮,处处透着奢靡之风,和江行松嘴里的“寒舍”是半点关系也无。
太子哼笑一声,目光里似乎淬了些寒意,面对着跪了一地的世家家主,并未说免礼,也没接江行松的话茬,而是转头询问身边的简寻:“你昨日说的那位好友,傅景是吧?在哪里,让孤见见。”
人群中的傅景顿时成为了下一个焦点。
傅景脸上八面玲珑的笑容一僵。
不好的预感,应验了。
第31章
太子轻飘飘的一句话便驳了本地世家的面子,对傅如深的青睐是摆在明面上的。
简寻算傅如深的半个子侄,傅景更是傅如深唯一的儿子,太子字字句句都是在给这位江城郡守撑腰。
这又好像一记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江行松的老脸上。
他低着头,面皮抽搐几次,快要维持不住脸上虚伪的笑容,视线向身后飘去,就见傅如深表情平静地躬身,仿佛眼下这般情景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似的。
眼下太子这番行径,何尝不是给江城世家的又一个下马威。
而这似乎也昭示者,太子宁远和传闻中的并不相同,不会仅仅因为和裴延这位智囊决裂,便失了方寸,能任由他们这些世家大族摆布。
现场的气氛都僵硬了下来,唯独焦点中心的太子和简寻面色如常。
简寻应声答道:“东边桌边的紫衣公子便是。”
宁修云打眼看去,人群里傅景穿了一身骚包的深紫,衣摆还绣着鸟雀,这衣服样式并不鲜艳,可惜一堆人里就他穿了紫衣,完全不需要仔细分辨。
正在暗搓搓往人群里蹭的傅景顿时身体一僵,心说天要亡我。
他迅速抬头瞥了一眼简寻,见对方表情自然,并没有半点惊讶,便知道是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把他给卖了。
“傅小公子果然有乃父之风。”宁修云夸赞一句。
傅如深闻言拜谢:“多谢殿下夸奖。”
眼见着自己老爹道谢,傅景也赶快应声:“殿下过誉了。”
和老神在在的傅如深不同,傅景觉得周围人的目光灼热得简直能把他的衣服燎着了,只求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赶快放过他。
他暂时还不希望自己在江城多年积累的人脉毁于一旦。
好在宁修云点到为止,没有抓着这件事不放。
傅景谢完礼,宁修云便开口道:“都免礼。虽然礼数周全些是好,但今日不必过于拘束。”
众人顿时齐声道:“谢殿下。”
至于起身时有没有暗搓搓地揉自己的膝盖,那就不得而知了。
江行松当是其中最显眼的一个,他站在众人首位,起身之后那阴郁的表情转变成了满脸的笑容。
只是他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的表情能力一般,这会儿笑容略有些扭曲,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江行松走上前来,道:“殿下请上座。”
他一边说着一边引着太子向主位走去。
宁修云轻轻颔首,步伐缓慢的跟上,借着这短暂的路程,向人群中扫视一眼。
如今正院的宴会中,南巡车队里以及江城本地的大小官员悉数到场,最为惹眼的恐怕就是今次的巡抚管茂实,以及传闻中和太子有君臣之谊的裴延。
管茂实在担任巡抚之前,名不见经传,除了国都有人知道这位管大人因妻族显赫混到了几品大员的位置,地方之中无人知晓这个名字。
但管茂实却因为入江城时给风云人物“云公子”赎身,硬生生让自己出了名。
不过在场的各位都知道,醉风楼这种地方只进不出,赎身本就是无稽之谈,“云公子”最终没能出楼,就不明不白地玉殒香消,这都是醉风楼惯有的手段。
只不过管茂实果然家底丰厚,被诓骗了万金之数,仍然八风不动,没有闹出什么丑事来。
单凭这家底和巡抚之位,管茂实就值得江城世家结交。
至于裴延,裴三郎,当朝宰相之子,连中三元进士及第,名动天下的才子,就算和太子起了龃龉,该巴结的还是会上前巴结。
毕竟太子只是太子,裴相却已经官拜相位许多年,深得嘉兴帝信任,对裴三郎这唯一一个有才学的儿子也十分看重。
宁修云看着这热闹的场面,一勾嘴角。
果然古往今来,这种名利场都是最能看出本相的地方,纸醉金迷之下,一杯薄酒下肚,总会不由自主地吐出些什么来。
他一路上没有再点任何人的名字,沉默不语,连管茂实和裴延都没能得到太子一个眼神。
众人顿时神色各异,看向简寻和傅家父子的目光愈发炽热起来。
宁修云在江行松的带领下走至主位上坐下,现场低低的交谈声又小了一些。
他坐在主桌主位,下手左边是以裴延为首的南巡车队官员,右边是以江行松为首的江城本地权。
江家人平时会嘲讽敬宣侯是后代无爵位可承袭的破落户,到了自己这里,又把爵位看得极重,这会儿拿着鸡毛当令箭,没少给傅如深使绊子。
傅如深的位置安排得十分靠后,明显是受了江行松的针对。宁修云坐在位置上,一眼只能看到傅大人分外突出的山羊须。
宁修云摆了摆手,道:“诸位随意便可。”
太子殿下虽然如此发话了,底下的人却不敢真的怠慢,纷纷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沈七见现场安静下来,便走上前,按照从前的惯例宣布接风宴开始。
随即有车队里的礼部侍郎官念唱词,走了一遍太子南巡时惯有的流程。
左不过是拜谢皇恩之类的空泛之语,宁修云第一次听,倒觉得还有些新鲜。
流程走完便是江家的主场,端着宴会菜品的侍女鱼贯而入,迅速摆满了餐桌。
菜品也
是江家一贯的奢靡之风,山珍海味,全是荤腥,连点素的都看不见,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江家人各个吃得满脑肥肠一样。
宁修云看着飘在菜汤上的一层浮油就想吐,但也知道油水在这个时代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单看宾客们双眼放光的神态就知道了。
他暗嘲自己何不食肉糜的心态,忍不住身子向后靠了靠,远离已经飘到鼻尖的味道。
宁修云动作幅度不大,但就站在他身侧的沈七和简寻却很容易发现。
简寻皱了皱眉,想起太子那敏锐的观察力,看着菜品的眼神顿时不对了。
这菜品难不成有什么猫腻?
倒是沈七完全能理解太子殿下的动作,自从大病初愈之后,太子对荤菜再没有半点喜爱,每日用膳都是素菜用得更多些。
沈七上前给太子殿下布菜,每一样菜品都少得像猫食,只有放在角落里那盘清炒笋尖夹得多些。
简寻也看明白了,太子殿下只是单纯不喜欢荤腥。
正当他暗道自己草木皆兵时,沈七从衣袖里拿出试毒的器皿,探入单独夹出来的一小碟菜品中。
简寻目光骤然一凝。
只见那枚试毒的银牌从接触菜汤的位置开始逐渐发黑,一路向上蔓延。
太子御前,南巡的接风宴上,菜品居然有毒!
沈七心下一惊,当即一声高喝:“护驾!”
她立刻转身跪地,将发黑的银牌展现给宁修云看:“殿下,菜品有毒。”